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区空军命令，159团的空战小分队迅速转场到大山子机场，打台湾的空飘气球。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空军乘我空军成立时间不长，羽翼尚未丰满，频频派出作战飞机到大陆沿海地区上空进行骚扰，福建、浙东地区的军民听防空警报，钻防空洞成了常事。随着福建几个前线作战机场的建成，我空军歼击机部队大量进驻，经过与**空军十几回合的空中较量，直打得带有蓝底白色十二角形标志的作战飞机只能在台湾海峡东侧耀武扬威了。六十年代，美国制造的所有最先进的各型侦察机都经台湾的中国人驾驶窜犯过大陆，所拍摄的大量高清晰度照片直接被送到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办公桌上，但也创造了当时一项世界之最，即被我飞行部队和地空导弹部队击落的侦察机型号和数量是最多的。到了七十年代，**空军黔驴技穷了，不知哪位高参给蒋公介石出了这么个怎么看怎么如同儿戏的主意，即效仿诸葛亮借东风，利用每年春季刮东南风的机会，向大陆施放空飘气球。其用途主要有两个，一是侦察，二是撒宣传品。不管是什么用途，这个廉价的大型气球无法操控，飘忽不定，尽管从台湾放出的数量很大，但真正能飘到内陆的很少，其侦察效果和宣传效果都无伤大体。但这东西就象是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无形之中，它又增加了一个用途：检验我军的空防能力。这个东西看上去园不溜秋，傻乎乎的，十几米高，风有多快它有多快，简直就是一个活靶子。但它却能升至近2万米的高空，而我空军的主战飞机歼六最高升限只有一万六七千米。这种不易燃烧的大气球里又裹着无数个小气球，十几发30毫米高爆燃烧弹打上去无关痛痒，从理论上说，只有击破里面一半以上的小球才能打落这个大球。
    在一时没有与敌方作战飞机实战交手机会的情况下，我空军歼击机部队只能拿这种如同儿戏的东西练练手了。
    战区空军在半岛浅纵深的三个机场梯次配备了三个空战小分队，形成三道防线，前面的打不下来，后面的接着上，确保空飘气球在飘向内陆之前打下来。
    在战区内打遍天下无敌手的159团空战小分队被部署在第一道防线的大山子机场，真应了那句话“关键时候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一溜儿!”团长禇大海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平时对抗演练打得再好，如果他们第一个回合没有把这个随风任意飘荡的玩艺打下来，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回合的机会，而由二三道防线的部队打下来，159团丢人可丢大发了。
    禇大海亲自带队，飞行员曹元华、王飞，作战参谋贺十一、领航参谋、标图员、记时员，13号机组和全团唯一一架歼六三型的16号机组，考虑到打空飘气球的天气因素，向场站气象台借调了许丽娅，一行精干人员很快进驻了半岛最前沿的大山子机场。
    机场跑道为直角三角形，以前布署在这个机场的作战飞机速度最快的就是歼五了，歼六飞机入驻还是头一次，只有直角三角形的那个斜边的跑道最长，可供歼六起飞降落。由于机场位置太靠前沿，又离海边比较近，所以一直没有飞行部队入驻，只作为备降机场使用，可不知什么原因，从来也没有因天气、油料、迷航、故障、战伤、误降等诸多因素而在这个机场降落的飞机。场站保障人员本来就不多，突然来了两架歼六飞机，又执行的是作战任务，保障人员也着实忙乎了一阵子。油、弹、伞、氧、器材、场道、气象、通讯、导航、雷达等等战勤保障还说得过去，食住生活保障就不好严格按标准来了，褚大海、曹元华和王飞是飞行员，应享受空勤灶，两个机组人员享受地勤灶，贺十一、许丽娅和领航参谋应该是干部灶，标图员和记时员是战士灶，机场的空勤灶和地勤灶常年不开伙了，干脆所有人员按地勤灶标准只开了一个灶，场站上胖乎乎的如同奶奶级的营养师绞尽了脑汁，给三个飞行员额外增加了很多高营养的食物，三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大家都乐得跟着分享了。住的地方不好太分散了，机场安排所有人员全部住进招待所最好的房间。吃得好，住得好，让贺十一、许丽娅和领航参谋吃干部灶的和两个吃战士灶的有些乐不思蜀了。用贺十一的话说：“有仗打的日子真好，但愿天天能有仗打!”
    经过几个起落熟悉机场空域后，禇大海召集贺十一、曹元华、王飞开始研究制定作战方案。根据兄弟部队的经验，打空飘气球关键是解决好高度差和速度差的问题，速度差主要是发现目标和瞄准射击时间的掌握，战斗机飞行员习惯了打运动速度很快的目标，对这种慢悠悠飘忽不定的目标，瞄准时间快了可能打不中，时间长了飞机就有可能冲过目标了。好在159团长期训练远距离瞄准射击，速度差的问题还好解决。最难的高度差，气球高度接近2万米，歼六的最大升限一万六七千米，在这个高度上，空气稀薄、氧气含量少，发动机动力会骤然下降，如果操纵不当，极易造成飞机“失速”。而且，为确保一个回合击落，必须三炮齐发，形成密集火力，保证喂进气球肚子里的炮弹足够多。而在飞机大仰角攻击状态时，三门炮同时开火产生的强大后座力将使飞机瞬间成为静止状态，极有可能导致发动机空中停车。
    禇大海提出了初步的作战预想：“双机升空，曹元华为长机，驾16号飞机，王飞为僚机，驾13号飞机，爬升到17000米，在接近最高升限临界点时，成鱼跃仰角攻击，1500距离上瞄准，1200米开火，为避免速度差造成的瞄准时间太短，采用顺风方向攻击，可以相对延长瞄准时间。”
    贺十一想了想说道：“如果气象条件给定的话，就能知道气球运行的轨迹和速度，这样我可以建一个高度、速度、距离、时间的多维数字模型，计算出最佳的瞄准射击高度、距离和时间。”
    禇大海笑了笑：“哈哈!看来我们这次带上这个气象仙姑是一步高招!”
    “气球以风为动力，知道了风速就知道它的速度，气象条件极为关键。”贺十一说道。
    “好!从现在开始进入战时状态，小曹和王飞抓紧时间演练最大升限爬升时的大仰角攻击动作，预想和制定出各种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处置预案；贺十一制定作战计划；13、16号机组保证飞机处于良好状态，随时准备出动。”
    许丽娅一到了大山子机场，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研究从机场气象台要来的当地几十年的原始气象资料，分析这个季节每天的气象云图。大山子机场靠近海边，属于海洋性气候，气象复杂多变，机场很长时间没有驻过飞行部队了。十几年很少动过的气象资料堆成了小山。许丽娅不让任何人来打扰她，苦行僧式地把自己埋在故纸堆里，三顿饭和机场每天的气象云图要人送到房间来。贺十一几次到她房门口催要气象数据，都被她不客气地挡在了门外。
    两天后，她两眼通红地把一份气象数据资料给了贺十一，轻轻地说道：“这是最近三天的气象情况，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贺十一打量了一眼脸上、军装上到处都是灰尘的许丽娅，又看了一眼资料，兴奋地说道：“辛苦了，丽娅!如果打下气球来，你气象仙姑应该是头一功!”
    “功不功的我不在乎，到时候请我吃大海蟹就行了!”
    “好说!知道你就是一吃货，天天地勤灶吃着还不满足？打完了仗禇团长理应请你的!”
    许丽娅撇了下嘴：“你什么时候成了瓷公鸡了，那么抠门？我一个小女子可没那么大的面子，让你们禇团长请吃螃蟹？”
    贺十一笑道：“我是说，打下气球是我们团的光荣，我们团长不用说都会主动请你的!至于我吗，你什么时候想吃螃蟹了，说一声，你负责吃，我负责交钱。”
    “这还差不多!”许丽娅笑了，连打了几个呵欠，“不跟你废话了，我要睡觉去了，困死我了!”
    贺十一制定作战计划先要建一个数字模型，他不象许丽娅那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而是叫上顾兵、许丽娅和标图员。顾兵协助他做一些运算，标图员给他提供机场空域的情况，许丽娅提供气象变化情况。
    这是一个多维的空间数字模型，需要考虑多种变量，高度、速度、距离、时间、风速、弹道，等等。贺十一聚精会神地趴在桌子上又是画图又是计算。此刻许丽娅已经补足了睡眠，恢复了活力，按说她的数学知识也算是不错的了，但是看着这些充满了各类拼音字母、方程式、坐标、抛物线的纸张，头似乎也觉得大了许多。而看到贺十一在这张纸上信手画着，飞快地演算着，眉头皱也不皱一下，她不由地用一种莫名的眼神注视着他，女孩内心中特有的一种东西撞击了她一下，心跳次数不由自主地随之加快。她紧绷着嘴唇，眼睛不再看着图纸，而是锥子般地盯着贺十一看。
    贺十一则盯着气象数据问了一句：“5号和6号两天的风速为什么会变化这么大？”半天没有听到答复，他抬起头来，见许丽娅的眼睛正热辣辣地看着自己，他低头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不解地问道：“看什么呢？”
    许丽娅的脸一下子红了，连忙把眼光移开，用手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掩饰自己发烫的脸，支吾道：“没，没看什么？”
    她的这一动作还是让顾兵看出了名堂，他故意说道：“我好象看见了一只呆雁？”
    许丽娅知道这是《红楼梦》中林黛玉发现贾宝玉盯着薛宝钗看时说的一句话，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块橡皮朝顾兵扔了过去，笑道：“哪有什么呆雁，到有你这个呆子!”
    贺十一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低头笑笑，此刻不容他多想，必须尽快将作战计划拿出来，那个呆呆的气球随时都可能出现，他仍埋头在纸上，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许丽娅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恼人般地心跳，使自己平静下来，看了一下气象云图说道：“过了这三天，高空气流会有大的变化，所以6号的风速比5号的要大一些。”
    顾兵说道：“那就是说，如果气球在这三天没有出现，天气可能变化，作战方案也要重新调整。”
    “气象是影响作战的主要因素之一，丽娅能够预测出未来三天的变化就很不错了!”贺十一说道。
    “我们现在建数字模型这么复杂，三天后还要重新再来，气球出现是随机的，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时间给你呀，错过了机会怎么办？”顾兵认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