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卷五第六章 思念(修改)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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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元五十三年,天圣国太子大婚不久,暄锦王爷与穆庆炎的父亲老将军穆泽怀帅部大破数国围攻,平息西北战乱,凯旋的军队浩浩荡荡,入驰都进皇城听封领赏。当暄锦王爷听闻凤还公主失踪之事,急火攻心,大病数日,之后长期告病家中修养,从此不再过问朝中事务。
    半年后,康元五十四年初,皇帝子寒郁郁而终,天圣国举国同悲,据传皇帝临死前抓着暄锦王爷的手祈求他的谅解,祈求死后有脸面去见暄锦王妃。同年,太子君玉轩登基,改年号圣武,天下大赦,免除各地赋税三年,以纪念文初皇帝-君子寒。
    暄锦王爷在文初皇入土一年后,留书一封不辞而别,有人谣传,暄锦王爷寻找自己的爱孙凤还公主去了,也有人谣传,暄锦王爷是因与太后珞继娇和闽皇后的爷爷东启闽王政见不合遭排挤,被夺了军权,对朝政也心灰意冷,于是愿作逍遥散人云游四海去了。
    不过众多谣言未平息,另一皇家事闹得满城风雨,在君玉轩登基后不久,在文初皇帝守孝期间,皇帝君玉轩竟然广纳后宫十余人。据说这是由于凤还公主消失当天,太后亲耳听闻天圣国将于十年后大乱,迷信的她非要皇帝多纳妃嫔多生皇子,好扩充君家后代以防万一。就这样天圣国关于皇族的各类流言蜚语动摇了初现稳定的民心。人心不稳,朋党之争愈演愈烈,皇族亲贵之间纷争不断,天圣国君家统治岌岌可危,面对种种纷繁,皇帝君玉轩心有余而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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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儿!羽儿!不要!。。。。。。羽儿!。。。。。。呼呼,呼呼…。”
    男性的手臂在空中无助的挥舞,夹杂着悲戚的呐喊、深夜万籁寂静之时,皇宫内又一次传来熟悉的喊叫,守夜的宫人们被这声音惊吓的提起了精神,皇帝寝殿门外匆匆跑来一人,门口的宫人不用询问便已知他是何人了。
    来人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你们都下去歇着吧。”
    几名宫人无人顶嘴,也低沉着嗓子回了句“是”,一转眼寝宫外只剩下了来人。
    他此时习惯性的将随身带来的宫灯点亮,灯光照亮了他怀中抱着的明黄色盘龙披风,点灯的动作停止,他低下头,静静的站在原地不动了。。。。。。
    而此时的寝宫内,“皇上,皇上,您醒醒,醒醒。。。。。。”未曾睡熟又被惊醒的女子,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急忙起身跪在chuang上拉住空中舞动的男子双臂,但男子挣扎的力气太大了,她只好换做轻轻推搡噩梦中的男子口中唤着跪在花厅的宫女“点灯,快,快去点灯……拿块手帕来……”
    “啊。。。。。。”一声拉长的喊叫过后,君玉轩猛地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君玉轩暗了暗痛楚的眼神。梦,又梦见她了。昏暗的内室,纱帐,锦chuang,一双柔/嫩的手递来一杯清水,他一股脑全部饮下。
    女子抬手欲为他擦拭满头的大汗,君玉轩即刻僵硬的偏过头躲闪碰触,冷冷的瞪了眼眼前的人,女子顿时知晓自己范了皇帝的大忌,吓得慌忙跪地求道,“皇上,请饶恕臣妾,臣妾。。。。。。”
    “罢了罢了,你且不要再跪了,已是有身孕的人,要是受了凉怎么得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要紧的,”说罢示意两侧的宫女将其扶起,又道“来人,你们好生伺候程妃不得有误!”
    语毕,君玉轩从chuang上下地,内室宫女和程妃赶忙上前为他着衣,之后君玉轩不再任何留恋的大步迈出寝宫扬长而去。
    程妃,程梦然,原闽王府倾慕闽碧瑶的食客程浩云的妹妹。当年在太后以命要挟君玉轩广纳后宫之际,被从民间选入宫中,又因为程梦然不爱闲事,不多嘴,为人谦和,受到太后喜爱,当下替皇帝玉轩册封她为程妃。一次偶然,君玉轩在凤栖宫内见到迷路走失的程梦然,被这女子酷似凌羽的神色深深吸引,她从此得到皇帝独宠。
    一年后,她的哥哥程浩云在宫廷殿试时高中头名,文韬武略深受皇帝亲赖,并听说程妃是他的亲妹妹,于是封程浩云为文司侍郎,专管修文立书的闲事。此时,朝堂上,穆家父子二人已被闽王势力挤出驰都,长期驻守边西。
    闽王与皇帝之间关系虽亲和,但也矛盾不少,东启武神总借着自己是皇后的亲爷爷对皇帝施政指手划脚,对皇帝独宠程妃独霸后宫也心有怨恨,只不过在皇后和太后的调停下,矛盾一直被压抑着掩盖着。而今程妃已有八个月的身孕,太医探得此胎儿必为皇子,君玉轩大喜,更加封程妃为贵妃,升程浩云为右班丞相,获皇族爵位。
    由此一来,皇宫内各宫的妃嫔,宫人们快把梦然宫的宫门门槛踏断了。皇后一副一国之母的样子,积极拉近与程妃的友情。程梦然原先在闽王府和闽碧瑶是手帕之交,进宫后,一开始也多受闽碧瑶的照顾,尽管后来程梦然先一步受皇帝宠爱,但心地善良的她时常劝皇帝有时间多陪陪皇后,缓和帝后之间的冷战。虽然效果不大,但太后爱听,越发偏爱程妃。不过皇后的爷爷闽王却不领情,闽王的党派经常在朝堂上大肆批评皇帝独宠程妃,助长程家外戚独揽朝纲,时不时的小题大做,动不动就挑起众人弹劾右丞相程浩云。
    即便如此,皇帝玉轩对这位程梦然程妃的喜爱依然故我,每天下朝必来梦然宫一趟,你看这宫殿匾额原先可不叫这个名字,但自从程梦然住进来后,这个宫殿的名字换成了梦然宫。
    而此时的程妃,由宫女搀扶起,但见她白了一张秀脸,一滴泪划过面颊无声的掉落了,衣衫下的柔荑紧了紧。回想起那张夺了天下众女子心魂的俊脸,程梦然双眸黯然失色,心中明了她一直只是那位凤还公主的替身而已。
    羽儿,三年了,伤好了吗?还想念你的轩吗?是不是在怨恨你的轩?…。。对不起,羽儿,我的羽儿,我好想念你,每时每刻都在想念你!…。。羽儿,不要伤心了好吗?都怪我,都怪我,所有的事情都怪我,你的轩让你失望让你难过!原谅我!我的羽儿,羽儿,羽儿…。。
    眼泪顺着眼角不停的打湿凌羽曾枕过的枕头,盖过的被褥。房间中依稀留存着她的味道,清新淡雅而不腻人,就如同她本人让他百看不厌,百念不烦。眼睛前鼻口间耳朵旁似曾看到闻到听到心念人儿依着窗棂曲卷着,乌眸无神的遥望远方,口中轻轻低喃着“轩、轩!”一伸手犹似能触到少女细致嫩/滑脸颊,柔软的唇瓣,闪动着深情却饱含哀伤水润的双眸。青烟缭绕后,故人已离去空留下这一室的幽静,和胸中无法填补的空洞。
    无言独上西楼,
    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
    理还乱,
    是离愁,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李煜《相见欢》
    君玉轩停在凤栖宫的花园里,站在池塘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面中轻轻摇曳的水莲。关于凌羽的记忆都宛如昨日,宁静的她,灵慧的她,可爱的她,柔美的她……可惜,再幸福的记忆也都被他一次又次的伤害和不信任吞噬,余下的是一片血红遮住满眼。
    凌羽的不贞不是她的错,他的海誓山盟在那次对峙中显得脆弱无力,他每每忆起都是揪心的恨,他君玉轩不是人啊,自己既已知实情却没胆量面对,哪怕站出来说“不管羽儿遭遇怎样的挫折他都爱她,无怨无悔呢!”可记忆里没有他的勇敢,更没有他的坚定,昏厥!懦弱!无力!全是可怖的自己。
    在他对羽儿的记忆中,不得不提起的闽碧瑶这个名字,想起这个名字,君玉轩怒瞪着水面,手攥紧了拳头静寂中想起“咔嚓”的清脆声。单纯的讲,闽碧瑶之于他只存救命之恩,只是,报恩的代价太沉重了。
    三年了,他与闽碧瑶的婚姻单单用“圆房”就可略带而过。皇帝和皇后外传相敬如宾,皇后寝宫他从小到大去过几次,加上三年前那次圆房,那座豪华的宫殿对他而言只是一家建在皇宫里的栈阁(注:天圣国对客栈称呼)。
    大婚前后,母亲一直在耳边叫器着凌羽是妖孽,是天圣国的灭世妖孽。大婚当天看到的凌羽,蓝紫色的骷髅,如冥域的恶鬼,着实的把他吓到了,同时他也默认了母亲的说法,凌羽真的是妖孽!可这么柔美的女子怎么会是妖孽呢,他至今耿耿于怀,闽碧瑶在这花园里的重伤,以及被凌羽下的离魂术,他都觉得不可思议,哪里不对呢,他却找不到那团乱麻的头绪啊……
    “不,不会,怎么可能……”君玉轩忽然脑海中闪现了一个念头,他记起他在见到闽碧瑶身上中的离魂术发作时,闽碧瑶的全身也成淡淡的蓝紫色,但没有凌羽那样可怖,“真的好像,难道……不要,不会的,千万不要……”
    后面跟着一直未曾发出声音的德顺,听到背对着他的君玉轩嘴里嘟囔着什么,而且语气焦急,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万岁,您……”
    君玉轩猛地一个转身拉起德顺的衣袖喊着“走,去太后寝宫!”
    “啊?可,可是万岁,这时还未到四更呢,太后千岁必定还在休息,这么晚……”
    “哦,对,对,看朕糊涂的,没事,明儿早朝后你要提醒朕去给太后请安。”
    “是”德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万岁这是怎么了,难道被公主的离去刺激的?都三年了啊,怎么越来越厉害呢。
    德顺儿,他的师傅陈寿陈公公总说他是猴儿精,如今的他已成为新皇帝的贴身太监,接替他师傅成为皇宫内务府大总管,宫内有关内务府的大小事情都要通过他才能禀报给皇上,但他谨记师傅的教导“话不在多,眼不在闲”。
    皇帝每次夜游总爱带上他,正是因为他不多话,不传闲事。不过他心如明镜的很,皇帝夜游的原因不用猜就知道是在思念凤还公主。只要公主以前爱去的地方,住过的地方,呆过的地方,年轻皇帝每每都会停一停,坐一坐,出神的呆上很长时间,不是赏月,而是思人。每当皇帝实在累了,他便去公主曾经在太子东宫住过的暖阁,在公主曾经躺过的chuang上熟睡,直到天亮早朝前才回寝宫收拾收拾上朝而去。
    “唉,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有八九,凭你再是王侯将相也逃不过一个情字。”德顺摇摇头心中叹气的想着。他与师傅有次闲聊时,他听人提起皇帝大婚之日,本是天圣国灭世妖孽的公主,引诱凡人的皇帝未果遭到报应被察觉的皇帝一剑穿心而死。可他看到的不是愤恨的皇帝,而是对公主百般思念的皇帝。正好师傅那天喝的有点高,平时嘴严的他,那日话提别多,师傅说,外人讲的那些都是闽王派人散布的谣言,什么灭世妖孽,其实公主是天庭的人,前世与当今皇帝有情缘,此次下凡来要与皇上重拾旧情,却不想违了天命。
    他师傅还说,那天大婚时他也在场,这些话都是由那只公主最喜欢的巨兽说的,还有其实公主没有死,只是被另一位天神带回了天庭不再回天圣国了。德顺记得他那时还悲哀的替皇帝不平“公主一辈子都不回来,那皇上岂不是一辈子都不会见到公主了!”他那个师傅醉醺醺的仍不忘记狠狠的赏他一巴掌,愤愤道“万岁爷的事情,哪由你操的什么心!”
    这一巴掌疼啊叫他一辈子都记得牢牢的,师傅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对他如师如父,可好了。打小入宫的他,就被师傅领走专门教养,在师傅的指点中,他见多了感情淡漠,争权夺事之事。就如先皇君子寒和暄锦王爷君子卓来讲吧,他们可是天圣国皇族里唯一感情深厚的好兄弟,可最后不也是感情疏离了吗。
    而他德顺呢,只是一个小小的有上没下的人,权位再高也只是个废人,更何况伴君如伴虎,换话讲当今的皇上再宅心仁厚,他必定是九五之尊,说不定一个不高兴就拿他身边的人出气呢。再说说太后吧,自从她儿子大婚后,母子俩个吵架不断,三年来更是互不来往。唉,这哪儿是母子啊,简直就是仇人嘛。
    哎呀,不对啊,德顺敲了下自己的大脑袋,回想起刚才君玉轩说的话,哎呀,万岁说等下朝了还要给太后请安吗,嘿嘿,难道说皇上和太后要合好了,哎呀,妈呀,这可是好事啊,母慈子孝,和和睦睦,难道老天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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