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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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已习惯,那桃花树下,那袭白衣,那把古琴。那静谧的桃树林,是我每日黄昏的必到之处。弹琴之人温文尔雅的大家公子风范在我心里挥之不去。令我温暖的是,每日黄昏,那人都在桃树林静静地抚琴,而我则是最痴迷的听众。曲罢,依旧诗词歌赋,互诉所怀。
这一天,夕阳分外美丽,那婉约的粉色的霞,如二月里盛开的桃花,与桃花树上新生的绿叶相映成趣。竟然,都这么久了,桃花落尽,绿叶已生。米色的夕阳给这仅剩下绿叶的桃树林增添了几许温暖与柔情。
一曲悲伤的琴音流入耳朵,突然之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这是离别的曲调,他,真的要走了?!我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他就像一颗流星,划过我生命的夜空,绝美绚烂,但终要离去。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凄楚而又凝滞……
琴音转低、停止。他站起身,我凝视着他,他清澈纯洁的瞳孔里含着点点水光,凄凉无比。我不知要说什么,他亦然。沉默良久,他才缓缓地说道:“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见我未答,他又接着说道:“我原非本地人士,实因有俗事缠身,暂留此地,如今事已解决,所以……”
这我早已明白于心。至今,四十余日过去了,我尚不知他名姓,不知他身份地位,也不想追问他来自何方、去往何处。这些于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四十余日的黄昏之聚,美好宛若梦幻。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短暂,就如这桃花,短短四十余日,便魂归尘泥,用最后的生命守护着树干,给予它养分。有些人,注定为生命中的匆匆过客,无法挽留,也不必去追。不如放开纠缠的手,任其远去,不做他前行路上的羁绊。那份柔情最应深埋心底,不去牵扯他脱俗的心胸,而心,便随他远去,伴他喜怒哀乐。
沉默许久,我才轻声说道:“愿公子一路顺风。今日由小女子为公子弹奏一曲如何?”
他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仍凄凉无比,“荣幸之至。”
我缓缓地在古琴前坐下,用全部的爱和泪奏了一曲离别之音,任凭泪水在脸上肆虐。
一曲过后,他拍手称绝。他拱手说道:“在下沈凌云,尚不知姑娘芳名?”我愣了一下,我本无意问他姓名,我知道他该是个云游四海之人,不愿沾惹尘事,他肯吐露姓名于我,我实在高兴。“小女子复姓司徒,闺名凌雪。”他用温柔的声音念出我的名字:“司徒——凌雪。人如其名,超凡脱俗。”这本该相遇时的问答,却在离别之际,成了我们之间与众不同的对白。
就这样,我送走了他。桃树林仍是我每日黄昏流连之地,仍是琴音不绝,只是弹琴的人,变成了自己,林间的微风便是我的听众。沈凌云,你还好吗?是否还有一个女子,每日听你弹琴吟诗呢?你还记得桃树林里与你共度四十余个黄昏的司徒凌雪吗?无论如何,我心依然。
沈凌云,你绝美的容颜、优雅的谈吐日日在我脑中萦绕,我会把这份记忆深深埋藏,它将是我最宝贵的珍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