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殿篇 第68章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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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清净,酒楼尚未打烊,楼下两个年轻人喝着小酒,你一言我一句地闲聊。
“这位兄台,你见过鬼么?”
“鬼?鬼长啥样?大半夜的你怎么突然讲起这个来了?”另一人埋头闷酒,显得有点不明所以。
说鬼的那人也不慌,从容不迫地讲起了自己见鬼时的经历。
楼下的人讲得正起劲,楼上尹秋水听得一清二楚。
大晚上的讲鬼故事,不知这人是犯了什么毛病,也不怕鬼来找他。
“听说呐,无常殿是掌管阳间孤魂野鬼的地方,那里各种各样的鬼都有,只要跟那些鬼打好关系,他们能帮你借命。”
说鬼的这人长得白白净净的,一把折扇摇来摇去,看上去只是个文弱书生。
楼上传来声响,一人从台阶走下,穿的依旧是那件破烂,也不见得换一件衣裳。
那书生模样的人见楼上有人下来,立马上前拦住他问道:“这位小友,请问你可听说过无常殿?”
尹秋水只觉得这人有些奇怪,他并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于是转身走开了,“没听过,不知道。”
那书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发问,很是执着,“小友长生门总听说过吧?”
尹秋水脚下一顿,迈出去的右脚又收了回来,而后转头看向这人,眉头一挑,“你懂得还挺多的,不过懂得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世上真真假假的东西太多了,一时说错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
尹秋水说这话时语气虽是平淡,但眼神里已透露出了威胁的意味,他看此人锲而不舍地追问自己,想来不只是想跟他搭讪几句而已。
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先是一愣,而后尴尬一笑,转而表现得极其无辜,看样子倒像是对方故意找他事似的,“我见小友合眼缘,只不过想找小友搭讪几句而已,难不成你还想杀人灭口?”
“我一个手无寸铁的流浪汉哪敢杀人啊,况且我也只是提醒你几句,犯不着如此认真。”
“天下高人隐于市林向来谦卑,我见小友如此清新脱俗,必是高人,不知这位小友可否帮在下一个小忙。”
这小子油盐不进是吧?还真缠上他了。
“这位小兄弟还真是说笑了,我只是个讨饭的,怎么就成高人了?不知小兄弟是哪只眼睛看出我清新脱俗的,戳瞎了便是。”
对方顿时哑口无言,此时店小二说小店已经打烊,那人又毕恭毕敬地请他去对面茶楼闲聊。
尹秋水想来此人是不达目的不得罢休,说不定是特地候在楼下等他上钩,他才摆脱一个圈套这会儿又不自觉跳入另一个坑,简直命途多舛,没完没了。
此人名叫方尚言,家中三代从商,老爹在对面开了间茶楼,他又是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平日里喜欢讲些志怪灵异故事,也经常走访民间搜寻些诡怪事写成话本。
方尚言执意请他去茶楼喝茶,又给人端茶倒水,丝毫没有大户人家少爷的架子,一举一动从容淡定又不显得过分恭维谄媚。
方尚言想来找他有急事,也不管人同不同意,直接进入主题,解释道:“实不相瞒,在下家中有一麻烦事想找人化解,我听对面酒楼老板说小友会帮人看事,就特地前来花重金请小友帮忙。”
他话音刚落,两手轻拍,两个仆从抬着一箱子的银两走来。
尹秋水从小到大哪见过这般阵仗,他手里的茶杯抖了抖,差点掉在地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大事我不在行,小事你找别人也行。”
他一个半路修行的半吊子,修为不高又没什么本事,平日里行事低调,在客栈住的这段时间他帮老板做过事,但也没想靠这玩意挣银两,都说死人钱难挣,他有这个精力不如回家种田。
“从此地前往长生门需一个月多的行程,在下舍妹恐怕撑不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位小友可否帮忙行个方便,酬金多少你开个价,多少我都可以想办法。”
尹秋托腮着腮帮,眼皮一掀,只见方尚言周身围绕着一股阴气,眉心发黑,眼神显得很是疲惫,像是好几天没睡好觉了。
“你家小妹从小体弱多病,这几日病得更是严重,是被某些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他这么说道,方尚言连连点头。
“我那个妹妹确实从小身体不好,看过不少大夫,都说静养几年会好转起来。但前几日她又突发恶疾,病情越加严重,半夜睡着竟说起了梦话,什么无常殿勾魂使什么的……”
尹秋水感到困惑,继续问道:“一个凡人怎会跟无常殿扯上关系?你妹妹还说了些什么?”
“舍妹醒来后对梦里发生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她说梦里有个长得奇模怪样的鬼自称是勾魂使,想带她去无常殿给祭司大人献祭。”
凡人献祭是无常殿的一种习俗,从民间所选特殊体质的人献给每任祭司当祭品,被选中的祭品生死已由不得自己做主,为平息世间怨灵鬼魂,祭品的下场往往只是牺牲自己换取天下太平。
方尚言的妹妹既然被无常殿选作祭品,生死有命,除非跟无常殿做交易,普通人也无法干涉其命运。
前任祭司死无全尸,魂飞魄散,如今无常殿也该易主。祭品一经献出,现任祭司得以昭示天下,尽司其责。
以个人之躯换取千万人安危,救世祈福,祭品生来即是如此,人们又怎会在乎那一个人的性命?
尹秋水将手里的茶杯扣在了木桌上,语气很是凝重,“此事我不一定能帮上忙,你且带去我看看令妹,也好弄清楚真相。长生门一向对活人献祭有一套说法,想来那边或许有办法解决,若你还有时间不如托人快马加鞭去长生门请一位道长相助,也好过我一个半吊子出身的江湖术士。”
无常殿的活人献祭很是邪门,在名门正派看来就是种歪门邪道,但无常殿又不被正道约束,立足的根本也是为了世间苍生,只是行事作风过于血腥粗暴。
方尚言连连应声。
尹秋水也不便多言,他想来自己是帮不了别人什么忙,但活人献祭一事却让他无比好奇,就当是他多管闲事,当年小傻鬼献祭给祭司大人的真相或许就在其中。
方家大宅建于城北,距此几里路,府邸坐北朝南,门楣上的牌匾上刻画着”方府”二字,一眼望去颇为气派。
他们从马车上下来,管家在府邸门外相迎,方尚言跟管家嘱托了几句,于是带着人直接往内院而去。
尹秋水脚步顿了顿,他环顾了四周,发现周遭一切如常。按理说若是家中招惹些邪祟,屋子会笼罩着一股黑气,但方家大宅看上去没任何异象。
照这么看来,方家小妹招惹的要么是修为极高并且会隐匿气息的怨灵,要么就是地府的鬼使,更何况方家小妹梦见过勾魂使同她讲话,看来索命的无疑是地府的阴差。
内院中一扇门发出吱呀一声响,雕花的木门被推开,从中飘出弱弱的女声,似是哀怨叹息。
“大哥,你怎么还带人来了?要进来坐坐?”小姑娘从屋内探出头来,看样子只有七八岁,一张瘦得脱相的脸煞白煞白的,脸颊上有两坨不正常的红晕,一双黑瞳显得格外大。
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小姑娘拖着瘦小的身子又往门外探了探,显得有些畏手畏脚的。
方尚言连忙嘱托自家小妹进屋坐着,称其身体不好,不便乱走。
小姑娘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直盯着尹秋水,眼神怯生生的又有些灵动。她从小身子弱,没出过几回门,更少见家中来的陌生人。
“小妹妹,你……”尹秋水第一次见面,想打个招呼,但见那小女孩看他跟见鬼似的,突然窜到兄长身后,像是他身上有什么吓人的脏东西。
尹秋水心里委屈,他觉得自己不算貌比潘安,但至少人模人样,怎么会有人被他这副模样吓得躲起来了。
“小豆蔻,你这样不礼貌,快向这位道长道歉。”方尚言皱眉,将小姑娘从他背后扒上前来。
小豆蔻鼓起勇气抬头看他,这下彻底被吓得腿软了,双腿都在打颤。
尹秋水扶了扶额,又指着自己,问她:“我是不是长得太丑,吓着你了?”
小豆蔻点点头,看向他又顿了顿,疯狂摇头,“不是……你是好人……好人帮我治病,我不想死……”
“好人?”尹秋水蹲下仰头看着小豆蔻,扯嘴一笑,眼角微眯,“我可没有说过我是什么好人,若我没有把你的病治好,那我是不是就成了坏人?”
小豆蔻听罢呼吸一滞,呆呆愣在原地不敢动了,此时的气氛显得有点僵硬。
方尚言见气氛有些不对,急忙在一旁打圆场,一边把小豆蔻带回房去,一边又做出一副求人的态度,强颜欢笑道:“我家小妹很少跟人交谈,有些怕生也不太会说话,小友多见谅。”
“无碍,小姑娘性格直爽,想必也是性情中人。”
尹秋水此番那样说,倒不至于小肚鸡肠到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他那句话很显然是说给方尚言听的——
求人办事光有态度也不行,他的能力如此,尽力了但是结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
况且他看小姑娘眼睑发黑,气血亏虚,印堂上也隐隐透露出一股黑气,想来是被鬼魅折磨多年,这几天更甚,看样子很难活过三日。
他心中感概,也是苦命之人,若非苦成这副模样,也很难被无常殿选中当做祭品。人生前懦弱多磨难,死后怨气更重,最适合以其身怨气镇压世间怨灵,再做成祭品就更合适不过了。
傍晚渐至,夕阳西斜,昼夜交替之际,天边一半残阳一半暮云。
尹秋水坐在石墩子上看天,这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他答应过帮方尚言办事,便在此等待时机。不出意外今日夜里便会有阴差来勾小豆蔻的魂魄,他只需见机行事,弄清事实即可。至于小豆蔻的命局自有定数,他尽力办事又没法过多干涉。
天边斜阳下沉,一道纤细的影子落在石墩子旁,尹秋水转头只见小豆蔻睁着一双黑瞳看他,眼神依旧是怯生生的,甚至有些恐惧。
尹秋水被这种眼神看得很不舒服,但他又不好跟一个小孩子计较,直言问道:“我又不会害你,你这么怕我干什么?”
小豆蔻绞着手指,磕磕绊绊小声道:“对……对不起……我……”
“你大哥让你来的?”
小豆蔻点点头,将手里一块糖递到他面前,“给你吃饴糖。”
尹秋水接过了饴糖,下意识往自己的袖子里藏,但小姑娘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他顿时止住了,觉得自己的行为着实可笑。
他当乞丐当久了,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留着带回去,如今他一个四海为家的流浪汉,身边连只鬼都不在了。
“你不吃糖是要带回家给家里人吃吗?”小豆蔻嚼着嘴里的饴糖问道。
尹秋水一阵发窘,笑了笑,顺着她的话继续说:“对啊,我家里那位爱吃糖,特别是这种又软又糯的饴糖。”
小姑娘咧嘴,难得露出笑容,跟他相谈几句也放下了些许惧意,“我还有桂花糕,你也带回家去给家里人尝尝。”
“不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已离家半年有余,想来是不会回去了。”
“哦——”小豆蔻也找了个石凳坐下,晃着脚,微风拂过庭院里的老槐树,荡起一阵漪涟。
她想了想,又问:“你家里那位,是你的内人吗?”
尹秋水一阵失笑道:“你知道什么是内人吗?”
“就是家里人,家里的……妻子。”
他也只是笑笑,没反驳也没说是。
小豆蔻显得没那么警惕了,她又说:“我知道你是大哥请来帮我的人,我大哥不会害我,所以你也不会。”
尹秋水眼皮一掀,继续听她讲:“可是你长得好像一个人,我总是梦到那个人要害我,他就站在这里戴着一副面具,有天他摘下了面具……他……”
小豆蔻说着说着竟把自己吓着了,顿时哑口无声,只是张大嘴巴看他,眼睛瞪得溜圆。
“他怎么了?”
“他……他要……啊!”小豆蔻艰难发声,嗓子像被人掐住一般干疼,她还想继续说下去,忽然一股隐形的力量掐住了她的脖子。
树叶无风自动,一时间尘土飞扬,飞沙走石。
小豆蔻身体本就羸弱,突然被一阵邪气入侵,浑身经不住控制,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呼吸一滞,脸色瞬间由红变得青白。
尹秋水见状双手掐诀,一掌将小豆蔻拍出老远,一股邪气骤然扩散,在庭院中蔓延开来。
“快到屋里去!”他大喝一声,待小豆蔻起身冲进屋中之时旋即将一张符贴在门上,那股邪气不屈不挠地化作剑势向房门刺来,带动周遭一股强势的气流涌来,以排山倒海之力似乎要把整个地皮掀翻。
房门被这股气击打得砰砰作响,那张符以微薄之力根本撑不过这般强势的攻击,尹秋水撑在门前使出浑身解数挡下一击,只觉五脏六腑受到剧烈的创伤,险些震碎。
此刻情况危机,他连自身都难保,对手也不知是何方神圣。
只见那道力量再次袭来,尹秋水做好准备只等它靠近,然后使出最后一道保命符请君入瓮。
一旁的建筑轰然炸裂,庭前的一棵树被拦腰截断倒下,方才还势如破竹的力量顿时匿去了追迹。
尹秋水再恍过神来只见满地狼藉,他趁着对方还未接着动手,又迅速在门上贴了几张符,嘱托道:“你在屋里躲着别出来,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开门!”
庭院中的黑气淡了许多,逐渐向后山处转移,划成一道黑虹指引他往后山去。
尹秋水留了个神,唯恐那玩意声东击西,于是站在原地候着。
近处有个熟悉的声音唤他,一声大吼,他精神太过紧绷以至于听不太清,也不知那个声音喊了他多少遍,他才注意到身边多出只小鬼。
“阿福,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这里有危险,那老鬼找上来了,你跟我走,我带你逃出去!”阿福说罢就火急火燎地带着尹秋水走出了庭院,还没走出几步,前方有个黑影偏巧堵在了路上,周身的黑气足以形成一道屏障将他们拦在此路。
“好巧,我们又见面了。”修长的身形裹着一件宽大的黑斗篷,兜帽遮住大半张脸,他又戴着一副恶鬼般骇人的面具,说话时语气略带得意般的嘲讽,也显得阴森可怖。
此鬼阴险狡诈,害人不浅,尹秋水出长生门之前早备好众多法宝,雷符和四方宝剑寻他报仇,如今再见到他,就算不能同归于尽也能耗他一大半的修为。
他贱命一条不足挂齿,若是到死都没能寻个痛快,那还不如就此了结了罢。
“来得正好,你把小傻子抓走了,我还没找你算账。”
“你说那个傻子啊,可惜了,白费你如此在意他。”对方又是一阵讥笑,伸出苍白的手摘下了面具,面具底下是如此熟悉的一张面孔,尹秋水盯着看一眼只觉得寒毛卓竖,头皮发麻,越看越陌生。
那分明是他自己的面孔,在这家伙身上又显得格外诡怪,七分像鬼三分像人,苍白如纸的脸色像是傀儡师做出来的没有灵魂的假人。
那鬼笑得很是猖狂,非要惹得对方恼羞成怒他越是高兴,“我很喜欢你这副皮囊,不如借我玩几天,那个傻子也很是喜欢,如今更是日日夜夜缠着我……”
“闭嘴!”长剑出鞘,一道剑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向他,剑光闪烁,似是带上雷霆般的怒意,置其死地。
那张苍白似死人的面容被划伤一道口子,从中涌出一点猩红。
“可笑!一个替身还敢翻天了不成?”那鬼嗤笑道,手指擦过伤处又迅速愈合。
此时天空一阵巨响,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像是有什么惊世骇俗之物降临世间,风雨欲来的氛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道耀眼的白光劈下,闪电轰鸣,天地间通光乍亮,一瞬间胜似日中天。
尹秋水看着对方又戴上了面具,那跟他极其相似的面孔在电光的照影下犹如鬼魅,一道道闪电划过,让他整张脸看上去惨白扭曲,一时间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鬼魅。
雷符在身,尹秋水一手握起四方宝剑直指沉沉黑云的天空,引来一道天雷。
四方宝剑通天地八达,以雷符为引,招来四面天雷。一时间天上如滚滚浪涛波动,海啸翻涌,他站此地一动不动,破旧的衣袂如黄沙飘扬,在天地之间渺小如蜉蝣。
此时四方天雷由一道道白光皆汇聚到一处,上天入地形成一条曲折蜿蜒的长河,直冲云霄接入地府。
天地为之一震,人间那一粟犹如一个阵眼把四面八方的天雷都引向自己。尹秋水手脚有些发麻,渐渐便失了知觉,他感觉自己像受了一场雷劫般被劈得浑身火辣辣的疼,但逐渐身体的真气涌出,抵抗住雷击的伤害,疼痛缓解。
他一鼓作气引出一道巨雷,方圆几里形成结界把他们罩住,只需这一击,他便是以命相搏也要瓮中捉鳖将其擒拿。
“喂!你不要冲动!你修为不够引来天雷阵法只会遭功力反噬将自己活活劈死的!”阿福在一旁呐喊,他已经被眼前这副电闪雷鸣的奇景吓得腿软了。
“你走开!这事你帮不上忙,我今日就算杀不死他也要让他褪一层皮!”尹秋水一把将阿福推了开,挥剑挽了个剑花,带动一阵天雷向前刺去。
对方站着不动,如一块没有灵魂的雕塑般任其刺来。
面具下传来声音,那鬼又发了话,显然不是对尹秋水说的,“阿福,你又不听话了。”
一旁的阿福瑟瑟发抖,见那剑势一点点向恶鬼逼近。
只需这一招,尹秋水很有信心自己能顶住,就差最后一指间的距离,天雷阵法将会从对手的天灵盖一路劈下。
他的背后传来一阵剧痛,随即手臂发软,很快精疲力尽。
雷鸣戛然而止,宝剑落地,他屈膝撑地。
“对……对不起……”阿福站在他身后,一只手还按着他的后背迟迟忘了收回。
尹秋水功力一泄,浑身更是瘫软到说不出话来了。
他若是还有力气,恨不得把身旁这只小鬼放到油锅里煎了,得亏自己把他当做小傻鬼的朋友信任。
阿福继续辩解,显得自己有多无辜似的,“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叫山神大人怎么办?”
尹秋水听得一清二楚,但已然没有力气回应,双手无力地下垂。
就算他没死,小傻子也不会是他的,他想做的无非是杀了这恶鬼,以解他心头之恨。
天边渐渐亮了起来,周围的声响忽远忽近,只是一瞬却像过了好几个时辰。
“他打破了我的计划,既然如此就由他代替方家小妹的命,也正好让这个废物见见他朝思暮想的人是怎么被我屈辱的。”
一旁的阿福心觉惭愧,连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