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道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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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分为人仙兽三族,人兽共生在下界地域,多年来界限分明,人族一心修道,讲究众生之乐功德一说,因此少有作恶者。近年来,愈有人兽两族将融趋势。
人族王朝与宗门并立,人人往之修道的时代宗门林立,富家子弟无一不憧憬入宗门,便是如今的人族至尊九五皇帝,亦有一颗长生不死之心。
她便是在这般情形出生的,不过时机不待,那几年里人兽两族冲突不断,人心不古世事难料,本该是互惠的两族,因一场权贵遭难引起割裂。
起因很简单,直白了便是人族有一善猎者,去人族边界通商,误打误撞失了队伍入了兽族边界地盘,为苟活于世抢了兽族一户的食粮,边关贫苦难寻吃食,何况是每况愈下的兽族?于是一向畏惧人族的兽族便想着联合众兽夺回食物。
然而没有见过任何人,被夺走食物的兽类便死在这人弓箭之下,被发现时,这人甚至于蔑视道:“死几个畜生罢了,我不介意多几个。”
人兽族的关系那时开始正式有了破裂,人皇到底是护着自族的,总不能伤了民心,后果则是人兽族逐渐向不死不休处近。
她三岁离临京城时,那里还有兽人当街卖艺吆喝,现在是在山脚下也看不到了。昭明端着下巴,墨笔在指间一绕,小小年纪满脸愁容。
她是当今人皇最小的女儿,陛下结发妻子所生的嫡女,上头有五位兄姊,在京中过了几年呼风唤雨的好日子,第三年的时候被燕督山的燕督宗宗主玉羲给看上,自家亲爹被奉承了一番,她这亲女隔日被乐呵呵的送上了离京的马车。
在宗里活了十几年下来,沈昭明被断言是稀薄之体,不可过度修炼操劳,因而数载下来,吃喝玩乐无师自通,道法奥义全凭觉悟。
前阵子爬狗洞被师姐逮个正着,虽师傅那边没发话,向来严苛的大师姐程姝漪冷面而立,清冷的盈盈灌了深泉的眼同她四目相对,不留情面将人带了回去,并禁足罚抄了七日的门规。
依稀那日里世界都是冻的,她颤巍巍望着不苟言笑的冷面美人。师姐略施粉黛的脸一瞬间有破碎,还是同以往揪起她的衣领子把人当小物件一样提了回去。
小孩儿样的楚昭明自然不服气,奈何是管控了她几年的师姐,总不好为这事去师傅面前告状,程姝漪给她吃过的不少板子,她记忆犹新。今儿是禁足的第七日,日头一升她便有意无意地往卧房窗外瞄,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楚昭明止了瞌睡,胡乱抹了把脸,正襟危坐。
门扉一动,她低眉提起毛笔,晨曦柔和的光泽晕染了她的轮廓,灵动的眼隐在阴影下,眼睫轻颤,羊脂玉色的肌肤在光下都微微有了明亮。她着了门派服,正欲装乖,嘴角弧度未勾。
那模样生的没有半分让人谄媚的心思,反倒是无端惹怜,多瞧上几眼就是恩泽。楚后生的好,楚昭明拿捏的到位。
看到来人,楚昭明笑容一收,她未动作,那人先行跪拜礼,程姝漪不言,但从她神情可以看出,有大事发生了。并且这大事,同她有关。
白发老妪先是行了个叩首,她愣了几秒,旋即认出她,离了原位过去搀扶来人,试探一问:“韦嬷嬷?”
韦嬷嬷,几年不见一次的修道人,是她母后派来看着她别死就成的,非要紧事不见面,见一次皱三次眉,句句道她虚无进取,那头花白跟楚昭明没多大干系。都让人点完了,定不是为她愁的。
一身深衣的韦嬷嬷连连应了几个是,昔日乌黑的发被苍白取代,脊背佝偻下去,见她的第一面,她恨不得凭空御剑抓着人往屋外赶。老来无力,最终只好一一娓娓道来。
总结概括便是,人兽两族破裂,新得的消息兽族那方有族群王族灭族,时局动荡;临京城风云四起,兄姊遭了暗杀,皇帝近年情况愈下,朝堂已有人上奏立太子储君;她阿姊已于去年完婚,楚后装病,暗中差她接人回京。
她沉思,一面嘘寒问暖,一面点破,“嬷嬷,可是兄姊那方出了问题,需要我?”
韦嬷嬷下意识反嘴,又姗姗收了去,她此次出行谁都没告知,打的也是回乡探亲的幌子,受的确是钟后之命。
“皇后许久不见公主,思念愈发,又到春日碰上公主及笄,是心神不稳,且几位殿下也思的紧,也不是…公主说的那般…”韦嬷嬷的语气顿住,掩下未尽的话,楚昭明没想掺和她的心眼子,于是摆摆手,“韦嬷嬷有话直说,师姐是自己人。”
话脱口,她就被人狠狠瞪了一眼。楚昭明咽口唾沫,知道说错话了,但她有人来了,程姝漪肯定顾及不能罚她。况且看样子,她要被请下山了。
入了宗门,攀关系是大忌,可她都是门中人了,傍个师姐怎么了!楚昭明调和心态,理直气壮,端着墨的脸上神态自若,“你说。”
“皇后娘娘希望公主早日启程归家,以解相思之情,顺便…理清公主和…嗯,陆少将军的婚事。”韦嬷嬷只好如是道。
楚昭明本是一本正经的,闻言,露出双不可置信的眼,瞪直了看她,“你说什么?!”
据韦嬷嬷所说,原定的婚事是她及笄后年完婚,谁料燕督的宗主从中插了一脚,帝后二人也不知楚昭明现下意愿,便想着把人接回去问问。说是问话,楚昭明总觉着不这么简单。还有另一件事,兄长夺嫡势力不稳,背地里的阴招远在其余两位之下,钟后于是念起了在外多年的亲女。
楚昭明:“懂了…”她母亲这不是把她当武器使吗?千秋富贵的时候不记挂,有事儿了,倒是催人催的勤快了。
对韦嬷嬷的到来,楚昭明不意外。上次她来,还是楚昭明双七年华,要是真晾个几年不理睬,楚昭明估计会气的先厚着脸皮要几个保命的法宝,离宗出走仗剑四方。
她的东西,程姝漪都收拾好了,从储物戒离里放出时,楚昭明亲自试探重量,沉甸甸的,她眼前一亮,去问师姐是什么宝贝,程姝漪讪讪,只吐出两字:“银钱。”她不是很想跟她说话。
楚昭明一时没了激动,脑子清醒不少,托腮坐回位置上,趴在书桌上一蹶不振。韦嬷嬷去安排车马了,程姝漪说再留她一日,可能韦嬷嬷本人没料到宗门会轻易放人,给了楚昭明象征身份的令牌一枚,喜笑颜开应下了。
“明章,她的话你有什么见解?”程姝漪坐到她对面,开门见山,她捋了捋思路,劝她,“平日你在宗门的行事风格,到了那边可不能如此,我听说临京城卧虎藏龙,光下的东西不少,阴暗面也藏的很深。”
楚昭明还笑,边赶着不多的门规,望了望秋风秋月的程姝漪,半开玩笑道,“师姐,其实我一点都不思家,有师姐在身边管束,我都能想象母后是如何训我批我了。”
程姝漪扯出一个笑,心疼地以手抚自己几年节省下的大半花销,道,“记住,有需要了破财消灾也可,切勿伤了己身,师叔那边已经知晓,近日估计不能送你了,不过武器明日我会去替你取。”
一说就来气,明明画符什么的古怪玩意不教她,天天说她是合眼缘人,到头楚昭明勉强能自保,连生辰日身为师尊的玉羲都在闭关,生生闭了一年,她走连个临别礼都无。
她的希冀放在程姝漪身上,只对视一眼,深谙她心思的程姝漪张口,打破她的幻想。
“一,别希望师姐送你,我忙着呢,大多的宗门事务要我处理;二,别打着我的名号招摇撞骗,被我知道了迟早找你算账;三,储物戒别想了,你身子虚成什么样,多年调养连灵气都运转不开,想什么呢?”
她打击几句,摸摸她的头,补道,“那些银钱是师姐多年忍饥挨饿积攒的不容易,省些花。”
“…看什么?不稀罕还我。”
“……………”
手上的重物被抢了回去,摸不到师姐衣摆,她的感动硬生生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