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了也得忍！”紫鹊最后望着我的眼睛，拉着我的手臂，也不怕我怪罪，一心不准我去。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可我总不能让玉月白死呀！
    “娘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这样冒冒然闯去，只怕没有为玉如报仇，自己先陷了进去。拿不准她还正坐在椅子上等着您呢！查清楚，在证据足够之前，奴婢劝娘娘先将这件事放一放，等待最好时机！”紫鹊脸上冷静没有悲哀让我一晃，她不为玉如的死难过吗？毕竟一起呆了一年多，是人都有点感情的呀！
    “娘娘，学会喜怒不形于色在宫庭里活下去很重要！”喜怒不形于色？我重复着，心里有渐渐有了主意。
    “将玉如好好安葬了罢！别人问及，你知道怎么说吧？”心里一阵锥痛。一颗年青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奴婢知道了！”
    我心里暗暗起誓，一定要将凶手找出来，以祭玉如在天亡灵！又让紫鹊去请来了宛儿。
    宛儿见到我，向我行礼问安：“姐姐金安。”
    我淡淡地说：“只怕是有人不想让我平安呀！”
    宛儿惊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正颜道：“你送来的茯苓糕可真美味！”
    宛儿笑着说：“所以才特地给姐姐送些过来。还怕不合姐姐胃口呢！”
    我沉声说：“玉如吃了姐姐送来的茯苓糕中毒不治，送了命。如果用茯苓糕的人是本宫，后果可想而知！”
    宛儿一惊，脸都白了，说：“茯苓糕有毒？怎么可能！”
    “难道你认为我在说谎？”我尽量让自己面无表情。
    “姐姐！”宛儿跪在地上，“姐姐你相信我！我怎么会下毒伤害姐姐呢？我们一起大的，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说着，眼泪滚滚，抽泣起来，用手帕擦了又擦。
    我扶宛儿起来，说：“我又没说是妹妹下的毒。只是，我已被禁足在这莲萃宫半年了，会是谁想我的命？”
    宛儿拭着泪道：“娘娘虽是禁足，佑樘王子还在娘娘您这儿。文良没了，佑樘王子活泼可爱，又是皇室唯一的血脉。姐姐虽名为禁足，也只不过不能随便到处走。皇上三天两天地往姐姐宫里送东西，对姐姐也恩宠不减，难怪有人心里不自在。”
    我凝声道：“宛儿说的有人心里不自在，指的是……”
    “宛儿并无所指，只是想请姐姐万事小心些，别中了别人的道！”宛儿还抽泣着。
    “我沉声问：“可这茯苓糕是从姐姐宫里送出来的，且又是由姐姐最信任的翠儿送来的，又怎么与‘有些人’扯上了呢？”虽然相信宛儿，但我不得不怀疑她身边的宫女是否有被人买通之类。
    翠儿会意，忙跪下道：“回娘娘话赌阳奴婢不好！奴婢在送茯苓糕来的路上确实见到了万贵妃娘娘！”
    我道：“说来听听。”自己却坐下要喝茶。想到“毒”这个字，便喝不下了，又将茶杯放在了桌上。如此下去，只怕我要抓狂到草木皆兵，畏噎忌食了。
    “是。万贵妃娘娘走到奴婢旁边时，怀里的猫突然从她怀里跑出来。贵妃娘娘受了惊，手帕子也掉了，却让人都追那猫去。奴婢忙放下手里提的茯苓糕，替她拾手帕子。”
    “你是说万贞儿故意惊动了怀里的猫，让众人去追，好让你放下手里的茯苓糕替她拾手帕子？”
    “奴婢是这样想的。”
    我倒问了：“她可知道你手里的茯苓糕是要送到莲萃里的？”
    宛儿接过话道：“翠儿是我的宫女。而我又和姐姐最要好。她就算起先不知道是要送向莲萃宫，自己也猜想得到吧！”
    我浅笑。这个翠儿也太大胆了，敢说万贞儿了的坏话。要知道在宫里宫外，没有一个人敢说万贞儿的半句坏话的！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只好作罢了。
    紫鹊报：“娘娘，汪直求见！”
    我道：“让他进来罢！”汪直向我跪礼，又向宛儿行礼。我笑道：“汪公公好？”汪直受宠若惊的样子，道：“托娘娘洪福，奴才向好。”这汪直是万贵妃的心腹，此最是人九面玲珑，有勇有谋，深得万贞儿信任，不是个小角色。
    我也不好待慢他，便问：“万贵妃娘娘可好？”汪直圆滑的笑着回道：“娘娘也很好！”
    见他不开口，我便问：“不知公公有何反指教？还是贵妃娘娘有什么吩咐？”
    汪直忙道：“奴才不敢。奴才是奉贵妃娘娘之命，请仙妃娘娘过去一趟。”
    我道：“你回万贵妃娘娘，本宫没有皇上的圣旨，不敢踏出这莲萃宫半步，不敢抗旨。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汪直犹豫道：“这……”
    我笑言：“公公不必为难，向贵妃直说便是。娘娘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不会牵怒于你的！”
    汪直才笑着请辞离去。
    宛儿一脸不悦道：“我看万贞儿请姐姐过掖庭宫去聊天是假，她是差人来看姐姐有没吃茯苓糕呢！这么大的事，姐姐将这事禀报皇上了没？”
    我轻轻摇头道：“没！只怕皇上知道了，最先出事的就是姐姐了！”
    “姐姐！”宛儿跪下，感激地说：“谢谢姐姐这种时候还保我周全！”
    我忙扶起她，脸上挤出点笑意，道：“自家姐妹，难道我能眼看着你有事？”
    宛儿脸上羞色，道：“姐姐对我这么好，叫我如何报答你？”我笑言：“你什么时候给咱皇上也生个王子，就是给我最大的报答了！”心里却一阵牵出痛。他不仅是我的夫，他也是她的夫呀！
    紫鹊道：“万贵妃来了。”
    她还敢来？我心里一喷嗔，欲向她发作，却又想起紫鹊的话并无道理，只得压在心底，与宛儿无事人似的出去迎接。在转身的一刹那，我看到宛儿杏眼含怒，仇恨地看着我。我忙在头回头看宛儿，她却是一脸温柔地笑意。宛儿意识到我在看她，问：“姐姐怎么这么样看着我？”
    我道：“没事！”是我看错了吗？
    万贞儿两眼肿得像桃，虽然用了很多粉却也遮不住，她看上去憔悴而苍老，头发都有些白了。必竟她痛失爱子。看到她这个样子，我想到了母亲。虽然我没有母亲，至少我没见过她长什么样。如果我母亲还活着，大约和万贞儿一般大吧，或许比万贞儿还小也是有可能的。憔悴有什么用，哭有什么用，文良死了，哭得回来么？但我还是礼貌性的说上一句：“娘娘请节哀！”
    万贞儿突然冲上前拉住我的衣袖，吓了我一跳，连宛儿也误以为她要为难我，想要上前阻止。万贞儿激动而痛苦的说：“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求你把我儿子救回来，把我儿子救回来！”
    我尴尬地看着她，无从安慰。她早知道文良会死的，到现在了还要做戏？“娘娘，嫔妾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万贞儿嘴里还直嚷着要我救文良，我只好求救地看着宛儿。宛儿露出鄙夷的神色，对万贞儿的行为大约很不屑一顾。我以为她会我说说什么，却没有。她只冷冷地看着，如同看旁人世人。
    原来是这样！我突然明白过来：万贞儿现在这副样子，不过是害怕我查她向我下毒一事！我几乎要冷笑出来。万贞儿真是狡猾。以为在我跟前哭儿子就让我心软不去追查么？那你就错了。
    我开门见山地问：“娘娘在臣妾的茯苓糕加了点东西吧？”
    万贞儿只哭她儿子，不理会我的话。
    我生了气道：“娘娘哭文良王子，何必到莲萃宫里来哭，像是我杀了你儿子似的！”
    万贞儿总算冷静了下来，支退了宛儿和宫女。我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惊慌地看着她。“求你了，带我去第三度！我要用我的命换回文良的命！”
    我笑道：“娘娘快快请起。臣妾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帮你？刚才不是还想下毒让我为你儿子陪葬么，现在倒跪下来求我了？
    万贞儿乞求道：“以前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请你大人大量，原谅我了吧。求你一定要带我去第三度！文良他还小，他是无辜的，不应该就这样死了，他还有大好的前程。我求你一定要帮我！”
    “你要是昨天和第三度做了交易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一想到这可能也是主人的生意，也只好带了她去。
    “主人！”我福身道，主人微微点下头，放下手里的书，对万贞儿说：“贵妃娘娘安好？”
    万贞儿不愧曾做过母仪天下的皇后，问过好，在主人的邀请下幽雅地坐于宾位，方才说出此行的目的。其实她不说主人也知道的。“你能帮我救回文良吗？无论什么价格都行！”
    主人遗憾道：“对不起，文良已经死了。”
    听到不行，万贞儿皱起了眉头，动作依然幽雅。“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有办法救回他的，一定有办法的！只要你们能救回他，上次的条件还算数！在加多少钱都行！”
    “钱？”主人嘲讽一笑。“在第三度，钱一点价值都没有！”
    “你要什么？只要我能给得出的，你尽管开口！只要能救回文良！”这是万贞儿的最后希望，她总算有些害怕了。
    主人失望地摇摇头，道：“你高看我们了。已死之人，我们无能为力！你回去吧！”说罢要挥手送她。
    “文良已死去，第三度只能帮助有生命的活物，可以阻止死亡。但已经死亡的物体，我们也无能为力。”主人有些唏嘘。“你带她回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