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罗大哥，不好了，段宇航越狱了！童晏明冒冒失失地跑进罗实诚的办公室。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凌晨，还杀死了两名狱警。要不要发布全国通缉令？
    罗实诚来回踱步，沉思片刻，说，不用，我知道他在哪儿。
    **
    段宇航踹开公寓的门，窗帘阻隔了所有光线，屋里一片黑暗，而且充斥着许久不住人所有的发霉的味道。打开灯，果然，所有的家具都罩上了一层白布。
    你倒是走得干干净净啊！说我心狠毒辣，那你呢？我再狠再毒，却不舍得让自己所爱的人伤半点心，而你却做得到。说到狠，我远远不如你。
    段宇航跌坐在地，双眼空洞。就在此时，楼下响起了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听这声音，至少也有五辆吧，然而他却只听到一个脚步声慢慢向他靠近。
    你果然在这儿。罗实诚说。
    哼。段宇航冷笑一声。
    走吧。
    再给我二十分钟。
    好。罗实诚一个人下了楼，坐在花坛边抽起了烟，随行的探员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不在吗？童晏明问。
    在。
    那你……
    很快就下来。罗实诚吸口烟看向别处，童晏明倒是紧张兮兮地盯着楼道口。
    二十分钟后，段宇航果真下了楼，随行的探员马上给他戴上手铐。在进车之前，段宇航突然对罗实诚说，如果没有这些事，你说我们会不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罗实诚笑笑，说，也许吧。
    晚上回到家中，知道丈夫最近忙，都没怎么休息，蒋美琴体贴地给罗实诚做按摩。
    舒服吗？蒋美琴问。
    嗯。罗实诚枕着她的头应道。
    这时门铃突然响起，蒋美琴起身去开门，很意外地看到萧海站在门口。萧海是罗实诚的大学同学，也是他的狐朋狗友之一，现在在CCI的情报部门。
    稀客啊，快进来。蒋美琴招呼着萧海，又转过身对罗实诚说，老公，快起来，萧海来了。
    罗实诚听到名字，腾地就起来了。
    你怎么来了？打个电话我可以过去的。罗实诚说。
    没事，反正顺道。对了，这是你要的……萧海正要从包里拿出什么，罗实诚对他使了个颜色，示意到外面去讲。
    美琴，我和萧海有点事，要出去一会儿，晚饭你自己吃吧。
    好。蒋美琴笑着送他们出门，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既然选择了信任，那就信任到底。这是蒋美琴坚守的一句话。那天她接到江伟的电话下楼，却看见他们两个互相搂着，江伟失神地看着罗实诚。虽然心里掠过片刻的吃惊，她还是很正定地走了过去。
    来了啊。江伟说。
    蒋美琴笑笑，说，麻烦你了。伸手接过罗实诚，真沉。
    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蒋美琴紧紧抱着罗实诚，她决定不会轻易放手。
    那……再见。
    再见。
    江伟没走几步，又转过身来，看着他们。
    有什么事吗？蒋美琴是个心细的女人，她看得出江伟有话要说。
    小罗是个好男人，好好珍惜他。
    这是江伟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自此，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他仿佛凭空消失了般。算算时间，应该有一个多月了吧。这一个多月来，罗实诚表面上装着没事的样子，其实背地里，不知道他为江伟犯了多少愁。萧海找他，应该是关于江伟的吧。
    **
    罗实诚和萧海坐在一家普通饭馆里，桌上摆着几碟小菜几瓶啤酒。
    这次可真是谢谢你了。罗实诚说。
    谢我就请我吃这些啊？再怎么也得四星级酒店！萧海抓起一只小龙虾，吃得倒是很过瘾。
    行了行了，别得寸进尺啊。吃你的小龙虾去！
    萧海也很不客气地把整盘小龙虾都摆到自己面前。
    不过，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帮他，上面怎么交待？他毕竟只是保外，没那么多自由。
    罗实诚苦笑笑没说话。
    你会去找他吗？
    不会。罗实诚摇摇头。
    酒足饭饱后，萧海打的先回去了。罗实诚站在路边，忍不住再一次打开了那份资料。看着那张照片，他自语道，你想走得彻彻底底，我若是再去找你，恐怕只会让你走得更远。
    罗实诚叹口气，想把资料就这么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几番挣扎，最终还是下不了狠心。
    **
    事隔两年，段宇航再次越狱。
    当罗实诚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发布了全国通缉令，坚决的态度让童晏明有些吃惊。他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方。
    现在我能做的——
    **
    一个裹着风衣戴着帽子的男人，站在公路的三岔口，眺望远方，迷茫却又坚定的眼神。
    现在我能做的——
    **
    就是在他找到你之前先找到他！
    就是在他找到我之前先找到你！
    **
    一个老人，每天行走在纳木错湖边，虔诚地膜拜着，走累了，就找块石头坐下，一呆就是半天。他虽穿着普通藏族民众的藏袍，不过还是能从他的口音来判断，他应该不是本地人。
    年轻人实在是很好奇，他来西藏已经有近半个月，几乎每天都能在湖边看到这个老人。终于忍不住，他跑了过去。
    老人家，我看您每天都来湖边，这是为什么呀？
    老人看着平静的湖面，很久，直到眼角开始湿润，才悠悠地道出——
    赎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