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穿着盔甲，中气十足地喊道，看清对方后神色才有所缓和。
    “原来是三位主教，边境危险，不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说完，他便被一个雪白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覃明轩终于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眼睛冒光。
    “主教，这位是医生吗？”
    王鸿才点了点头：“这是我们请来的医生，来帮你们忙的。”
    那人闻言立刻上前来到覃明轩身边，剑都不抓了，一把握住了他的双手。
    “我是莱特上校，主要就是负责边境战事，我们真的太需要您了，请跟我来。”
    莱特上校向众人再三道谢，覃明轩回头朝过之曦轻轻点了点头，后者向他扬了下左手的手腕。
    “我们也先回主城吧，听说上尉找我们有事商量。”
    四人往城堡走去，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偶尔出现几个小孩子跑出来，又很快被母亲牵回家。风卷着树枝和枯叶在地上打滚，一点没有初春的气息。
    路过当初那个花园，在日光的照耀下露出了原本的模样：花园左右对称，小径交叉蜿蜒，各种名贵的花苗将众人簇拥，伴着一点清香，比城堡外的景象好上太多。
    进入会客厅，布鲁诺上尉已经在等着了，对方依旧软甲长剑，笔直地站在屋内。
    “这位应该就是被误抓的小兄弟吧，实在不好意思，当时没问清就把你们带走了。”
    过之曦浅笑地摆了摆手：“没事，守护王城安危本就是你们的职责所在。”
    众人坐到桌边，布鲁诺坦言道：“边境局势不利，尤其是圣波河的干涸严重影响了我们城内的用水，不出半月，里面的百姓就无水可用了。”
    “国王陛下心系民众，但也无计可施，所以想问问主教们的意见。”
    过之曦双手托着下巴，说道：“引起河水枯竭的原因是什么？”
    布鲁诺上尉道：“我们圣城位处河道下流，兰城则在上游，两国规定一律不得将废水排进圣波河里，大家确实也都做到了。”
    “但上游地势较为陡峭，所以降水多的时候很容易起洪水，兰城经常被洪水所扰，于是他们便建起了大坝，将水源拦在了外面，可这样一来就导致我们河道枯竭。”
    说罢，他用力握拳锤了下桌子，愤愤道：“真是太过分了，竟然自私到如此地步！”
    几位玩家互相看了一眼，终于知道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布鲁诺上尉没待多久便离开了，熟悉的房间内又只剩他们四个，过之曦起身将窗户打开，花香无孔不入，淡淡地充盈着整个屋内。
    根据上尉的说法，是兰城私建大坝导致下流河道干枯而引起的战争，几人作为主教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国王那边还在等着他们的消息。
    “既是如此的话，拆除大坝是最好的选择，但兰城阵营的玩家是绝对不会允许我们这么做的。”彭恒皱眉道，“现在两边僵持不下，一方面是我们水源匮乏，另一方面兰城也不会主动发起进攻，因为毕竟半个月一到，圣城就会直接从内部瓦解。”
    “而相对兰城阵营来说，他们要做的就很简单了，只需要守住边境，等着我们跪地求饶。”
    过之曦靠在窗边，双手环抱在胸前，冷静分析道：“这个游戏的对抗副本里会存在过两边优弊差距过大的情况吗？”
    王鸿才摇了摇头：“事件视界很讲公平原则，它会根据玩家实力调整双方难度差异，但如果是两边玩家实力相当的情况下还出现巨大悬殊，那一定会在其他地方做出补偿。”
    彭恒看着过之曦没什么表情的侧脸，问道：“你想到什么了吗？”
    过之曦的视线从窗外的花园里收回，落在墙边装饰柜里的书上，喃喃道：“相传，有一本古老而又神秘的故事书，它记载着世间万物，只要在上面写下的事情就会发展成真……”
    余夜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书”在我们这边。”
    过之曦耸了耸肩道：“可能性很大。”
    “你之前说的女巫是怎么回事？”王鸿才问道，“昨天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我们都在这里，所以没有发现城堡里的异样，没过多久你就来了。”
    过之曦回到桌边坐下，将昨晚出现的地下室和最后是怎么找到他们的部分讲述了一遍，几人神色凝重，听得十分仔细。
    彭恒深吸了口气，说道：“这么看来，这个女巫应该不是坏人吧。”
    过之曦道：“现在还不好说，但我猜测也许她会跟”书”有关，今晚最好再去一次。”
    王鸿才点头，他看着面前这个新人，不禁有些感慨——思路条理都异常清晰，能在开局就认清局势利弊，并且单枪匹马寻找到了有利的线索，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无数玩家悬赏的对象。
    “我们的主线任务是完成故事的最终章，说明必须找到”书”才行。”余夜的食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所以只要在书上写下”圣城最后取得了战争的胜利”我们就赢了。”
    过之曦表情平静，但他总觉得没这么简单，尤其是主线任务后面的备注：合理即可，他又想起了覃明轩跟他讲过的隐藏副本。
    通关方式一定会有好几个，最基本的方法就是找到“书”并在其上写下所属阵营的胜利结局；第二种其实更加苛刻一些：只要圣城在这次战争中真正胜利，那么“书”中自然会记录下来，也算完成主线任务。
    那么隐藏副本该如何触发呢？故事的最终章到底怎么样才算完美。
    过之曦目前还没有头绪，他脑海中回忆着与女巫的那次见面，心想着下次碰上需要注意的地方。
    “大家先回房间休息，晚上十一点在这里集合。”
    过之曦的房间在城堡第三层，他打开沉重的木门，站在巨大的窗前能远远看到边境的密林。古典的中世纪装扮环绕在过之曦的四周，连鼻尖都萦绕着淡淡的香料味。
    “咚咚”几声自背后响起，过之曦转身将房门拉开。
    “先生您好，这是您的午餐，有什么需要可以摇床头的铃铛找我。”
    女佣将餐车推了进来，示意了铃铛的位置后便离开了，走前还说半小时后来收拾餐车。
    过之曦揭开银器，切片的火腿和一小块精致的鸡肉，表面上被煎至金黄，小刀划开后肉质细腻多汁，香气扑鼻。过之曦回想起了在中央区域的免费新手餐，顿时觉得眼前的午餐美味至极。
    女佣再来时，过之曦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套话。
    “对了，我初来圣城，虽是战时，但也想了解了解当地的一些风土人情，有什么比较有意思的事情吗？”
    过之曦露出无害的笑容，明亮的桃花眼熠熠生辉，把女佣看得心花怒放，刚巧城堡里人不多，对方也没有其余的工作了，二人便聊起了天。
    “嗯……其实有意思的事情倒是没多少，但圣城一直有个传说。”
    过之曦眉眼一弯，好奇道：“传说？”
    女佣点了点头，但又迟疑了片刻：“这个传说只有城堡里的人才知道，所以抱歉……”刚才还不愿继续开口的女佣顿了顿，随即突然口风一转，目光空洞地望着过之曦的眼睛，喃喃道：
    “据说圣城的城堡里有一个女巫，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甚至连国王都不知道她到底在哪。”
    “而相传王国里还有一本神奇的故事书，只要在书上写下的内容都会成真。”
    过之曦眼神不错地望着对方，如恶魔的低语般引诱她开口：“那本书在什么地方？”
    女佣的语调没有什么起伏：“不知道，但传言说”书”是其他空间的产物，它可以杀死女巫，但”书”只在女巫死后掉落。”
    女佣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似乎在因为自己讲得不够清晰而自责，过之曦却舒展了眉眼，嘴角扬起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随即懒散地靠在了椅背上。
    “你讲的很精彩，多谢。”
    过之曦将女佣送走后，背后的虚空之中，一本已经翻开的书正浅浅地发着蓝光。
    【异能名：死亡说教者】
    【冷却时间：二十四小时】
    【说明：作为死亡说教者，您对任意一人使用该能力后可使对方无条件服从您的指示，控制时间一分钟。】
    【备注：“这对我来说是一样的，只要他们快快离去。”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一分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听一个传言还是绰绰有余，女佣离开房间后不会记得任何有关他们之间的对话，只是来收走了餐车而已。
    过之曦窝在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凹凸的浮雕花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自己埋了进去。他没有睡床，防止自己睡得太熟。
    正午的阳光慢慢偏移，一寸一寸地照在他的身上，从手上分明的骨节爬到白皙敏感的脖颈，似有似无地亲吻着他泛红的耳垂。
    一小时后过之曦准时醒了过来，城堡里的沙发就是不一样，睡得格外舒服，他餍足地伸了伸懒腰，将手腕上的面板戳亮。
    【lmax邀请您进行视频通话，是否接受？】
    lmax是过之曦的通讯id，早在他们刚进入系统时二人便加上了联系方式。
    当时覃明轩还问他这是什么意思，过之曦喝着茶淡定回复道：
    【拉普拉斯兽，麦克斯韦妖，薛定谔的猫，芝诺的乌龟。】
    【不过lmxz读着拗口，就改成lmax了。】
    ……
    覃明轩看着投射在视网膜上的邀请，点了接受。
    为了防止别人发现，覃明轩将全息景象打在了自己眼里，过之曦则有恃无恐地投在了屋内。
    “你那儿情况怎么样？”
    覃明轩朝边上扫了一眼，叹了口气：“伤员很多，我在这儿听莱特上校说了不少，水源匮乏对我军的限制很大。”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白大褂上已经沾了不少泥污和血迹，“我的异能都已经进入冷却时间了，现在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清创和消炎。”
    过之曦看着他背后的人群，茂密的森林是边境最后的保护色。士兵们驻守在外，他们中的大多数都缠着绷带，就连莱特上校都挂着伤。
    “兰城几乎不主动发起战斗，我们只能一次次袭击，但想要进攻就必须跨过圣波河，那里地势宽阔很容易被敌方发现。”覃明轩皱着眉，手上不停地给一位昏迷的士兵止血，“总之情况不是很好，等城内的水用完我们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过之曦平静地听完，他起身踱步到窗前，似是在注视边境。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今晚我们打算去找女巫，你也先回来一起行动。”
    覃明轩应道：“好，今晚没有进攻计划，我能抽出时间回来。”
    莱特上校在另一边叫覃明轩，好像是有什么事，过之曦交代完会面的地点便先切断了通话。
    距离十一点还有八个小时，过之曦从衣柜里随手扯了件袍子披在身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