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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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元年夏至一侯鹿解角京城
天空倏地划出一道骇人的闪电,暴雷惊耳。倾盘大雨瞬间倾泻而下,洗涤着地上的血迹,却洗不去那永久烙下的罪恶。
在城南树林的深处,一抹白色人影狂奔在雨中,凄厉的吼叫声不断从她身后传来,可她连头都不敢回一下,只是拼命地逃着。
她抱紧了怀中的包裹,抬头望向被树叶、枝哑遮蔽着的夜空,接着一连串的闪电照亮了森林,伴随而来的雷声几呼使人耳鸣,更凸显出这一片森林的阴森、鬼魅。
忽然,一记如灭天般的惊雷径直劈下了她面前的一棵大树上,冲天的火焰顿时燃烧起来,也让她吓得停住了脚步。
这时,身后传来马的嘶鸣声和弓箭的破空声。就在她下意识地回过头来的那一瞬间,那枝箭穿过了她紧捉着在胸前的包袱,将她整个人钉在了还在燃烧着的树杆上。
火很快便蔓延到她的身上,但她双手却死命地捉紧了包袱,忽略着身上传来的焚身之痛,狠狠瞪着面前这个骑在马上,犹如罗刹恶鬼的男人,不停张合着的嘴似是在诅咒着他。
那男人静静地看着被大火吞噬着的她,身下的黑驹不安地踏着蹄。
直到她手中的包袱掉落到泥地上,那男人才有了动作。他策马走到树前,看也没看一眼被钉在树上,还在燃烧着的尸体。只是用剑挑起地上的包袱。
火光映照在他残忍的双眸里,被打开的包袱中,是一朵七色的水莲舍利。
天空中雷鸣不绝地响彻云霄,大雨依然没有停下。
远远眺见龙光寺火光冲天,寺内僧人乱成一团。暴风雨中,凌乱却又密集的铁骑声显得震耳欲聋。
穿梭在惊雷树影中的无数黑色身影,如同修罗夜鬼,在龙光寺的梵音衬托下,异常地恐怖。
那数十铁骑在龙光寺大门前停下后,带头之人连看都没看跪在寺门口的主持。翻身下马,快步穿梭在龙光寺的回廊中,身上的雨水不断地滴下,他浑身都笼罩着一层显而易见的怒气,就像只强忍着狂怒的猛禽,使得一路上跪了一地的僧侣,连头也不敢抬。
直到来到供奉七色舍利的佛光殿,那人才停下脚步。锐利如刀刃的目光注视这空无一物的供奉台上,面上的冷俊让人胆战心寒。
“大人!”身后赶至的属下,低头问道,“现在该怎么处置?”
可迟迟都得不到回应,那属下也不敢抬头,扑面而来的逼人气势,使得他几乎落荒而逃。
“将看守佛光殿的僧侣全部杀了!”这时,那人突然说道,连冰冷的声音听起来都布满了怒火。“从现在开始,所有僧侣不得踏出龙光寺一步,违令者斩!”
“是!”那属下随即低头应道。
“留一批人日夜监视这龙光寺,顺便盘问一下这里的主持及僧侣。”那人说着便转身离去。
暴雨惊雷横空而扫,京城在佛光普照的慈悲下,这一夜却是血流成河,哀嚎不断。
直到差不多天亮的时候,雨势才稍稍地减缓。
大雨后的街道上蓄满了雨水,隐隐地传来铁骑缓慢行走的声音。寂静中,显得如此地清晰。
天空依然灰沉沉的,一人一骑缓缓地在无的人街道上走着,连人带马全都湿透了,而身下的那匹黑色良驹也显得有点疲倦。
直到黑驹来到天下镖局的门前,马上之人才有了动作——忽地拉紧缰绳,让黑驹停下,马头扬起却没发出丝毫声音。抬头犀利的看着天下镖局的牌匾,眉头微皱,静静地在沉思着什么。
片刻后,那人翻身下马,举步走到大门前,伸手拉过门环,不紧不慢地敲击着。那空旷的声音回荡在清晨无人的大街上,悠远深邃,也是清晰可闻。
良久后,才有一名镖师珊珊而来开门,睡眼朦胧,不耐烦地道,“谁呀!这一大清早的。”
“托镖!”没有过多的言语,门外之人面无表情地举起手上的包袱,和三百两银票。
遥望空蒙,忽曙色欲来,所谓五更天也
紫禁城乾清宫内的气氛却是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所有大臣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抽一下。
因为任谁都看得出,坐在龙椅上的宣德皇帝正在发怒。而这时候,谁要是敢触怒龙威,别说是官位不保,就连小命都可能踏进鬼门关了。
好不容易熬到内侍的一句“退朝!”一直胆战心惊的文武百官才松了口气。
“郭大人!”这时,一位身穿绯色官袍的官员叫住了自己正要离去的同僚。
“梁大人!”被称为郭大人的人便是当朝一品大员——兵部尚书郭舒怀,他转过身去,看到同时一品大员的梁惜,问道,“不知有何事?”
“听闻昨夜,七色舍利在龙光寺被盗,不知郭大人可有耳闻?”梁惜走到郭舒怀身边,与他并肩而行。
“昨夜之事,梁大人这么快就收到风声!”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朝中大臣眼线众多,区区一件盗宝之事,又怎么能瞒得过他一品刑部尚书大人。
“郭大人不觉得奇怪?”梁惜没有理会郭舒怀的明朝暗讽,而是继续说道。
“奇怪?”郭舒怀笑问,“不知梁大人所指何事?”
“区区一件七色舍利,皇上又何须如此震怒?锦衣卫又何须封锁整个龙光寺?”梁惜在轿旁停下脚步,说道,“而且,昨夜不止宝物被盗,巡抚宋大人一家被血洗。”
“看来,梁大人的消息真的传得很快!”郭舒怀说着不再理他,径直上了轿。
待起轿的时候,远处传来数十骑铁骑之声,与郭舒怀擦肩而过。
郭舒怀看着轿外的那队匆匆而来的队伍,突然叹了口气,“锦衣卫!”
“啪!”宣德帝一手拍在文案上,巨大的声音回荡在御书房中,可见其震怒之色,“岂有此理,这帮江湖人简直无法无天!”
单膝跪在殿下之人,一直低着头没有出声,疲态爬上他冷俊的面容。但此刻却像在思索着什么。
“朕不管他们是什么人!胆敢如此目无王法!”宣德帝咬牙切齿地说道,“沈应龙,朕限你三个月之内将贼人捉拿归案,找回七色舍利!”
“臣遵旨!”沈应龙应道。
“你退下吧!”宣德帝说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臣告退!”沈应龙说着便退出了御书房。
“大人!”刚出御书房,一名锦衣卫便上前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沈应龙目光一凛,随后对那锦衣卫说道,“先把人带回锦衣卫司!”
“是!”那锦衣卫应后,转身先行离去了。
七色舍利被盗,宋大人一家被血洗。怎么会这么巧,都碰在昨夜发生?
沈应龙漫步在皇城内,一边头疼地按着太阳穴一边毫无头绪地想道,他的双眼早已布满血丝,极度的疲倦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地沧桑。
“指挥使大人!”这时,一个身穿绯色官服,带金银花的官员,见他走出皇城,随即迎了上来。
“按察使大人!”沈应龙一见来人,便笑开了,“按擦使大人是专程在这里等沈某的?”
“沈应龙!”那人皱起眉头,不悦地看着沈应龙,“你和我说话时就不能别这么一本正经的吗?”
沈应龙面对好友突如其来的怒气,有点无奈,“基本上两天两夜没睡的人,还能像我这样站在这里和你说话的是少之又少的!”
“没办法,不让你休息的又不是我!”那人指指头顶上雨后清澈的天空,说道。
“瞿叶衡,敢情你是专程等在这里和我抬杠?”沈应龙看着这个在朝中唯一的知己,突然感到有点无力。
“走吧!路上说!”瞿叶衡说着转过身,迈开脚步。
“你确定你我同路?”沈应龙在他身后笑问道。
“到目前为止,我们仍然都还是同路!”瞿叶衡状似豪不关心地说道。
“你确定你要穿着官服和我在大街上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