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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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原是佛前一株小小的水仙花,修炼千年才终于修成正果成仙,虽然凌波仙子只是一个小仙,但我很快乐,很知足,每天都是吃喝玩乐,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地生活着。牡丹说这是因为我的七情六欲都被佛祖抽走了缘故,所以不用去体会那些多情总被无情扰的纷纷扰扰。”凌波若有所思地说着,接着把自己陪牡丹连坐,被打回原形,以及七株金盏银台的事情通通告诉了胡蝶。
    “胡蝶哥哥,一直以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个神仙,目前,金盏银台的种子就只剩下两颗了,我一定不可以功亏一篑的。所以,你会帮我的对吧?”
    胡蝶从来没有看到这么严肃、坚定的凌波,“凌波,这样会不会很残忍。”
    凌波当然不会注意到胡蝶脸上的遣怀与沮丧,“胡蝶哥哥,你刚刚说什么?”
    “没,没有,我的凌波一定可以做一个很好很好的神仙的。”
    “那当然。”凌波神气地说。
    “凌波,佛祖有没有告诉你,七情六欲中有没有一种情感叫做想念。”哪怕仅仅作为回忆存活的胡蝶,期待着最后的一线生机。
    “我不知道哎。”凌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到想念,牡丹那张含笑的脸就在她脑海中阴魂不散似的飘现,真是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想念。“胡蝶,你知道吗?自从遇见你之后,我就又多了一个愿望。”
    “是什么?”
    “我想看‘蝶恋花’”,“蝶恋花,绕芳舞”,凌波玩味着无机的这句话,还是参不透其中的道理。
    听到这句谶语,胡蝶不禁浑身一颤,他死死地看着凌波的双眼,不敢置信地摇着头,凌波在他眦裂的眼神中看出了痛苦、挣扎与无穷的郁结,她回避着,不敢直视。
    “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有一个愿望。”
    “是什么呢?”凌波好奇地问。
    胡蝶浅浅地笑着,眼神中的犀利化成如水的温柔,“那就是在你实现愿望的道路上有我的陪伴的身影,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你的想念为我这个凡夫俗子多停驻几日,让我到死都能宽慰,有一个人,直到我死,她都爱我。”
    凌波从来没有听到这么动情的话,顿时脸颊绯红一片,烫烫的,无处躲、无处藏,好一个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想到自己孤家寡人守着长命百岁的慢慢长路,却要看尽凡间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到底谁比较幸福呢。
    凌波不懂胡蝶的有情成空,胡蝶不懂凌波的无情是苦。
    无意间,胡蝶抬首看到一家古董店别致的招牌上,有一个惹眼的标识,正是一盏玉致的水仙上停着一直多情的玉蝴蝶,皎皎水仙,冰清玉洁,翩翩玉蝶,婀娜舞动。蝶恋花,绕芳舞,他一直寻觅的那朵花,如今,找到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胡蝶信手折了一段树枝,以木代剑,翩翩起舞,一身素净的白衣和着如水的月光,飘飘欲仙,“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凌波出神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天上能有几回见的美男子,高高挺挺的鼻梁,含情脉脉的明眸,还有白皙无暇的皮肤,真的是赏心悦目、怡人心扉,而那句“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却又似悲伤的谶语,给凌波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为什么不是蝶恋花呢?”凌波喃喃地絮语道。
    胡蝶淡淡地笑着,纯洁的凌波,真的如同一朵冰清玉洁的水仙花,只是不知道这朵水仙何时才能开窍,懂得别人的良苦用心。
    这时,警觉的胡蝶感觉耳边一阵快风,两指一夹,近看果然是一张符咒。
    “死道士,老顽固”,嘴上虽然硬的很,但凌波已经浑身发抖了,伏妖塔里的惨景一幕幕至今还清晰的很。
    “凌波,快逃!”正当凌波撒腿要跑时,一群追魂铃牢牢地把凌波死死困住,是她受制不能动弹。
    果然又是谭逊,带着那个爱管闲事又冥顽不灵的玄风前来追捕他们来了。
    “你们做什么?凌波她不是妖。”胡蝶这一次不能让心爱的女人再次落入敌人的牢笼。
    “对,对,对,可她是女飞贼,你谋财害命的杀人凶手。”谭逊十分不客气的说。
    “凌波不是女飞贼。我才是飞贼,别忘了我可是妙手门掌门人最得意的徒弟,那些案子全是我做的,劫富济贫乃侠盗,比那些整天经营龌龊的是是非非的人荣耀的多。”
    “可是她三次越狱而逃,不是畏罪怎么解释?”谭逊旁边的一个护卫插口道。
    “劫狱的也是我。”胡蝶将一人做事一人当进行到底。
    玄风没有兴趣听下去这样无谓的争论,道:“不管她是飞贼还是凶手,贫道的职责就是收妖降魔。”边说边拉着完全失去自控的凌波向后退,眼看着凌波离自己越来越远,胡蝶却连半步都靠近不得。
    “我再说一遍,放了她,不然莫怪我动手了。”
    谭逊的手下忙作出严阵以待的架势,话说,胡蝶飞刀的厉害早在那日山坡上的一仗就见识过了,眼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发狂的时候,可真的是兵不血刃,例不虚发。
    说话间,只见两枚飞刀喷薄飞出,离谭逊最近的两名护卫倒地护主殉职,立刻气绝身亡。谭逊马上脸色变得煞白,三魂少了七魄。他向玄风投来求救的目光,玄风空洞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慈悲的怜悯,倒是凌波为这两具无辜的刀下冤魂流下了悲悯的眼泪,马上玄风看到了凌波背后凡人无法看得到的光晕。玄风明白那是道行较低的佛晕,玄风迟疑地撤下追魂铃。而早就感到自己要穷途末路的谭逊,赶紧抓住这求生的稻草,一把劫下凌波,狠狠地对胡蝶喝道:“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马上杀了她。”
    看到受制的凌波,胡蝶不得不硬生生地收起了手上的那把飞刀,“我说放了她,所有的罪我愿意认。”
    “虽说,我一直很想让你死,但如今,我更希望得到的是她。”谭逊一把拉开凌波身上的兜袋,果然看到了金光闪闪的金盏银台。玄风也是一愣,他当然知道金盏银台乃是佛前之物,蓦地,玄风想到了无机出门时留给他的字条:道莫问佛事。
    “左将军,剩下的你自己处理吧,贫道要告退了。”
    可是见识过凌波法术的谭逊怎能把这么张王牌放走呢,这里的所有凡人怎会是凌波的对手。“道长,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呀,你若走了,我们怎么办?”
    玄风睥睨地瞥了谭逊一眼,玄风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无赖的嘴脸,他十分不屑地丢下句:“别担心,第六株金盏银台开花前,她也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说完,便拂袖而去,远远地化作一缕黑风,淡淡地空中顿时腾起一股檀香的香气。
    该死,临走还不忘戳穿她,凌波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然而,玄风的那话,无疑给谭逊吃了一剂定心丸,他霸道地夺下所有的金盏银台,并把那在他眼中一无用处的兜袋远远抛开。
    “不要——”那里面可是还有两颗珍贵的种子啊,那可是凌波全部的希望与寄托呀,凌波试图不顾一切地挣脱谭逊,却被谭逊毫不留情地拽了回来,可那是凌波的一切啊,凌波锲而不舍地扭动着,心里的难过已经让她暂时忘记了身体的痛苦。
    看到凌波在谭逊的手里苦苦的折腾着,他似乎看到了凌波手腕上的血痕,胡蝶不禁双腿软了下来,低声下气地恳求道:“求求,求求你,放了她吧。得到你得到的,你也该放手了吧。”
    “求?”谭逊狡黠地给左右手下打了个颜色,“好,好,就让我教训你一下,什么是求。”
    看着凌波失神的眼睛,一种掏空的感觉迷蒙了胡蝶所有的神智,任由无情的刀柄、剑鞘一轮一轮地打在自己的身上。不一会儿,胡蝶的后背已经模糊成一片,嘴角渗出丝丝的鲜血。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声音渐行渐小,血却越涌越急,血腥激发凌波敏感的泪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胡蝶哥哥,不要念下去了……不要……”
    谭逊揽着泪眼涟涟的凌波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悲伤过度的凌波昏厥了过去。
    人皆退去,只剩下月下的一滩醒目的血和一个垂死的人。
    血那么鲜红,人那么惨白。
    一位红衣佳人款款地从一顶奢华的轿子中走了下来,捡起那个被遗弃的兜袋,看着血泊中奄奄一息的男人。苍白的脸上,除了口角的那一抹鲜血,竟然毫无生命的血色。她轻轻地把身上的红色斗篷披在胡蝶的身上,两行清泪自清秀的脸庞上滑过。
    “公主,胡蝶公子看来快要撑不住了。”一个小侍女战战兢兢地说。
    她再也控制不住了,深深地把自己埋入那熟悉的胸膛,“对不起,对不起,我的蝶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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