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七章 梦幻初吻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7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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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的赠礼是羞怯的,它从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它轻快地掠过幽暗,沿途散下一阵喜悦的震颤。赶紧追上它抓住它,否则就会永远失去它。
    然而能够紧握在手中的爱的赠礼,也不过是一朵娇弱的小花,或是一线光焰摇曳不定的灯光。我们只够用一朵小花做一粒圆润的粉红色的珍珠耳环。
    在遍地繁花里,南宫陵向少女献上青春洋溢的醇酒,并在她那悬垂着的耳环边叹出一声羞赧的低语:“只要我一息尚存,我就称你为我的一切。”恋爱中的人的话语必然是狂热而草率的,一点儿也不切合实际。你应把它铭记在心,然后再把它永远忘却。
    但是这种感觉很好:对于世界而言,你是一个人;但是对于某个人,你是他的整个世界。
    所以她举起杯儿,放在唇边,合上双眼微笑着。
    有些时候,爱情,其实是含笑饮毒酒。
    常常是,你看不见你的真相,你所看见的,只是你的影子。
    她眼角眉梢所流露出的爱意便像甘霖一般轻柔地洒在南宫陵身上,他不禁感到一阵欣喜的震颤。
    面对着阳光,他看不清她的脸,但他的眼睛依然不眠地守望着。在他看来,即使看不清她,那凝望却也仍是甜蜜的。
    她的眼睛向他轻轻一盼,他的生命在那一刻便已永远属于她!
    生命因了“世界”的要求,得到了他的资产,因了爱的要求,得到他的价值。
    而“完全”为了对“不全”的爱,也总是把自己装饰得很美丽。
    南宫陵握紧她的双手,他的心跳进她那双黑眼睛的深潭里:“不要让我独自彷徨,一个人哀叹那些逝去的时光。如果你肯接纳我孤独的心,我便会步履轻盈地走进你的世界里。当你洗涤净我心中的污浊时,我的心就会在美中开放,为你的太阳增添华彩。否则我生命的蓓蕾便注定要枯萎凋亡!”
    他明白他必须满足于这短促的爱情,因为他们不过是在路途中邂逅相逢。难道他有力量伴她走过这人群熙攘的尘世,领她走出这迷宫似的人生曲径?难道他能有充足的食物供她度过那树满死亡之门的阴暗的旅程?
    他的心在狂跳,他不知道怎样使它宁静。他们之间的爱就像歌曲一样地单纯。
    风儿微笑着脉脉倾诉起鱼水之情:
    鱼对水说:“你看不到我的眼泪,因为我在水里。”
    水说:“我能感觉到你的眼泪,因为你在我心里。”
    她任他握着柔荑,一双明眸闪现出爱的欢乐,便听她笑语盈盈地颔首道:“恩。”同时她自花篮中拈出一朵像盈光杯一样精巧的草绿色小花,微笑着递给了他。
    那时她如最美妙的天籁之音一般的话语,在阳光里的每一个鸟巢中生翼发声,在甜香四溢的林丛繁花中盛开怒放。
    她的声音划破长空,从金泉中下注,最终却又像露珠一样地脆弱,无可奈何地在欢笑中死去。
    这就是爱,它的欢乐和痛苦是无边的,而它的需求和财富也是无尽的。它和你亲近得像你的生命一样,但是你永远不能完全了解它。
    南宫陵听见她的回答,不由得欣喜若狂!他激动地接过那朵在太阳中舒展着火焰般燃烧着的花瓣的小花,这是代表着坚贞爱情的“杯形花”啊!
    他按捺住狂喜的心,继续用他热情的浓影染黑少女的眼睛:“我的凝视深处的崇魂!从今以后,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一个人的,是我永生的梦幻中的居住者!我的心,这只野鸟,在你的双眼中找到了天空。它们是清晓的摇篮,它们是星辰的王国!”
    望着这一对闪烁出电光的如炬双眸,少女胸中的浓云也发出了风暴的回答:“如果我不爱你,我就不会思念你,我就不会妒忌你身边的异性,我也不会失去自信心和斗志,我更不会痛苦。如果我能够不爱你,那该多好。爱情是从希望开始,也由绝望结束。死心了,便不会再存在着任何我曾经对你有过的希望!”
    她真情的告白便如鸿蒙初辟的繁星第一次射出了灿烂的光辉。
    她对他的爱就是她的整个生命的泛滥。
    时光在他们以激情燃烧出的火焰中一霎而过,转眼,竟已是黄昏。
    秋天的夕阳在芳草依依的河岸转角处,静静地等候着明月,尤如新妇揭起她的面纱,满怀欣喜地去迎接好的爱人。
    但是山峰却还留在那里,怀念着旭日那金色的光辉,满怀依依之情。
    南宫陵被她的言语深深震撼着,好一会,他才轻轻撩起少女那阳光织成的面纱,无限温柔地拨散了她的长发:“是你!”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惊喜,“仙仙,你怎么到的这里?”
    仙仙公主的阳光披纱也随之褪落到脚上,她横斜的影子伸出水蛇一样的双臂,想拖住流光的双足,可是流光只是无情地离去。
    她用微笑的香唇指了指不远处峭壁上那垂下的粗壮藤条。
    从她那踌躇而沉吟的微笑里,自她那芬芳而甜柔的羞怯中,他看到了最美的希望。
    他认真地注视着她那写有“无限”神秘的小小前额,忍不住伸出双手去摸触她:
    “这是一个梦么?”他怕自己太容易地认得她,她会对他耍花招。
    她浑身上下因为他那无从接触的摩抚而喜颤。
    “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南宫陵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低语着,仿佛仍然身处梦中。
    仙仙公主朝他调皮地眨眨眼,脸上浮现出一丝狡猾的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南宫陵失笑,他看着这个笑得这样温柔,又说得这样轻软的可人儿,用心而不是耳朵,听着她天籁般的语言。
    过了很久,似乎回味尽了一杯甘醇,他低声说道:“我爱,抬起眼睛吧。”
    仙仙公主晕红双颊,低垂起了眼帘,却抑制不住浓密睫毛的激动震颤:“做什么?”她似乎是明知故问。
    他拉起她那白如皓雪的小手,微笑道:“我要你做世界上第二幸福的人!”
    仙仙公主失望地抬起双眼:“为什么不是第一?!”含愁的爱在她的眼中倏然醒起。
    南宫陵笑了,悠悠道:“因为让我认识到你,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顺手把那朵美丽的“杯形花”斜插在了她的如云秀发上。
    春日是短暂的,柔弱的花朵年复一年地无意义地凋谢。青春便在这曾经美丽的花朵里慢慢地枯萎消逝。生命是一颗荷叶上的露珠,晶莹却短暂。我们在老年时自然会有许多闲暇时间,去计算那些过去的美丽岁月,同时把我们手里永久失去了的东西在心里一遍遍地爱抚着,但是青春却早已不再。你想挽回那“过去”的年光,但时间的经纬里已织上了“现在”的丝!所以请珍惜现在的锦绣年华吧,我的朋友!
    仙仙公主那哆嗦的嘴唇上欲言又止,乌黑的眸子里有热情的影子一闪即逝,犹如暮色里寻觅归巢的翅膀。
    南宫陵微微一笑,把脸靠近了她的鼻尖。
    她慌乱地说着:“啊,不!”
    可是他的嘴唇已经触到她那玫瑰瓣似的芳唇!
    他火热的唇就像枝头熟透的果子,为了解她爱的饥渴,而尽量把它甜蜜的负担都卸在了她柔软的双唇上。
    她感受着他那像觉醒的初恋蓓蕾一样香甜的唇,浑身无法遏制地颤抖起来。
    在那一刻,时光停止了流转,夕阳藏起了娇羞的脸庞,满地繁花也悄悄地把她们美丽的花瓣合起。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错开。
    南宫陵意犹未尽地伸出强壮有力的臂膀,轻轻将她那宁静却又洋溢着柔情蜜意的脸庞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她是那样贴近他的心,就像花草贴紧大地。她对他而言是如此甜蜜,犹如睡眠之子疲惫的肢体。前世那消失了的甜蜜回忆又一次流连在他的肢体上,难道她也是十二仙子之一?
    他不禁自心灵深处唱出一首与爱一体的歌曲。在汹涌翻腾着的波浪和水流中,他们那高亢的爱的歌声响彻诸天。
    她的柔软臂膀像一只青春的花环缠绕住他的颈项,他的心已完全迷醉,所以并不在意这是否是一张虚幻的罗网,因为这罗网本身华丽而珍贵,即使是欺骗,也可以付之一笑并且淡忘。
    可是在这样美妙的时刻里,南宫陵忽然想起了北冥萧,那个他答应要用一生一世去爱护她的纯情少女。不知是否出于内心的愧疚,他想松开环绕着仙仙公主的手臂。
    一个人负心,或许是因为他的记忆力不好。他忘记了,所以他能够负心;不是因为他负心,所以他忘记了。以前种种,他并非完全忘记,但他记忆力太差了,往事已经不再深刻,很快就被新的记忆取代,只记得新人的欢笑,却忘记旧人的笑脸。
    爱和怀念是两回事。男人忘不了旧情人,必然是他在过去的岁月里,曾经伤害她,那一次的过失,他无法弥补。当明知不可挽回,唯一补偿的方法就是怀念,同时也用对她的怀念来惩罚自己。
    但是,南宫陵真的对北冥萧负心了么?又或者,他对仙仙公主的感情不过是一时的迷恋,一切都只是因为前世那未了的情缘?
    他即将离开,她依然默不出声。但是从一阵微微的颤栗中他感觉到她那迫切的双臂仿佛想说:“啊不,别那么匆忙。”
    坚强而耐久的离愁弥漫了世界,就是这离愁整日地盼望着明月。
    “我必须走了。”南宫陵同样依依不舍地道。
    可是春天年年回来,满月道过别又来访问。很可能他向她告别,只为要再回到她的身边。
    她央求的纤手紧紧贴着他厚实的背脊,她那水蛇般柔软的双臂也在期期艾艾地说话。
    尽管它们自己也不知所云,但南宫陵却深深熟悉这些在静谧时刻的荫蔽之下的细微姿态。那些他前世的记忆,就像逃学的孩童,淘气地向他泄露她对他所隐瞒的秘密:“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南宫陵那柔软的心房充满了甜蜜,可是为什么,同时他却感到了一阵无法忍受的剧痛?!
    他身下那芳草凄美的绿地上竟然溅起了颗颗鲜红的泪滴,一如玫瑰那带刺的热狂花瓣。
    “你……”南宫陵捂着汩汩流血的小腹,难以置信地倒下!
    “当啷”一声闷响,匕首掉到了地上。这声音虽然不大,却深深地震撼着南宫陵受伤的
    心。
    仙仙公主从他身上搜出《龙神功》秘籍,又自怀里取出一个蜡丸(如果大家细心的话,
    应该记得那是七星龙渊剑外鞘脱落时掉下的蜡丸),她把它轻轻揉碎,里面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纸的右首写着几个蝇头小字:“斩天拔剑术”。
    她这才面露喜色:“有了这两本秘籍,天龙帮帮主之位对我而言是易如反掌了!”
    她又瞅瞅面如金纸的南宫陵,灿如桃花地笑道:“我说过,来看看你死了没有,顺便再拣几样你再也用不到的东西。”说时就要去取他身侧的七星龙渊剑!
    远处突然如飞奔来一个白影,她心里一惊,做贼心虚地转身就向悬崖边的藤条跑去!
    落英缤纷中,只剩下气得晕死过去的南宫陵。
    自作多情的他,果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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