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明白!飞机改平了。”
    飞机改平了，只是靠惯性保持飞机的姿态，时间稍长失去动力的飞机就会大头朝下的栽下去。
    “听我口令，启动双发!”褚大海命令道。
    “明白，双发启动!……失败!”
    禇大海顿了一下，沉着地：“冷静！再来，启动双发！”
    “双发启动……还是不行！”
    “单发启动！”禇大海又提醒道。
    “明白，单发启动……还是失败!”
    塔台上的顾兵连忙提醒道：“先启动右发，轻推油门。”
    禇大海看了他一眼：“218，高度多少？”
    “高度12000，正在掉高度。”
    “沉着，高度足够了!注意，先启动右发，轻推油门!”
    “先启动右发，轻推油门……右发启动成功了!”
    “往左带一点儿杆，稳住油门，保持好姿态，报告右发转数!”
    “右发转数6000……6500……7000。”
    禇大海：“好，启动左发!”
    “左发启动……成功了!飞机一切正常，歼六万岁!”
    塔台上的人这才都松了一口气，然而，此刻还不是高兴的时候。窗外的的瓢泼大雨使得地面的能见度只有一二百米，根本不适合降落，贺十一已经跟附近的几个机场联系过，能见度条件都不好。从起飞到攻击结束仅用了15分钟，按照飞机不带副油箱的时间计算，50多分钟内再不降落，飞机将耗干最后一滴油。
    此时的许丽娅却异常地冷静，她看看桌上的气象图，又看看外面的雨，抬头看看云，低头看看表，又拿起笔来计算了一下，然后对禇大海说道：“如果按照现在的降雨强度，半小时后，雨量会逐渐减少，能见度能达到500米。”
    禇大海点点头，自语道：“最低的降落条件了!”对着受话器：“217，218，巡航高度盘旋，半小时后穿云降落。”保持巡航高度飞行是最省油的。
    “217明白!”“218明白!”
    剩下的一切就交给时间了。
    人们的目光全部盯在窗外的大雨上，这大雨似乎有意跟他们做对似的，丝毫没有减少的意思，急不可耐地要把所有的水都泼向大地。雨下得越大越急，许丽娅反而越觉得踏实，又习惯性地转起手中的铅笔。
    禇大海向顾兵要了一支烟，贺十一、何生良甚至领航参谋都点上了烟，小小的塔台里顿时烟雾迷漫。
    这半个小时似乎比半年时间还要长，20分钟过去了，雨势渐渐小了，能见度越来越远了。禇大海赞赏地看了一眼许丽娅，拿过受话器：“217，下降高度，准备降落，云底500，能见度450。”有经验的“老飞”们判断天气的能见度能够精确到50米。
    “217明白!”曹元华随后机头往下一推，飞机迅速下降高度，很快钻入下面的云层里。
    片刻，曹元华报告：“高度500，什么也看不到!”
    “你已在机场上空，再下降一点儿!”禇大海看了一眼标图板提示道。
    “我看见跑道了，进入四转弯!”
    塔台上的人都朝四转弯方向望去，只听见飞机的隆隆声，却看不到飞机的身影。
    何生良最先喊道：“看见了，两架!”
    禇大海这时也看见了：“217注意，跑道上有水，刹车不能过猛，放伞着陆!”
    “217明白，放伞着陆!”159团早已习惯于不放伞着陆了，特殊情况下放伞着陆需提醒。
    两架飞机一前一后依次稳稳地接地着陆，轮胎如同铧犁一般，把跑道上的水犁出了半米多高的水花。在跑道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后，飞机的尾部弹出一个黑点，瞬间变成一条黑线，着陆伞随即打开，如同两朵迅速绽放的白色花朵，煞是好看。飞机的速度慢了下来，稳稳地停在着陆线上。
    塔台上的人们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噢----”的一声，人们冲出塔台，在大雨中尽情地欢呼着胜利。
    战果很快出来了，射击胶卷判读显示，曹元华从800米距离上开炮，命中90多发炮弹，王飞1000米距离上开炮，命中40多发炮弹。气球被打爆成碎片，坠落在距离大山子机场20多公里的海边上。这是一个宣传气球，携带的宣传箱坠落到地面才炸开，里面满是印刷精美的传单、单频道半导体收音机、**的旗帜、蒋介石照片和糖果、毛巾等。经上级有关部门战果检验，发现这个气球把以往兄弟部队打下来的要结实许多。
    第二天，两辆军用吉普车分别载着禇大海、贺十一、曹元华、王飞、许丽娅、顾兵、何生良和领航参谋向海边驶去。禇大海自己掏腰包请他们吃海鲜，庆贺胜利。
    在海边的一个小饭店里，足有一斤多重的大海蟹要了十几个，二斤白酒，几个人敞开了吃，敞开了喝。
    都说曹元华是159团的“第一大侃”，在王飞面前却是小巫见大巫，只能屈居第二了。
    王飞一边给禇大海、曹元华、贺十一等敬酒，一边眉飞色舞地侃着：“打这么个破气球，真不值得!傻乎乎的那么大个儿，活靶子都算不上!不过这东西怪了，要想打中它不容易，打掉它更不容易。肚子里钻进去100多发高爆弹，瘪下去一半了还在那儿晃晃悠悠的，我当时炮弹打光了，真想冲上去用空速管给它戳个窟窿，然后挑上它，带回来当战利品给你们大家展览展览!”
    禇大海笑道：“人家说机务二中队吹牛能吹出二里地去，我看你小子能吹出五里地去!”
    王飞看了他一眼，嘿嘿地笑了，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团长命令我返航，我得服从啊!我当时就想，老子乘着掉头返航之际，绕个半径撞它一下。”看了看禇大海，举起一只手，“团长，向**保证，我绝对是服从命令!您命令我返航，并没有说我不可以去撞下它来。”
    “臭小子，钻我的空子!”禇大海笑骂道。
    “团长，我这可不是钻您的空子，我当时脑子飞快地思索着，这是团长在有意暗示我呢!你们想啊，炮弹打光了，这气球没有打下来，咱159团没有完成任务啊？团长事先可是说了，绝不能让这个玩艺从我们团的防线上过去!老子现在就是这个防线上最后的一个兵了，我就是那个抱着炸药包的杨根思，人在阵地在，死活也不能放它过去!”
    “这才是我们159团的兵!”禇大海不露声色。
    王飞得意地晃晃脑袋：“谁曾想，那个傻乎乎的大家伙还不给我这个英勇表现的机会，我刚刚爬升了一会儿，它自己就撑不住爆破了，有惊无险啊!我心说，你个头儿再大也架不住吃了这多发炮弹!结果害得我双发停车，差一点儿就没把飞机带回来了!”
    禇大海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想把它给撞下来，又偷偷向上爬升了，不然的话，按照作战预案，采取鱼跃式攻击，射击后迅速降低高度，双发停车的可能性很小。不过，气球打下来了，我也不追究你了，记住，下不为例!”端着酒杯：“来，喝酒!”
    王飞连忙放下筷子，拿起酒杯：“218明白，下不为例!团长，应该我敬你!”两人一口饮尽。
    顾兵看着只顾埋头吃螃蟹的许丽娅笑道：“丽娅，别光顾着吃，先敬团长酒。”
    “瞧她那吃相，她要不把馋虫问题先解决了，哪还顾得了其他的？”贺十一笑道。
    满嘴满手都是螃蟹残屑的许丽娅白了他一眼，笑道：“太好吃了!”拿起酒杯，“禇团长，我敬你一杯!祝贺159团取得胜利!”
    禇大海爽快地喝了一口酒：“我说过，打下气球你小许是头一功!你那关键的五分钟起了作用，气球至少下降了1000多米，否则的话，能否击落它还是个问题，这个气球远比想象的要结实。回去以后，我亲自给你们场站党委写报告，给你请功!”
    “谢谢禇团长!”许丽娅甜甜地笑了。
    “没错!”王飞说话的时间比吃饭的时间多，“这个气球要是没有下降这1000多米，16号歼六三还行，我的13号飞机能不能够着它都难说？而且我们升限不够，只能远距离开炮，命中概率也会大大下降，结果就是无功而返。”
    “这到让我想起二战时期盟军在诺曼底登陆，”贺十一说道，“当时气象条件成了决定性因素。英吉利海峡连续三天天气恶劣，只有6月6日这一天是好天气，盟军指挥部果断决定这天为登陆日，结果登陆后的第二天天气又变坏了!盟军是抓住那一天的时间了，我们是抓住那五分钟的时间，异曲同工啊!”
    许丽娅边吃边说道：“我们只是当当参谋，提提建议，最后决心还是禇团长下，一锤定音!”
    “参谋人员得力，信息准确，建议合理，领导下决心才能果断，最终还要靠战斗员来执行，这是一个团队密切协作的结果!每个人都把自己的那份工作做到了完美，所以我敬大家一杯!”禇团长端起酒杯，站起来身，“来，为了我们这个优秀的团队，干!”
    大家都站起来：“干!”一饮而尽。
    落座后，许丽娅说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跟159团飞行时，预报天气就特别准，跟158团飞行时，有时就没大有把握，真是鬼使神差了!”
    “说明你跟我们159团有缘分啊!”禇大海笑道，“依我看，你干脆嫁给我们159团算了!单身的飞行员还有几个，你随便挑，看上哪个了跟我说一声？王飞是有名的帅哥，可惜这小子看上卫生队的大美女了。哎，对了!这贺十一、顾兵也都不错，个个也都是前途无量啊!看上谁了，你不好意思说，我让刘老师来说!”
    他这么一说，到把许丽娅说得脸红了，低下头不说话只顾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