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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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虐的火势很快便蔓延至整个树林,冲天的烈焰仿如在与这倾盘大雨互相抗衡着。
惊雷依然横空划过天际,黑色的骏马却快如闪电,在暴风雨中的山崖边狂奔着。一次次地无视面前熊熊燃烧着的树木,一次次地腾空越过倒在面前的障碍物。
寒月握紧了缰绳,灼热的风混合着寒冷刺骨的雨水,扑面而来。而她也同时感觉到身后之人的体温也渐渐地开始冰冷起来,不由得心里一紧,扬鞭的手力道更盛。
忽然,一棵燃烧着的巨大树杆在他们面前倒了下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寒月猛地拉住了缰绳,黑马仰天长啸,由于速度过快,差点就被绊倒在地了。
完全始料未及的状况,寒月咬了咬牙,刚想调转马头,但身后入目的一切都在熊熊地燃烧着。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更是雪上加霜,被困于其中的他们根本毫无生路。
转头看着那被烈火烧得“啪啪”作响的巨木,即使是横倒在地,也足有一人之高。再看向身后的沈应龙早已昏迷过去,面色也逐渐变得苍白起来。此时的火势不但没有缓下去,反而越烧越猛烈。
寒月的胸口强烈地起伏着,眼里映照着逐渐吞噬而来的火光。最后一咬牙,策马跑了十丈有余后,再调转马头。
深深地吸了口气,寒月咬紧下唇,猛地一踢马肚,黑马瞬间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而身后的树木也跟着因被燃烧的原因而倒了下来。寒月明白,生机只有一次,而且是唯一的一次。
当黑马就快撞上巨木时,寒月拉起马头,黑马便腾空跃了起来,如一抹黑色的闪电般越过了巨木,冲过了火焰。身后燃烧着的树木也在那一刹那尽数地倒了下来。
但就在黑马落地的同时,悬崖边却发生了地陷。黑马脚下的立足之地瞬间沦陷下去。矫健的黑马奋力地在下陷的泥石中往上攀爬着。寒月心神刚定,只得勒紧了缰绳,任马儿尽情地发挥着它的生存本能。只是她并没有发觉到,连系着两人的白练已经因为刚才的跳跃而松开了。
在极度不平衡的倾斜中,沈应龙缓缓地从马背上滑落下来。当寒月惊觉时,立即回身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但整个人却因体重上的差距,差点被他拉了下去。
黑马还在向上攀爬着,身下就是万丈深渊。寒月牢牢地抓紧了沈应龙,但心里却正在天人交战着,不断地向自己问着同样的问题。
为什么要救他?只要现在她一松手,这个她痛恨了十年的男人就会被摔得粉身碎骨,而她也不用终日活在当初黄家庄被屠杀的恶梦之中。
天空中惊雷不断,而紧握的手在此时也渐渐地松开了,任他冰冷的指尖划过她的掌心,逐渐滑落,最后整个人向深渊坠了下去。
伸手的手指微缠了下,寒月看着不断下坠的沈应龙,闭上了眼,牙齿咬得唇上都出了血,黑马还有一点点就能攀上地面了。
忽然,一抹闪电劈在了悬崖上的一棵树上,整棵树都在燃烧着被劈成了两半。在倒下悬崖的瞬间,寒月张开眼,想也不想地纵身跳下了悬崖。
一袭白绫从她袖中飞出,缠着了沈应龙的腰身,猛地一拉,将他拉回到自己的面前,一手抱着他,另一手则再挥出一道白绫,紧紧地缚着了岩壁上的尖岩。
这时,燃烧着的树杆也从他们的身边划过,坠入了深渊之下。被悬挂于半空的寒月有点懊恼,也有点无奈,现在连她自己也陷入了险境之中了。
“我以为……你不会跳下来!”
突然,置于腰上的手一紧。耳边传来沈应龙虚弱,略显戏虐地笑声,寒月有着瞬间的讶异,但很快便自嘲地闭上了眼,叹了口气说道,“是的,你赢了,你不是早就猜出我是谁了吗?”
“只是怀疑!”沈应龙伸出一手,抓住白绫。减轻她的负担,也让她的头能靠在自己的肩上,“但刚才在你松手的时候,我就肯定了!”
“那你为什么不捉住我?”寒月说着荡了起来,让两人荡到了崖壁上的一处落脚点,“如果你捉住我,或许我就不会松手了!”
“是啊,为什么我没捉住你呢?”待站定后,沈应龙依然轻笑道。
寒月觉得有点难堪,想缩回手却被他紧紧地抱住了腰身,便微怒道,“还没抱够?”
“我也想,可是我怕我会掉下去!”沈应龙无奈地说道,“请相信我并非有意要占你便宜!”
闻言,寒月才惊觉沈应龙的双眼无神,深遂的瞳孔中毫无焦距。迟疑着伸手在他的眼前摆了摆,却发现他毫无反应,“你的眼睛!”
“暂时看不到了!”看似轻松,但其实沈应龙早已满头大汗,只是被雨水掩盖了而已。
“那个人的刀上有毒!”有了这个认知,寒月却觉得有点气愤,“看来他们是真的想让你死!”
“你不是也是吗?”沈应龙笑意不改,冰冷的雨水让他肩上的疼痛减少了一半。
“可是,我杀不了你!”寒月气馁地说道,但同时也在不远处的一道瀑布后看到了一点点如繁星般的光亮,“我想那边应该有个岩洞,我们过去休息下吧!”
“嗯!”沈应龙应了声后,便放开了寒月的腰身,只拉着她的手,让她在面前带路。
雨势已经渐渐地停下了,狂风也不再肆虐。但那咆哮着的瀑布从高处倾泻而下,气势磅礴、汹涌澎湃,激烈的水流拍打着岩壁,激起千层水雾,让寒月的眼前一片苍茫。
而岩洞里说大不大,却是一应俱全,石桌,石椅,石床,像是一直以来都有人在此居住。岩壁上的点点鳞光,倒是起到了照明的作用。
寒月扶沈应龙坐到了床上,为他解下湿透了的上衣,查看着被摧残得血肉模糊的伤口。甚至因为毒的缘故,已经开始溃烂,不断地往外冒着黑色的血。
皱起了眉头,寒月转头看着沈应龙仿佛毫无所觉的脸孔,忽然疑惑地问道,“你不痛的吗?”
“痛!”沈应龙淡淡地笑说道,“而且很痛,可是,该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缓缓地松开了咬唇的牙齿,寒月不解地问道。
“对,如果很痛的时候,该怎么办?”沈应龙笑意更深了,“我只是选择不去理会它而已!”
“你还有力气吗?”寒月撕下了自己的衣袖,说道,“你的手,不想肺了就必须处理!”
“我知道,但我现在没有力气了!“沈应龙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更何况现在想逞也逞不了,“所以,即使你现在要我的命,我也毫无办法!”
“在这件事完之前,我不会再杀你!”寒月说着俯身张口咬上了他的肩膀,“但我恨不得先杀了我自己……”
沈应龙的喉间发出如野兽般的痛苦呻吟,也一动也不动地任她将他肩上已溃烂的肉一块块地咬了下来。
伤口上火辣辣地,却因感受到的温热泪水的湿润,而更像是被针刺入骨般的难受。
伸出另一手抚上她的头发,沈应龙无言地安抚着她。在明白到是自己让她如此难受的同时,也明白到自己必须偿还的血债。
疼痛的感觉依然占据着他的每一条神经,但沈应龙从来都没有想过逃避,无论是任何的事,从来都能以性命而一肩承担下来。
只是这次,却出现了让他料想不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