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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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梅是个女人,一个挺乡下来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不会贴粉描眉打发时光,也不会打牌八卦玩耍度日。男人在外养家,女人就应在内持家,让男人可以少操些心,这是化梅的想法。
    出嫁时,她还以为她将来要过的日子和妈妈一样,男耕田来女织布,当然这只是一个很范畴的说法。父亲还在时,妈妈忙时也会随着下地种田,再就是在家操持家务,管教孩子。相夫教子,一直以来,都是她心中最美丽的梦。
    这些日子,家里退了佣人,大小事情都由化梅打理,这些日常琐碎在化梅手中如同吃饭喝水般轻而易举。家事做完了,时间还有很多,乡下来的女人总是闲不得,否则就好像抽了她脊梁骨般难受。江家的书房有很多书,化梅从小也爱书,村里的小学她只上了两年,阿爹走后也没再去。一本小小的书,囊括四海,包罗万象,总让她感到神奇。只是她认字不多,即使一篇《海的女儿》也无法全文通读,不过她的信心没有被打击,反而激起了她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
    除了看书,她也去一家卖针织品的店里学织毛衣。以前在家里时,她只见过村长家女人织过这玩意儿,听说冬天十分保暖,那时她就想着等将来自己有了钱,也给阿娘和弟弟织上一件,这样冬天也就不怕冻得全身冰凉。
    卖针织品的店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开的,吴婶说这女人做过交际花,不干净,让化梅少同她亲近。化梅不知道交际花是什么,但她愿意和凤姐亲近。长发整齐束在脑后,红色的旗袍没有一丝褶皱,白净的双手交叠在腹前,凤姐给她的第一眼,就让化梅觉得这样的女人应当是该被男人呵宠在心尖的。可惜却在举目无亲的这里独自经营一家针织店。
    这个喜欢穿旗袍的女子说话总是细细的,仿佛春天飘着的细雨,飘到人心田里滋润滋润的。她说她姓古,单名一个凤字。后来在这个女人自镇子销声匿迹后,江家婆婆无意中摇着头:“古凤古凤,这名字不好,听着就像苦凤,注定的……”
    化梅喊她凤姐,凤姐的店一般在九点开门,里头总是干干净净的,好似尘埃不及落下就被人赶了出去。店里织好的毛衣围巾等成品挂在一边,另一边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毛线。一切都那么整洁,而又那么温馨。就如同它的名字——馨怡针织。
    化梅刚学织毛线,织的不快,可她是个勤快不笨的主儿,很快上手后,半天就能完成一条一米长的围巾。现在她手里进行的是给江裕峰的毛衣,约莫再来个两三天就能大功告成。她不担心衣服太大或太小,从小她就有个天赋,只要一眼,她就可以看出别人身子长短,正好省了拿米尺比划。完成后,她还想给婆婆,阿娘,弟弟都织上几件。白天日头挂天上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她要抓紧完成阿娘弟弟的份,捎人带去。想到冬天所有自己爱的人都穿上自己织的衣裳,过个暖暖和和的冬天,女人的心里投就好像被阳光照着,可温暖呢。
    第一件毛衣刚刚完成,家里就出了事。
    江裕峰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那个乡下女人蓬头垢面在手术室门口团团转。
    “我妈呢?”江裕峰急切吼道,半夜里被医院电话吵醒,说是母亲出事,他急匆匆出门,连鞋都没穿就汲着拖鞋开车赶来。
    “在,在里头。”化梅怯怯的看着男人,男人身上散发的怒气排山倒海地压来,让她有种窒息的错觉。
    手术室灯还亮着,江裕峰在门口狠狠踱了几步,等心情平复,他走到化梅面前,眼里的飓风骤雨被压在最深处。
    “说吧,怎么回事?”低沉的嗓音似乎很平静,然而化梅只感到深深惶恐,仿佛此时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家里遭贼了。”化梅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男人此刻像刀一样的目光正凌迟着化梅的身心,方才看到男人时放松的身体又紧紧绷了起来。“夜里俺正睡着,听到婆婆喊抓贼,俺立马跑过去,就看到贼从婆婆房里出来,俺去抓他,他力气大,俺纠不住他,后来婆婆跑来帮俺,三个人推搡,婆婆被推下楼,当是俺心里着急,也顾不上贼,让他给跑了,然后俺就去喊人帮忙把婆婆送医院来。”
    化梅低着头把事情简单说给江裕峰,话说完,久久也没听到江裕峰出声,化梅心里有十个战鼓在乱敲,悄悄抬起眼,正对上江裕峰漆黑狂暴的眼,里头的憎恨一览无遗。心仿佛被闪电击中,有一霎那停止跳动。
    “我妈要有事,你也别想活!”阴狠的话从男人口中吐出,然后他转身对着手术室,再没看女人一眼。
    在男人的话脱口而出时,化梅感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抽空,呼吸如此困难,那一刻,她知道,男人是真的有杀了她的心,彻骨的冰冷袭遍她的全身,像是被扔到了北极冰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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