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聂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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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家的祖上曾在京城里做过大官。虽然这一代未有人在京中混出什么名堂来,但在宁州这一带,也是远近闻名的世家大户。
聂家的大老爷聂文举,在娶了省城书香门第世家,叶家的嫡长女为妻后,便顺利的走上了仕途之路,现在已坐上了宁州省会元田市督办的宝座,而安家所在的渝中镇,和聂家老宅所在地渝中县,就在这位聂督办的管辖之内。
聂大太太因为出身好,又刚进聂家没几年,就相继生下了聂家的大小姐聂明荣和大少爷聂明华,所以深受聂老太太的喜欢。
而聂家的二老爷聂文栋,在叶家的牵线搭桥下,娶了宁州严督军的表妹为妻,聂文栋也因此成了严督军的左膀右臂。
聂二太太在闺中时身体就羸弱,在生下聂家二少爷聂明安后,一直没有子嗣,聂二太太一为了防聂二老爷,流连于元田市的花花世界变了心。二也为了让聂明安能受到良好的教育,便带着聂明安一直住在元田市,只有聂二老爷每年回家省亲的时候,聂二太太才会跟着聂二老爷,回到渝中县城的聂家祖宅。
聂家的三老爷聂文副是庶出,从小在聂老太太的捧杀下长大,整天在外面和一群地痞流氓吃喝玩乐惹是生非,被人打断了一条腿,仍不消停,在强行玷污了县上一个屠户家的女儿后,被屠户告了官。
那时聂老太爷还在世,他用钱买通了官府,又给了屠户家一笔丰厚的彩礼后,这件事才算是平息了下来。
聂三老爷被放出来后,便娶了屠户的女儿做了姨太太。而因为这件事,县城里的大户人家都不愿意把自家的女儿嫁给聂三老爷。最后还是聂老太太托媒人,从邻县给聂三老爷娶了一位当地小户人家的女儿做了正房太太。
那聂三太太也是个有心机的,嫁到聂家后,见聂三老爷和房间的丫鬟都有染,还有一个姨太太的肚子都那么大了,便什么都明白了。她一没哭二没闹,而是对这位姨太太非常的好,整天流水一样的派人,往姨太太房里送补品。
聂大太太是过来人,知道聂三太太这么做的目的,本想阻止,可是聂老太太却拦住了她,让她不要多管三房的事,聂大太太只能作罢。
就这样,三房的那位姨太太在生产的时候,因胎大难产,差点一尸两命。幸亏聂大太太,派人找来了一个在县城里传教的外国医生,才救下了聂家二小姐聂明柔的命,而三房的那位姨太太却香消玉殒了。
聂三太太后来不但为聂三老爷先后生下了聂家三少爷聂明康,和三小姐聂明珠,将聂老爷身边的丫鬟都给聂三老爷抬了姨太太不说,还给聂三老爷从外面买了好几位年轻漂亮的丫鬟。而聂三老爷整天沉迷于女人和大烟,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三少爷和三小姐还没有成年便过世了。
聂家大房这边,聂家大少爷聂明华对自己的胞姐聂明荣,那是打心眼里的崇拜。本来像聂明荣这样的大家闺秀,在那个年代是要从小裹脚的,聂老夫人和聂大太太就是典型的三寸金莲。聂大太太在省城长大,自己的几个弟弟又都接触的是新式教育,所以并不赞成给聂明荣裹脚,但在聂老太太的一再坚持下,也没有办法。
可是没想到小小年纪的聂明荣,在得知聂老太太要给她裹脚时,立刻差人给自己那时还只是一县之长的父亲送去了一封信。在收到聂明荣的信后,聂大老爷便派人给聂老夫人送来了一封信,最后给聂明荣缠足的事情也就此作罢了
等聂明荣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她又在父亲的支持下,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女子学堂。聂老太太这次倒是没有反驳,高高兴兴的送聂明荣去了省城上学。
在那个人吃人的落落乱世,卖儿卖女的人家很多,所以想进到聂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当下人,犹如登天。
安锦玥和其它几个被卖进聂家做下人的女孩子,一到聂家就被带到了前院和后院交替的回廊下。
回廊上的美人靠上,坐着一个年近四十,面容凌厉,穿着一袭素缎衣裙,髻上插了一个小巧的银簪子的管事嬷嬷,她的身旁还站着几个管事婆子。
并不是所有新来的下人,都有机会进到聂家的前院,在聂家的主子们的各房里伺候的。而这个决定权,便在这位曾经在聂大老爷身边伺候过,后来又到了聂老太太身边伺候的刘嬷嬷手上,她是聂老太太一手调教出来的,在聂家做管事嬷嬷已经快二十年了。
聂家的下人们都知道,聂家虽然表面上是聂大太太在管家,但真正掌权的人还是那位整天待在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是拈花弄草,就是在佛堂里礼佛的聂老太太。
刘嬷嬷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包括安锦玥在内的,这些新买来的下人。在看到其它几个女孩子时,都很满意,可是当看到安锦玥,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一旁的付婆子见状,忙上前拿起一旁小矶上的茶杯,毕恭毕敬的递给刘嬷嬷道:“这个小丫头乖巧懂事,而且会做菜和糕点,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她给买下来了。”
听到付婆子的话,刘嬷嬷的面色稍缓,一边接过付婆子递过来的茶杯,一边对付婆子点头道:“阿桂啊,还是你有心,前个老太太还对我说,大厨房这些年的饭菜没有一点新意,让人对吃食渐渐都没了兴致,这大厨房里啊,是该培养些新人了呢。那就不用让她学什么规矩了,直接去大厨房吧。”
刘嬷嬷说到这,对站在不远处的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妇人说道:“鲁婆子,这丫头既然在厨艺方面有些底子,那你就把她带到大厨房去,好好调教调教吧。”
听闻刘嬷嬷的话,看着付婆子那一脸献媚像的样子,鲁婆子翻了个白眼,看向了安锦玥,端详半天后,满脸嫌弃的开口说道:“她一个新来的丫头,肯定是要从最基础的活计干起,而大厨房的活计大多数都是些体力活,这小丫头看着细胳膊细腿的,我看不太适合去大厨房吧?再说了,既然老太太嫌大厨房的饭菜没新意,把大厨房的厨子换了不就行了吗?大厨房里一天那么多的事,谁有时间培养这些毛还没长齐的小兔崽子啊?”
听到鲁婆子的话,刘嬷嬷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在一旁的小矶上后,冷哼一声说道:“鲁婆子啊,这眼瞅着就要入秋了,俗话说”秋燥春火”,最近这段时间,大厨房的伙食一定要注意,尤其是老太太那,可千万不能让她老人家上了火,否则吗·····这大厨房里的厨子换不换,你这做管事的是肯定要换的,听明白了吗?”
刘嬷嬷的话让鲁婆子眼皮一跳,也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这位刘嬷嬷可是老太太身边的红人,连大太太都要让她三分,而她只是个小小的管事婆子,这要是得罪了刘嬷嬷,下场只有一个,卷铺盖走人。
于是鲁婆子便强咽下了这口气,低着头道:“是,刘嬷嬷您放心,我一定注意。”
在将新买来的下人分配好后,刘嬷嬷便离开了。
看着其他管事婆子带着人走了,鲁婆子才来到安锦玥的身边,将刚才受的气都发泄在了安锦玥的身上,她一边怒气冲冲的抬手猛掐安锦玥的胳膊,一边恶狠狠的骂道:“为了你这么个贱皮子,竟让老娘受这等气,看到了大厨房,老娘怎么收拾你。”说完便冷哼一声,向大厨房的方向走去。
安锦玥心里明白,现在自己能活下去已是不易,便忍着身上的疼痛,擦掉眼角的泪水,跟在鲁婆子的身后,也向大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