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指向还在排队的人群：“在等着抽血呢。”
    严一凡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见一个男人带着一名女孩在队伍中排着。女孩身上的衣服已经很短了，分明是长袖的款式，袖口却已经到了小臂。
    可见他们在“屏”外生活的十分艰难。
    严一凡有些不理解：都这样了，怎么还要那么多孩子？
    等候检测的队伍虽然有序，可人群中质疑声片刻都未停止。
    若非旁边有军人镇着，只怕那些流民已经对医护人员动手。
    好些人在被抽血时都对那些医护人员怒目而视，配合那脏兮兮的脸和尖利的牙齿，看起来异常可怖。
    然而医护人员仍旧耐着性子温言安抚——在他们印象中，这些是被遗留在外的国人，已经受了不少苦。初来陌生地方，有些警惕也是正常的。
    大门又被打开，一车车物资拉了进来，这次是衣裳和被褥。
    几乎所有流民的目光都被那些物资吸引过去，眼中满是渴望。
    有人小声议论，方才那些造谣的人又开始了新一轮阴谋论，然而这次附和他们的人，已经极少。
    大门重新关上，物资卸好以后，这些人也留下来帮忙，在军人的配合下为结果呈阴性的人有序发放。
    “怎么只给那些人发啊？那我们这些还在排队的怎么办啊？阳了的怎么办啊？”
    “是啊！阳了的怎么办？”
    “到底是什么病啊？还要隔离，搞得怪吓人！”
    还有人在闹，然而这次，周围人都下意识离他们远些，保持着一段距离。
    休息区字幕滚动，有人尖叫着左冲右撞，推开围栏朝着领取物资的人群冲了过去：“凭什么老子不是阴性！你们这些人就是要害我！把老子的物资给我！”
    他两手在人群中胡乱抓着，到处朝人啐唾沫。虽不知晓这病毒是怎么回事，又以何途径进行传播，却将他所能想到的传播方式全用上了。
    有军人前去拦截，这人却掀开防护服面罩往里啐了一大口唾沫。
    一时之间，人群四散而逃，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孕妇受惊之下肚子开始镇痛，严一凡犹豫片刻抱起孕妇，抬头直视那作乱之人：“喂！”
    那人下意识回头，只一眼，身体便不受控制的朝围墙跑了过去，一头狠狠的撞在墙上。
    他脑袋肉眼可见的陷下去一块，血溅满墙，并沿着墙壁流了一地。
    周围尽是倒吸冷气的声音，张祁下意识从人群中寻找严一凡——
    果然！他的手环在闪！
    严一凡抱着孕妇一路跑到医护人员身边，将人交给他们。
    刚交过孕妇，猝不及防被人拽了一把，“嘭”得一拳砸在脸上：“那是人命！”
    张祁知道不该对严一凡动手，可他实在害怕——
    此事若瞒着邓将军，他不仅愧对良心，更对不起身上这身军装。
    可若告诉邓将军，只怕邓将军不会再留严一凡，难道真的看他去死吗？
    严一凡不用看都知道来人定是张祁。
    他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膀，讥讽着笑道：“被他害的那些不是人命。”
    两人还要再说什么，周围的混乱已渐渐平息。与那发狂者接触过的人都被单独带走，包括军人。其他流民则继续该排队的排队、该领物资的领物资、该等待结果的等待结果。
    有两名军人过来将二人分开——严一凡是从休息区跑过来的，他的检测结果还没出来。
    在结果出来之前，他必须与其他人一样，老实回去等待结果。
    张祁只得将人放开。
    还没坐稳，休息区屏幕再次滚动，一个男人呜咽着站了起来。
    有医护人员朝他走去，他却迅速抢过旁边人喝水的破碗砸碎，将碎片抵在喉咙上，面朝医护人员步步后退：“我不想传染别人，也不想被抓去做实验，求求你们放我回去吧！”
    说着，泪大滴大滴的落下。
    医护人员见他情绪激动，碎片已将他脖子划破、冒出血来，连忙停下脚步，双手下压：“你先不要激动，我们不会拿你做实验。”
    “你们别骗我了！不管什么病我都不治了，我不给国家添麻烦，你们放我走吧！”
    男人哭的伤心，严一凡却只想翻白眼。不过这次他可长了教训，不再插手此事，而是从滚动的屏幕上找到属于自己的序号，看着阴性的结果出来以后若无其事的朝阴性出口走去。
    “我从小就怕给别人添麻烦，我也不想连累别人，你们把药省下吧！不用给我治了！”
    那些造谣人说的话并非全无作用，至少在这些流民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而这种子将在拿到阳性结果的那一刻迅速生根发芽，引发无数遐想与猜测，让他们怀疑起所有人。
    其中恶者不甘仅自身受限，将病毒大肆传播；而善者只求自保，却不敢再相信医护人员。
    讽刺的是，当善良的人为不想连累他人而欲自尽时，先前散播谣言的人已经得到阴性结果、领取了物资，并一边挑剔着发来的衣服被褥颜色单调、一边嘲讽想要自杀的人脑子不够灵活。
    严一凡走到张祁身边，看着那嘴里不干不净还在挑三拣四的人，讥讽道：“这就是你要保护的东西？”
    “不要以偏概全。”
    “是你太死板！”严一凡说着以下巴指指那人：“你信不信，如果发生意外，他一定第一时间拉别人垫背。有时候救一个坏人等于害了许多好人。”
    张祁不禁皱眉：“别人好坏自有法律去管，我们是兵！要做的是守护国民安全，所有手段只能用来对付敌人！”
    严一凡摆摆手甩给他一个白眼：“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旁边，大眼仔三人远远的看着。廖心语伸长脖子喃喃一句：“你们有没有发现他俩总是走在一块？”
    水天一不解：“怎么了？”
    “你跟大眼可不总黏在一起啊！”
    大眼仔眨眨眼睛：“那怎么了？”
    廖心语恨铁不成钢的“啧”了几声：“直男！谁家好人没事总腻歪在一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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