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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孤独的明月;孤独的乌啼桥;孤独的渔火,正寄托着游子的哀愁。
    静静的寒山;迟暮的钟声;落第的才子,正诉说着姑苏城外的另一种凄凉。
    日升月落,姑苏城外的寒山下:在和煦的阳光中,乌啼桥下,没有了落日的孤独,也没有江枫渔火的凄凉,更没有落第才子的哀愁。有的,只是一派祥和的景象。
    姑苏城外是寒山寺,寒山寺下是乌啼桥;乌啼桥头就是寒山,寒山寺就在寒山上。
    刘富贵的家也是住在寒山脚下。
    刘富贵是地地道道的苏州人,祖宗七代的都是住在寒山脚下。
    乌啼桥头的那一片旺盛的菜园子就是他的主要产业。
    为了使菜园子了的菜生长旺盛,刘富贵每天都会起得很早,怀揣几颗新鲜的蔬菜,摸黑上寒山,从守门的知客僧那里换回几担大粪,和了自家的猪粪和牛粪,混淆了,浇到园子里。
    寒山寺的茅坑都加有盖子,大粪唔得实,所以特别的肥厚。这对刘富贵来说,用几颗青菜换的满园子的肥育其实是很划算的。
    今天早是刘富贵依旧起得很早,依然还是用一颗新鲜的南瓜从寒山寺中换来了几担大粪。在他挑着大粪哼呀哼呀的路过乌啼桥的时候,遇见了一件足以改变他整个人生观点的大事。
    其实说这件事大倒也并不是很大,不过这件事却会叫他这一辈子都会忘记不了,甚或是他子辈的好几代人皆会那他来说教。
    刘富贵向来都是一个无神论者,他是从来不会相信世上会有什么鬼怪的。可是今天,他居然就偏偏碰到了鬼;而且还是在大白天——大白天活见鬼!
    这件事虽然说了出处是不会有多少人会相信的,可是这偏偏就是一个事实。
    当时,刘富贵正哼呀哼呀的过着桥,突然一道白影如电般从眼前闪过,撞得他几乎一个趔趯,一只粪桶里的大粪已近数泼了出去,溅得他满身满头都是。
    刘富贵当时硬是楞了半天,待得回过神来,这团白影早已不见,一霎时“鬼”这个字眼便猛然在他心头出现,当即便“妈呀!”一声大叫了起来,想也不想便将手头的物事抛入河中,只抱着个脑袋亡命一般的向家跑去。
    过了乌啼桥,前面便是寒山寺了。
    此刻,寒山寺似乎成了李雁孤唯一的希望了。
    他施展着轻功身法,从太湖道此地,一路奔来竟是丝毫不曾停歇过片刻。
    纵使他轻功绝佳;纵使他轻功堪称天下第一;纵使他会那“一泻千里”的无上本事,可是若要从太湖道此,其路程虽不是很远,但却也决不能说近;虽然没有八百里,四百里却觉对是有的,即使最快的千里马,也得需要大半夜的时间,人、然而李雁孤却硬是仅仅只用了一两个时辰;更何况他还是有伤在身。
    薛尚剑的一掌虽然快,可是他却并没有用尽全力;就像是世上的打多事情一样,从来没有什么是可以绝对两全齐美的,你顾住了此,便注定是要失去彼,你虽然哄住了老婆,却不一定就能哄得住老母亲。而李雁孤中了这一掌,原本只需要调息片刻便可以痊愈,可是为了救薛尚剑,他却并没有这么做。
    李雁孤并不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他救薛尚剑并不是为了洗脱薛尚剑对他的误解。要知道,那怕是一个和他毫不相干,他丝毫认识的人,他也同样会这么做的,更何况又是像薛尚剑这样的人呢?他了解薛尚剑也正如君子知君子,小人知小人,往往只需要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或是平平凡凡的一件事,便能另对方理解和看透。
    李雁孤虽然并不是君子,薛尚剑也不会是小人,可是心心相惜却也同样存在每一个平凡人的内心深处。而李雁孤对薛尚剑的了解也正是源自于这种每一个平凡之人都拥有的基本感情之中。
    人的确是一种和奇怪的动物,有时为了达到,不惜使用一切手段。而有时利用又明明摆在眼前,可是却又因为一种连自己都说不出的原因而甘愿放弃,甚至于牺牲。
    李雁孤此举虽然说不是伟大,可是甘愿先人后己,这种博大而宽广的胸怀却是每一个性情中人所应当具备的最基本条件。
    ——这,方才是真正的“侠”!
    寒山寺虽然就近在眼前,可是李雁孤仍然还是没有想要停下来歇一歇的意思;在撞倒刘福贵时,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对他表示歉意;在自身内伤琢渐加重时,他也只能拼命咬牙强忍住。
    他受的内伤原本是并无大碍的,一直以来他都是用以口真气强行压住。而现在却因为一路狂奔,强行用功,体力消耗过剧,不但导致了真力的亏损,甚至也加重了他体内的伤伤势。虽然如此,可是还是没有一丝想要停下的意思,似乎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比先到达寒山寺而更加紧要的了。
    昨天是十五,寺里有过庙会,所以今天寺门开得特别的早。
    幸好寺门开着,幸好寒山寺不似少林一类的大寺,所以李雁孤即不用通报,也不须等候,直接就可以进去。
    他施展着轻功身法,电一般的掠过大雄宝殿,又电一般的掠过大雄宝殿后的院落,这时候他赫然已来到了一座禅院中。
    禅院不大,但方丈室就是在这禅院中。
    此时方丈室正门大开着。在门口的太阳底下,正坐着一个专心捉虱子的老和尚。但见他将大红的袈裟搭在肩膀山,赤着膀子,眯着一双老眼,在身上翻来覆去的找着,不时捉到一只虱子,便放在嘴里哔哔剥剥的磕着。——这就是寒山寺的主持虱大师,也有人叫他虱方丈。
    虱大师向来都有一种怪病,而这种怪病也是从他一生下来便已经有了的。
    虱大师在外的外号叫“寒山虱王”,其因乃源于他身上的怪病——多虱!
    这种怪病的确很奇怪,有人可以多毛多发,多手多脚多耳多鼻,可是他却偏偏是多虱。而且从一生下来的第三个月起,他身上就已经开始有虱子了。更奇怪的是,他出生在大富大贵的人家,家里干净得就连狗身上也不会长虱子,可是偏就他会有,而且无论他怎么洗怎么捉,也总是洗布掉捉不尽。而后来他也正是因为身上虱子多,所以才没有人愿意嫁给他,所以他才出家当的和尚。
    和尚不杀生,可是加着一次,李雁孤却已是第三次看见虱大师杀虱了。
    然而这显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看到了虱大师。
    李雁孤一把将薛尚剑赛入虱大师怀中后,自己也终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对于李雁孤的突然到来,虱大师似乎已被怔住了。他愣愣的看着李雁孤,就连手头上刚刚抓到的一只虱子是何时溜走都不曾觉察。兴许正是这只虱子欲报他被捕之仇,所以才在他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一口,以致于虱大师终于忍不住,在肩上挠了挠后,这才会过神来问道:“你受伤了?”
    “是的,我受伤了。”
    “你的伤本来是不重的!”
    “是的,我的伤本来是不重的。”
    “可是现在却便重了!”
    “是的,我的伤现在变得重了。”李雁孤虽然在一边人住伤痛,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可是虱大师问一句他仍然还是跟着回答一句。
    虱大师笑了。他一笑时便露出一口又稀又白的牙齿,此时在他的两只门牙缝中正塞着一团黑物。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一团菜叶还是一只虱子。
    虱大师笑过之后,又开始问道:“是谁伤了你?”
    “他。”
    “他!”李雁孤指的是薛尚剑,虱大师惊的夜是怀中的薛尚剑。
    “他伤了你,你还要我救他?”
    “不错!你救他不救?”
    虱大师苦苦的摇着头,苦苦的叹息道:“哎!谁叫你总是来得这么巧?谁叫我捉虱子的时候总是被你看到了?我现在即使不想就也必须要救了。”
    李雁孤笑了,只要虱大师愿意救,他显然就已经可以放心了。
    虽然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虱大师的这种怪病,可是却鲜少有人能知道他那一身不出世的医术。想当年,虱大师为了治病,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阅尽天下医书典籍,虽然没有找出一张治病的良方,但是却学得了一身骇人的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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