正文 第16章上官云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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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宫的动作,宫长瑾全部看在眼里,失望的摇了摇头。
萧玉涵此女傲慢偏执,心思复杂,绝非良配,幸好阿玥未曾对她动心,否则,他与阿玥之间断无宁日,如今阿玥归家,是时候查查此女的过往经历了。
当年灵墟城覆灭的消息传来时,阿玥的悲痛和绝望令人心惊,可见当日救他之人对他而言是极为重要的,既如此,那这些年阿玥不该对萧玉涵如此冷漠。
唯一的解释便是萧玉涵身份存疑,而阿玥早有察觉。
出于对弟弟的尊重,宫长瑾一直未曾深究此事,如今看来少不得要彻查一番,倘若萧玉涵当真不是阿玥的救命恩人,他心里的愧疚也能放下几分。
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
宫长瑾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嘲一笑,自己真是越发卑劣了,可为君者不能拘小节,如今也只能以为了给阿玥一个交代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走出太极殿,负手而立,注视着碧空上盘旋的雄鹰,宫长瑾心中生出无限豪情,鹰击长空并不费力,他不是鹰,却也想搏一搏那苍穹,翱翔于天,执掌四海,俯望众生。
雄鹰振翅,翱翔于崇山峻岭之间,掠过高原湖泊之上,其矫健的身姿在大地投下一片阴影,惊起诸多觅食的小动物。
披风沐雨,日出月隐,历经了千难万险,雄鹰深邃的眼眸中倒映出一座庞大的城池,城池矗立在平原之上,通体呈黑金色,庄重肃穆,威势凛凛。
商黎的都城枭风城从前是一处古战场,具体是何来历已不可追溯,巍峨的城池坐落在古战场正中的巨大平原上,宛如蛰伏的巨兽,被利剑一般的山群环绕。
山群险峻,山体平滑坚硬,人力难以攀爬翻越。除正前方地势平坦可供大军陈列外,枭风城三面皆有群山护卫,严丝合缝,密不透风。如此地理位置,有利有弊,易守难攻的同时也易被困死其中。
商黎皇室虽已腐朽不堪,但摄政王上官珩是个经世之才,若他有心谋朝篡位,反对者少有,甚至众望所归。
相较凤羽雪家的奢靡无度,上官珩此人不恋权势,不慕虚名,掌权只是为了出一口恶气罢了,且若无上官珩掌控大局,商黎恐早已被凤羽与擎云蚕食鲸吞,何来今日之势。
至于上官珩为何一直供养着商黎皇室而未取而代之,个中缘由,旁人难以知晓,无论上官珩作何盘算,以其能力,商黎迟早会成为他的掌中之物。
上官珩并无正妃,只有一个妾室,育有一女,名唤上官云萱,封号流云,食邑数郡。
流云郡主上官云萱颇具其父风范,身为贵女,却能文能武,能征善战,是个能与天下男儿比肩的厉害角色。
雄鹰飞过辽阔的平原,落入枭风城最气派的府邸,停驻在一棵高大的榕树上梳理羽毛。
初夏的阳光温顺和煦,摄政王府的花园里,眉目疏淡的女子倚栏而坐,凝视着平静的湖面。
女子身着一袭天青色窄袖长裙,腰佩短匕,一头青丝高高束起,以一枚素雅简洁的白玉发冠固定,长长的发尾垂落后背,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海棠,你说,他为什么不选我?”上官云萱抓了一把鱼食,漫不经心的撒了出去,看着争相跃出水面的各色鲤鱼,有些苦涩的询问身边的侍女。
海棠闻言,不假思索道:“郡主,定远王必是自惭形秽,自觉配不上您,这才选了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说着还碰了碰身边的另一个侍女,寻求肯定,“云竹,你说对不对?”
云竹连忙按住她的手,拼命使眼色,有些话主子说的,她们做侍女的说不得。
海棠后知后觉,连忙捂住了嘴,战战兢兢的看向自家主子。
上官云萱面色沉沉,端详着海棠,眸光疏淡,透着不悦和警告。
海棠头皮一紧,嗫嚅着不敢言语。
云竹暗暗瞪了她一眼,心下暗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郡主向来不喜人贬低定远王,海棠这个心直口快的,非要往刀尖上撞。
上官云萱收回视线,不理会两个侍女之间的“眉来眼去”,偏头望向远处的重重山色,眸光幽沉。
云竹见状,忙不迭安慰道:“郡主,世间好男儿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您这般出类拔萃,想求娶您的名门贵子能绕都城千百圈,您又何必为了一个不知好歹的定远王,如此伤神。”
上官云萱仰头靠在了栏杆上,宛如一根随风摇曳的青竹,脆弱而又坚韧。
“可是,世间男子千千万,我偏偏只钟情他一人,唯有他,才配的上我。”
海棠和云竹对视一眼,眸底皆是深深的无奈。
她们何尝不知定远王是个绝好的夫婿人选,且不说身份地位,便是洁身自好这一点,定远王便胜过世间绝大多数男子。
可郡主是商黎的郡主,定远王是擎云的定远王,两人之间隔着国仇家恨、战场血河,想要成就好姻缘,除非太阳西升东落,即便勉强促成姻缘,八成也会成为一对怨侣。
可惜,郡主即便看透了这一点,也不愿承认与定远王之间隔着无法跨越的天堑,少女爱慕,最是无畏,总以为可以克服一切阻碍,奔赴理想中的未来,殊不知天堑难越,根本没有未来。
“郡主,定远王过两日便要成婚了,郡主何必再牵挂于他,他配不上郡主这般赤诚的心意。”云竹恳切劝道。
郡主为了嫁给定远王,不惜放弃商黎的一切,甚至与王爷抗争,王爷不忍郡主难过,答应了,郡主开心了好些日子,满心期待的等着擎云的回复,等来的却是定远王毫不犹豫的拒绝。
一腔情意被肆意践踏,郡主何时受过这等委屈,整个人都沉郁了下来,看着便叫人心疼。
上官云萱听了,没什么反应,定定的望着远处的山峦,眸子空荡荡的,心也空荡荡的。
“为什么他不是商黎的定远王。”上官云萱喃喃道。
这个问题无解。
海棠和云竹对视一眼,无奈又心疼,不知道郡主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定远王虽好,但终究不是郡主的良人。
人生在世,当真不能在情窦初开之际遇见太过惊艳的人,否则,一颗心交出去了,便很难再收回来。
都是孽缘啊。
长路漫漫,道阻且长。
历时两个多月,凤羽的和亲队伍终于在五月初一傍晚抵达了目的地,止步在了朔阳城巍峨的城楼下。
暗红色的马车上流淌着新添染的血迹,纵横斑驳,在落日余晖中尽显妖冶。
马车晃晃悠悠停下,钟眠睁开眼睛,眸中没有半分刚醒的迷蒙,清澈明亮。
缓慢撑起麻木的身体,钟眠提脊用力,动了动肩膀,舒展僵硬的身躯。
待不适缓解些许,钟眠偏头,瞥了一眼被侍女用棉布裹着绑缚在背后的双手,眸中滑过一丝无奈,这等作为真是令人不喜啊。
钟眠确定,这不是母妃的命令,而是那些侍女的报复。
重新靠回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车壁上,钟眠放空思绪,视线定格在虚无之处,平静的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
“嘎吱”一声,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侍女掀开暗红色的车帘,躬身钻进马车,温顺的跪坐在钟眠面前,替她解开了手上的束缚。
看了眼侍女恭顺的姿态,钟眠微微牵唇,不予理会。
僵硬而缓慢地将双手移至身前,端详着被绑了一日却未留下任何痕迹的手腕,钟眠嘴角微扬,眸底蕴着浅淡的嘲讽,心中不禁涌起些许感慨,母妃手下的人果真和她一脉相承,做起这些阴私之事来,向来不留痕迹。
被母妃杖责鞭笞了这么多年,钟眠身上可是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这其中固然有灵墟之力的功效,但更多的还是母妃命人给她准备的疗伤药物在发挥作用。
然而,没有留下痕迹不代表不会痛,就像那些落在身上的杖责鞭笞,尽管有绝佳的疗伤药物,很快就能痊愈,可受刑时所承受的痛楚不会随着时间消散,反而历久弥新,越发刻骨。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凤羽和母妃已经成为钟眠生命中的过去,惟愿此生不复相见。
侍女手脚麻利的收拾好解下来的棉布和绳索,将凌乱的车厢归置整齐,眼见侍女收拾好东西便要离开,钟眠扯着干涩的嗓音询问:“到了吗?”
多日未曾开口,短短三个字,钟眠说的艰涩缓慢,字语不清。
侍女恍若未闻,掀开车帘径直离开了。
钟眠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又是个聋哑人啊,这侍女身着蓝色衣裳,她还以为是个健全的。
可惜了,大好年华,耳不能听,口不能言,母妃的手段向来残忍,此次随她而来的侍女,断无人可以活着回到凤羽,钟眠无法也不想改变她们的命运,只能在这里虚伪的叹息两声。
垂下眸子,钟眠注视着指尖的蓝光,催动灵墟之力在体内流转。
这一路走来,钟眠一直在思考母妃为何会让凤羽皇选派她来和亲。
这一路行来,钟眠一直在思索母妃缘何会让凤羽皇选派她来和亲。
母妃理应知晓,她看似温顺,实则并非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还是说她一贯的乖巧缄默,当真令母妃误以为她没有挣脱其掌控的能力?
以钟眠对母妃的了解,此举必定另有所图,可惜,她猜不到其中缘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天下人皆知,凤羽婉贵妃心思深沉,诡秘莫测。
钟眠对这个说法深表赞同,对于自己的亲生母亲,她始终没有看透过,但凭她这些年的所见所历,无论怎样恶意的揣测放在母妃身上都不为过。
不过,不管母妃的目的是什么,钟眠都不惧,甚至有些期待。
擎云究竟有什么与自己有关的存在呢?钟眠不知道。
既来之,则安之。钟眠相信,她很快就会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