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认识韩子阳之前如果第二天是大早班，唐修明会提前完成所有的事情然后在晚上九点躺下，这样他可以睡7个小时。
    在认识韩子阳以后如果第二天早上是大早班，他会陪韩子阳到十点半再督促韩子阳去睡觉，然后自己再躺下。
    所以某个周六凌晨四点，唐修明的闹钟响了，他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去卫生间。站在洗手盆前他先迷糊两分钟，然后刷牙，刮胡子，洗脸，给崩豆儿换了干净的水，倒好狗粮，铺好尿垫。
    此时，小崩豆儿还仰躺着肚皮在狗窝里呼呼睡呢。
    早上四点十五分，走到衣柜前换制服带领带，拿着帽子拖着飞行箱出门。
    在等电梯的时候手机来了一条短信：运行提示，今天执行的XXXX航班因为天气原因，预计延误两小时，预计起飞时间8：00。
    啧，唐修明心理暗骂一句又拖着飞行箱走回房间，心中还得庆幸得亏还没下楼呢。
    回家怕制服皱了，又脱下来挂好重新定了一个闹钟准备再眯一会儿。
    四点四十五分唐修明刚刚有点迷糊着，手机响了。
    唐修明抓住手机喂了一声。
    就听见对面清脆的声音告诉他：“唐机长你好，这里是AOC，刚刚重新确认了一下您的那个航班可能会提前，您现在在基地了吗？
    唐修明强装清醒：“我马上出门。”
    “哦，那您抓紧过来吧，我看天气有个口子，估计能起飞了。”
    唐修明起床穿制服，带领带拿帽子，拖着飞行箱这次是真的出门了。
    凌晨五点，楼下早点摊开始炸果子了。唐修明抓紧时间开车奔向公司基地。
    五点四十分，唐修明抓紧时间签到，测酒精，量血压，签字，领材料，做之前重复过多次的程序。他翻翻资料，抽空抬头看看天，这能飞？
    早上五点五十分，唐修明和机组成员上了机组车，车刚刚发动，AOC的电话又过来了：“喂，唐机长，这天气又够点呛，你们要不先别进场了，具体时间到时候再通知你们吧。”
    唐修明又抬头看看天，得，等着吧。跟司机说咱去公寓楼吧。
    早点六点十分，到了公寓楼，唐修明有点饿，从行李箱里翻出提前准备好的牛奶面包准备先对付一口，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眯一会，又总觉得不踏实。
    夏季的雷雨天就是让人烦。
    他一边吃面包，一边等短信，一会儿又打开“飞常准业内版”瞅瞅。
    翻着翻着心思一动，打开了微信朋友圈，往下翻翻各位空乘的自拍，再看看大爷大娘的养生分享。然后就看见了韩子阳在昨晚上发的朋友圈，一张小小的卡纸，速写画了一架纸飞机飞在空中。
    配图文字写着：起得那么早，你吃早饭了么？
    唐修明一瞬间有点自恋得想这个朋友圈是不是给我看的？
    他点了个赞。
    想想又觉得太简单了，他在评论区留言：吃了。
    最终唐修明也没躺下再睡一会儿，早上八点AOC的电话又来了通知他们进场。他收拾收拾出门。
    早上八点半上飞机，做起飞前的准备，结果管制告诉他还不行，等吧！
    最后九点半终于让上客了，十点飞机正常起飞，十二点半飞机落地。
    中午唐修明吃饭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朋友圈的评论，韩子阳笑眯眯的表情回复他：你吃的什么？我早上有点起晚了，吃的面包和牛奶。
    唐修明笑了笑，回复到：苦命的一天，咱们吃的一样。
    中午韩子阳和小赵吃饭，小赵就看见韩子阳吃了一筷子米饭，随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朋友圈，然后韩子阳就开始傻笑。
    “你笑啥呢？”
    “没事儿！”
    “屁没事儿啊，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小韩。”
    “没有！对了，你昨天跟我提的波音飞机模型，你再详细说说。”
    下午唐修明正常是简单休整后直接返程天津，结果因为天气不好航班又整体延误了，上午那一套又再来一遍。
    最后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唐修明打开手机给韩子阳发信息：我刚落地，今天真是苦命的一天，各种折腾，各种晚点。
    韩子阳想说我知道，毕竟他今天也抽时间看了好几次“飞常准”。他又不能直接说我知道，所以只能问：你到家了么？
    唐修明：没呢，刚刚落地，刚刚开手机。
    韩子阳：那你快点回家！你吃饭了么？
    唐修明：吃了，航空公司的特点无论飞机晚点多久都有一份航空餐等着你。十点多了，你早点睡吧，我去停车场取车。
    韩子阳：我还画画呢，我路上陪你吧。
    唐修明犹豫了一下最后回复说：好。
    唐修明跟同事们说了再见，去停车场取车。上车后唐修明第一件事先连上车载蓝牙，然后拨通了韩子阳的微信语音。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今天晚点是因为雷雨天气吗？”
    “嗯是啊，到了雷雨季大家都很难。航班晚点，旅客抱怨，我们也很无奈。而且相对比我们还算好的，运控那边的小哥可能通宵没睡，就这么一夜熬一夜的倒班，机务小哥们可能还在淋雨检查飞机呢，我这边又有点下雨了。”
    “那你开车小心点啊！”
    “嗯！放心，多年老司机，肯定不能倒车撞花坛。”
    “哎，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那车修了么？”
    “我爸让我自己攒钱修，我找我妈，我妈说你就扔那哪天我和你爸过去，你爸一看心疼车，他就给你掏钱了。”
    “那你最近怎么出门？”
    “天气还暖和骑自行车呗，挺好，环保，省钱，不堵车。”
    “那你骑车也注意安全。”
    “嗯，对了我今天上班摸鱼的时候上你的论坛看了他们发的帖子和留言。”
    “嗯。”
    “他们说你写的这么真实肯定是民航飞行员，然后就有小迷妹，应该是小迷妹吧，看ID像个姑娘就问你当初为什么要做飞行员啊！”
    “我啊！历史专业不好找工作，就巧合遇上社招了。”
    “这么简单么？”
    “从实际出发就是这么简单啊，你要是说的高大上一点吧，我好像是从初中开始就挺喜欢那种再空中自由自在飞的感觉。初中毕业那年有空军去我们学校招人。当时说我条件好让我参加空军体检去试试。”
    “然后呢？”
    “然后啊！”
    “我被淘汰了啊!”
    “啊？”
    “嗯所以走了民航体系。当时淘汰的原因是牙齿不齐，后面的磨牙之间有个比较大的空隙，日常生活都没有影响的，但是空军标准严格。所以我就被淘汰了。民航条件相对放宽，从牙齿角度来说只要求门齿没有缺损就行。”
    “哎其实我觉得你好厉害啊！不是说从写小说的角度啊，我是说你能成为一个优秀的飞行员就很厉害。我听他们说你们社招的要求也挺严格啊。”
    “嗯！也得亏我身体素质好。刚刚训练的时候接触了旋梯和滚轮，那真是两眼冒金星啊！”
    两个人又聊了一点别的话题，大概20分钟以后。
    唐修明停好车，“我到楼下了。停车呢。”
    “嗯！我陪你上楼。”
    “行！”
    地下停车场空荡荡的，唐修明觉得自己说一句话都有回声。
    “明天周日你什么安排？”他问韩子阳。
    “明天回家，爷爷那边要聚会，基本上每个周日吧要是没什么事儿，爷爷家要是有好吃的就聚一下。”其实韩子阳家里的确基本每周日都会聚会，但是这个周日比较特殊，这一天是韩子阳的生日他想跟唐修明直接说我要过生日啦，又觉得俩大老爷们这么说别别扭扭，太刻意，所以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那你们周日吃什么啊？”
    “还不知道呢！哎对了，你来过哈尔滨么？”
    “嗯，飞过一次太平吧。”
    “嗯对！”
    “当时比较匆忙都没离开机场。”
    “呀！那你肯定没吃过哈尔滨一道著名的菜。”
    “什么菜？铁锅炖大鹅？”
    “不不不，铁锅炖大鹅代表东北。这道名菜洋气点的名字叫法式糖醋软炸里脊，嗯，要是说学名叫锅包肉！锅包肉代表哈尔滨啊。你什么时候有机会飞过来，嗯最好能有休息的时间，我带你去吃！”
    “行，一言为定。我到家了。现在……”唐修明看看手表，“要十一点半了。你快点睡觉。”
    “那你呢？”
    “我也睡。明天下午飞，还能多睡会。”
    “好！晚安！”
    “晚安！”
    互道晚安，却没人挂断语音。
    韩子阳拿着手机躺在床上，屋里就他自己，很安静，静的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以及隔着话筒唐修明的呼吸声。
    唐修明拿着手机准备开门，屋里是崩豆儿在门口哼唧的声音，小家伙知道主人回来了。
    “那你快点收拾早点睡。”
    “好！”
    “我挂了。”
    “嗯。”
    今天是飞机晚点苦逼的一天，但是韩子阳在陪他。

    作者闲话：

    AOC的全称是AirlinesOperationsCenter，航空公司的指挥核心，保证航空公司运行安全的中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