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小世界 第3章因为可以私下收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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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衡挣扎起身:“我亲自去见他。”
彭嬷嬷担忧道:“公子,他那个冷冰冰的性子,半天憋不出一句好话,您还是别去了,免得吵起来,偷偷抹眼泪。”
“额……”李玉衡喉咙一堵,好有道理,他怎么忘了姬青玄还有个毒舌的属性?
原主不喜欢他,可不是矫情,而是他那张嘴太毒了,原主是个小傻蛋,嘴笨舌拙,说又说不过人家,只有自己生闷气。
李玉衡思索了一下,说:“嬷嬷,那你帮我传话,告诉他,我很感激他来看我,他要是缺了什么,别不好意思,来找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帮忙。”
反正,姬青玄是他家的童养夫,虽说不和他住在一起,但姬青玄的吃穿用度他还是有义务管一管的。
彭嬷嬷照做了。
树木葱翠,绿荫静寂。
白衣少年的身影渐渐清晰。
李玉衡看着那个人一步步从容走来,尘封的记忆纷至沓来,一瞬间,连呼吸都忘了。
少年皮肤雪白,天青色袍子的衣摆在风中飞舞,容颜俊美,一双弯月似的细眉,乌沉沉的眸子,仿佛承载了万千星辰。
李玉衡看惯了锦衣华服,珠翠环绕的美人,少见这样素雅的装束,不由看呆了。
少年异常安静的目光望了过来,如水一般淡然,令人心生安宁。
李玉衡垂下头,掩饰眼底讶异。他记得,前世姬青玄没有来看他,如今为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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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一排高大的杨树,枝干伸向天空,密密丛丛的深绿色叶子,日光照耀下,闪着鳞片似的光芒,在地上投下一片浓荫。
姬青玄站在树下,一眼看到李玉衡的小脑袋,毛茸茸,刚起床有点毛燥,像某种小动物,黑亮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好奇。
昨日,寄住在李家田庄的姬青玄听说,李大公子和二公子起了争执,愤而投湖自尽。
下人议论纷纷。
认为大公子蛮不讲理,不如二公子听话懂事。
李家从附近庄子拨了一个农户照顾姬青玄的食宿,农户名叫李大牛,家中行二,大家叫他李二哥。
李二哥从田头回来,听了些闲言碎语,对姬青玄说:“姬公子,你听说没?外面在传,李家大少爷、你媳妇,差点死了,不去看看?”
姬青玄乌睫低垂:“别胡说。”
李二哥知道他脸皮薄,笑了笑,不再打趣。
晚间淅淅沥沥下了一场雨,李二哥爬起来给新种的菜苗盖油布,发现姬青玄屋子里的灯还没灭,李二哥推开门,吃惊地看到少年坐在窗前,手握一块木头,一刀一刀刻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
“木雕。”
少年头也不抬,专注手中的活计。
李二哥抓抓脑袋,他是个粗人,不懂读书人的心思,轻手轻脚掩上门,回房休息了。
小刀削木头的声音,伴随雨声,天明才停。
李二哥一早起来,桌上做好了早饭,姬青玄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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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是彭嬷嬷的声音,李玉衡一下坐了起来,看到气呼呼的彭嬷嬷和一脸尴尬的绿衣,问:“嬷嬷,绿衣姐姐,你们怎么了?”
绿衣似往常一样,柔声细语:“没什么,公子,姬公子送来了一只木雕,你看看,喜不喜欢?”
绿衣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木雕来,笑盈盈递给他。
“兔子?”
李玉衡接过木雕,一段记忆,徐徐展现在眼前——
原主养过一只兔子,宝贝的成天抱在怀里,片刻不肯撒手,春游的时候,原主陪小伙伴多说了一会子话,回帐篷一看,小兔子没了,地上一滩血。
李玉清窃笑:“哥哥,你的兔子让狼叼走了!”
原主气哭了,他分明看到李玉清养的狼狗在帐子外面逡巡。
可没人相信原主的说辞,都怪他不懂事,为了一只兔子又哭又闹,原主满心委屈,不理他们,一个人坐在树下抹眼泪。
一人坐在不远处,白色衣裳,朴素简单,原主哭了小半会儿,那人走过来,递给他一片叶子,原主正在气头上,愤愤把叶子揉烂了,丢在地上。
抬头,不经意对上那人的眼睛,眼似桃花,眸若远星,目光却冷冷清清,不好接近的感觉。
少年丢给他一小包糖瓜,又折了片叶子,靠近唇边。
乐声轻轻,如浮云柳絮,飞扬天地之间。
原主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独特的“乐器”,连糖瓜都忘了吃,专心听少年吹奏的曲调。
一曲终了,少年对他说:“过几天我送你一只一模一样的兔子。”
原主吸吸鼻子,衷心道:“谢谢你。”
少年警告他:“不许再发出猪叫一样的哭声!”
原主气了个半死,扑上去咬他。
记忆戛然而止。
李玉衡忍不住笑出了声,把木雕看了又看:“绿衣姐姐,你帮我把这个放在架子上。”
绿衣接过来,彭嬷嬷的脸色更差了。
李玉衡问:“嬷嬷,你怎么了?”
绿衣还想掩饰什么,彭嬷嬷已经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说出来了:“公子,那个姬公子真不像话!我好心好意问他缺不缺钱,他倒好,一句话不说,直接告辞了!”
对了,李玉衡一拍脑袋,他真是糊涂了,竟然忘了姬青玄那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清高臭脾气。
话说,姬青玄那个性子,前世怎么会答应他的要求,与他春风一度?
幸亏上辈子他没有再见姬青玄,不然他这个夺人清白、败人名节的恶毒男配不得物理意义上的一刀两断?
李玉衡抖了抖。
幸好,他重生了。
幸好,一切还来得及补救。
“绿衣姐姐,你帮我找几本书。”
李玉衡穿上外衣,抱了书,哼哧哼哧追出去,拐角处,看见少年单薄的背影,他放开嗓子:“青玄哥哥!等等我!”
姬青玄止住脚步。
不远处,另一个青衣少年含笑走来,几个华服少年紧随其后,其中一人,乃是江阳太守之子,袁炜。
“哥哥?怎么是你?你不是病了吗?怎么不好好休息?他是……姬青玄?”李玉清很惊讶的样子。
袁炜见了他,立即跳出来:“李玉衡!你还敢出现!”
江阳太守克妻,四十岁才有这个孩子,袁炜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娇纵无比,加上他头脑聪明,在江阳很出风头,谁人不夸袁家公子。
偏偏原主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人人夸袁炜,袁炜还和李玉清关系好,原主认定,这个袁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他书里放了只蚂蚱,把怕虫子的袁炜吓尿了裤子。
因为这件事,袁炜一直怀恨在心,有事没事找原主的麻烦。
“李玉衡,听说,你对奕王殿下不敬?”袁炜比他大六岁,身量高大,居高临下看过来,颇有几分威慑力。
李玉衡实在没兴趣和小孩子斗嘴:“你也知道是听说,捕风捉影的事情还在这里说?”
几天不见,他越来越嚣张了!
袁炜像个小炮仗,炸了:“你什么意思?”
“哥哥,别说了,祖父知道,一定会生气的,你快给袁哥哥道歉!”李玉清又在演好人了。
原主不理解,大家为什么总是责备他。
因为有个好弟弟,三言两语把罪责都推给了他!
李玉衡没有发怒,静静看着他们:“我做错了什么?”
袁炜冷笑:“你不知道?冲撞奕王殿下,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害死了李家所有人?”
李玉清怯怯道:“袁哥哥,我哥哥不是故意的。”
一个高高在上,咄咄逼人,一个娇娇弱弱,口蜜腹剑。
他们从来如此。
李玉衡听他们唱了半天的双簧,面容带了一丝冰冷:“你们说了半天,我还是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
袁炜:“你冲撞奕王殿下,针对自己的堂弟,一味胡搅蛮缠,寻死觅活,还没有做错吗?信不信我把你的事宣扬出去,让你在江阳再无立足之地?”
李玉清听了这话,眼底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李玉衡不禁感慨,主角就是好,所有恶事都有人顶在前头,充当喉舌、爪牙,他只需要站在那人身后,伪装好人就可以了。
李玉衡:“袁公子,我之前戏弄你,你撕了我的书,这么一说,我们也算扯平了,你为什么还找我的麻烦?”
袁炜抬起下巴:“我不喜欢你,不可以吗?”
李玉衡明白了,冷笑一声。
笑声里浓浓的嘲讽。
袁炜一愣,李玉衡突然上前,逼视他的眼睛:“你不喜欢我,当然可以,毕竟我不是孔方兄,人人爱,但你一次次找我的麻烦,我很、不、开、心!”
“你宣扬我冲撞奕王殿下、刻薄堂弟,我也可以宣扬你尿裤子、欺负同窗!”
“我的名声本来也不好,袁炜,你说,这些事宣扬出去,江阳的人会对李府大公子的蛮横感兴趣,还是对天资聪颖的太守公子十几岁尿裤子感兴趣?”
“还有你李玉清,别躲袁炜背后了,你往我床上丢蛇,在背后说我坏话,这事宣扬出去,人们会怎么看你呢?”
李玉衡一口气说完不带喘气,原本气势汹汹的袁炜害怕了,李玉清吓退了一步,至于其他人,更是一句话不敢说。
李玉清咬牙:“哥哥,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
他抓住李玉衡的衣袖,一幅受了委屈的样子。
李玉衡愤愤拂袖:“李玉清,我讨厌你,你也不喜欢我,何必惺惺作态,恶心了自己恶心我?以后遇上我,你最好退避三舍,少来沾边!”
“你!”李玉清抿紧了唇,眼睛爆发慑人的冷光,很快又平息下来,仿佛从未存在过。
“哥哥,你这样无礼,我只有告诉祖父了……”李玉清很遗憾地说。
李玉衡嗤笑:“去吧去吧,祖父年纪大了,记性却不差,他一定还记得,二婶那个贴身嬷嬷对我做了什么。”
李玉清脸色青黑,胸口郁郁,好像塞了一块石头,堵得慌。
本想借助袁炜,好好收拾一下李玉衡,没想到李玉衡牙尖嘴利,全无过去的迟钝!
他只好劝袁炜:“袁公子,我哥哥生病了,心情不佳,你不要生气,我们去别处。”
袁炜忍不下这口气,见姬青玄在这里,阴阳怪气:“都说姻缘天注定,开始我还不相信,如今一见,当真如此!自古以来,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浅薄无知之人,合该配下贱之人!”
李玉清欲言又止,好像有点为难,实则快意无比。
李玉衡目光如火,熊熊燃烧:“是么?”
“我浅薄无知?”
“袁公子,我还没怪罪你捕风捉影、搬弄是非呢!”
“说我冲撞了奕王殿下,你看到了?奕王殿下还没说话,你在这里搬弄是非,破坏李府和奕王府的关系,居心何在!”
“什么叫下贱之人?”
“我告诉你!那些仰赖长辈,还看不起别人的努力,满口仁义道德,却对自己和别人两套标准的人,是为下贱!”
一席话说下来,袁炜哑口无言。
李玉清连忙说:“哥哥,不要吵了,袁公子,我们快走!”
看他们落荒而逃,李玉衡神清气爽,他们主动送菜,他还能客气?
姬青玄的目光,不知不觉,落在他身上。
李玉衡一改方才的锐利,笑容天真烂漫:“青玄哥哥,我这里有几本书,有没有你喜欢的?”
小少年的眼睛很大,闪闪发亮,脸上笑容灿烂,和一个普通的七岁孩子没两样,刚才的伶牙俐齿、句句戳心,似乎只是错觉。
姬青玄接过了书,道:“在大家的面前,没必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李玉衡不服气:“为什么?”
姬青玄:“因为可以私下收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