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番外章 亡灵告解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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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8月16日天气:阵雨
    遇见他的时候,是在我母亲死後的第五天,一个女人带著他到我的家。
    那时候我并没有因为母亲的病逝非常伤心,然而当父亲说,他会和这个女人结婚──我觉得我的天塌了,我不能接受我的家庭变成别人的家。
    其实对这一切我还是知道的──自我小时候母亲的身体就不好,父亲不常在家,但团聚的日子总算是其乐融融的,母亲和父亲也非常关心我。几次偷听到父亲的通话,我对他在外面还有个女人这件事也猜了八分。但我不知道一切会这麽快。
    我从来就是一个坦然接受现状并且不乐於说话的人,所以当父亲宣布那件事的时候,我也没有言语,只是重重甩上了房门,然後大哭了一通。
    所以那以後他就是我的弟弟了。
    我十分讨厌他,但从不表现出来。如上面所说的,我是个能够接受现实的人。
    自从父亲再婚之後,父亲不再关心我,而是把十二分的心都放在了那个女人和他的身上。那女人时常露出幸福得令我作呕的表情,我越来越想远离这个陌生的家,我不想闻到一丝不关於我的温馨的气味,所以後来我不再和他们一起吃饭,聊天就更不用说了,那个女人也不大看得惯我,总是在我在的时候,大声向父亲夸赞她的儿子有多麽聪明,成绩多麽好。先开始的时候,我愤然离去,渐渐地我也习惯了,旁若无人地继续看电视,但心里的怨恨越来越深。
    所谓的弟弟──他常常偷偷地看向我,露出得意的神情。他总是做一些恶作剧,父亲每次都认为是我做的,结果往往是我被骂了一通。然後他会恶意地露出同情的眼神。
    真是个令人厌恶的小孩。
    对,从一开始我就是这麽憎恨他、憎恨他的母亲
    他破坏了我原来的生活,那个女人勾引了我的父亲。我实在没有什麽理由停止我的憎恨,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把我一点一点地推离这个家。我常常想如果他消失了,父亲是否会又像以前那样对我,然後继续美好的生活。
    有时我真的想这麽做,可我还没想到合适的计划。
    那时候我还是善良的,一些作恶的念头不曾被想到过。
    我只不过把自己关在熟悉的房间里,尽力不与他们接触,这样我就会有一种回到母亲还在的时候。
    我怀念以前,那时候是多麽幸福,父亲虽然时常不在家,但当他回来的时候总是会送给我新的礼物,有时候是玩具,有时候是书,有时候是衣服;每次父亲一回家,母亲总是撑著带病的身体做一桌的好菜;父亲在家的时间,也常常会陪我一起读书......
    我却越来越习惯孤独。
    父亲送他的时候,我一个人来往在通往学校的小路上;他和父亲、那女人去购置新年物品的时候,我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家里读书;他和父亲在客厅玩新买的玩具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写作业......
    真是个令人厌恶的小孩,是他偷走了我的生活。
    过了很多年,他和我都长大了,不再是以前的小孩。他不再恶作剧了,但依旧会常常看著我,我通常会无视他,但当他看的时间过长的时候,我就会厌恶地瞪向他,这时他才会躲闪开视线。他有时会抱著一本练习册敲我房间的门,我通常会将他拒之门外,但次数多了,我心也会软,所以有一次我就把他放了进来,他脸上带著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欣喜,我心中觉得古怪,但并未说出来。
    过了几天,我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那女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啪”得把一本书砸到我的面前,我仔细看了一下,是他的练习册,摊开的那一面上辈撕得乱七八糟,下面的几页还染了一大片墨水。
    那女人怒骂我无耻,说我嫉恨他们,所以故意破坏他的练习册,又说从来没见过我这种没娘养的小孩就是没有素质的,做事不择手段,又骂我怎麽能这麽自私。
    我当时心跳加快,愤怒顿时爆满,於是站起来狠狠地扇了那女人一嘴巴,然後摔门而去。
    那一晚上我一直坐在广场的一个角落,晚上的风很冷,让我渐渐冷静下来,我想一定是他故意这麽做的,他拿著练习册到我房间,之後再偷偷把它弄坏,然後去那女人那告状,说是我弄的。没想到过了那麽久。
    他还是和以前的一样──一个令人厌恶的偷走了我的生活的小孩。
    到了後半夜,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偷偷回了家,门没有锁,我跑回了卧室。
    第二天早上,我发现我卧室的门被从外面反锁上了,过了一会儿,就听见父亲在外面喊,让我在家呆一天,好好想想。
    我猜恐怕是那个女人把昨天那件事添油加醋地和父亲说了一遍,准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想象著那种画面,我冷笑起来。
    在房里呆了一会儿,我突然想起来同学借了我一张碟子,看一看打发时间吧。
    那张碟子里的内容,我到现在还记的很清楚,是说了一个杀人狂的,他用各种方法把人杀死,其中一种是把人杀死後,肢解成很多块,然後把尸块分成几袋,分别烧成不同的食物。
    我突然受了一点启发,我感知到也许是上天在暗示我什麽。
    正巧的是,傍晚他放学回家後,偷偷跑到我的房间外,打开了我的房门──也许是他从那女人那偷来的钥匙。他装作一脸抱歉,说那练习册是他和同学哄闹时候弄坏的,他的妈妈误解了我之类的话。
    我没有认真地听他说话,只是在他说完之後对他笑了笑然後说没事,并约了他午夜的时候去地下室,好好地聊一聊,这些年我们的误会太多了,需要一一解开。
    他很欣喜,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等他们吃完晚饭之後,我到厨房偷偷拿下了一把刀,藏在衣服里,在门口的工具箱找到了一根粗麻绳、一块抹布和锤子。
    我想你们一定知道我要做什麽了。
    到了午夜之後,我藏在地下室的门边,他打开门,向内张望,然後我举起铁锤用力砸向了他的头,因为太快,他还来不及发出声就晕了过去,头上流了很多血,我快速用抹布把他流出的血擦干净,并撕下一条扎住了他的伤口。
    以防万一我用剩下的抹布塞住他的嘴,接著拿起旁边的麻绳勒住了他的脖子,我想我一辈子都没花过这麽大的力气,过了很久很久,我终於松开了,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什麽也没有想,接著就用刀开始切割起他的身体,胳膊和大腿的地方很难切开,具体怎麽分解的我已经忘记了,那是一个很大的工程。
    过来很长时间,我终於把他分成了一块一块的,开始装进十几个袋子里,走动的时候踢到了扔在一旁的他的衣服──一张小纸片从他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於是我弯下腰去捡那张纸片,而里面的内容,就是让我现在後悔不已的,也许当初我就不该捡起它。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我的名字,还有“我喜欢你,哥哥”,当时我怔住了,说不清是什麽感觉。
    我想他应约来到地下室,一定是想和我说这件事,也许是怕说不出口,所以准备了这张字条。我捏著那张字条,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一滴液体滴在了那纸上,啪嗒一声,在寂静的地下室格外得响。
    过了很久,我把那张字条攥在手心里,继续装袋。然後把袋子分别放在了隐蔽的地方,完成这些的时候天已经微亮,我回到了卧室,止不住地颤抖,第二次大哭。
    很快,他们就发现他失踪了,先开始他们并没有报警,相信他一定是和同学逃家,到哪儿玩去了,指不定过几天就会回家。
    所以之後的几天,我每天烧两个个装著他的袋子,把灰烬都倒在花坛里。
    他们还是没有怀疑到我身上,因为我从来都是个善良的孩子,破坏他的练习册以上的事情──比如怂恿他逃家,他们不认为我能做得了。
    最後的一个晚上,烧完最後那两袋装著他的袋子时,我看著从灰烬中寥寥飘起的几缕白烟,一直坐到太阳升起......
    一个月之後,父亲因为忍受不了那女人天天闹著要找他的儿子,就和她离了婚。後来父亲果然变得像以前一样对我非常好,可我一点也不开心,我不想和父亲在一起,他烦透了,天天唠叨那唠叨这,非要在我看书的时候坐在我旁边,而且总送给我一些我不喜欢的衣服。
    每次我都忍受不了,甩上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这个时候才突然发现,过去无论多麽美好,都再也回不来了。这麽多年我憎恨的是只是那种失去的感觉,这样的想念变成了一种魔障,日复一日得侵蚀著我的心。我常常想念的过去,不过是一种执念。我执著地认为过去总比现在美好,却错过了很多很多真正的美好。
    比如他......我可爱的弟弟。
    在过了很多年之後的今天,依旧是这样的午夜,我独自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写下了这篇日记。我买了很多安眠药,我再也忍受不了这些愧疚了,每当一个人的时候我常常想到那个晚上。。。欠了的都还去吧,全都还去。
    当你读到它的时候,我想。。。我应该已经死了吧。。。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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