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临暮 Chapter twel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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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微不足道的言行举止,在我们所谓的毫不在意中渐渐地渗透进我们的那片温暖的、跳动着的地方,填充了一个个的空虚。持之以恒的灌注,直到某天溢出来了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对他们产生了不可或缺的依赖。
晚上回到家,却发现门口摆着熟悉的宝马。尹芮莹知道,凌曦翊他们一家人来了。
在门口脱了鞋,走进客厅,发现方家顺和凌曦翊他们一家人聊得不亦乐乎。尹芮莹对着背对她的方家顺叫了声“妈”,然后都一一打了个招呼,三位大人脸上都是喜笑颜开,唯独凌曦翊沉默地剥着手中的荔枝,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送。
“芮莹,快点去洗个手!大家都等你回来开饭等了很久了!”方家顺朝准备上楼的尹芮莹喊道。
“哦。”尹芮莹应了一下。
“哎,没事没事!人家芮莹才刚回来呢,让她休息一下再开饭也不迟!”林惠秋微笑着说道。
“那怎么好意思呢!你们老早就来了,让你们等了那么久我都不好意思了!她不就放学回来而已,况且学校离家也不会很远,哪会累啊!”
尹芮莹没再理会他们,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卸下身上背着的包,然后去洗了个手就下楼了。楼下的饭厅的桌子上早已摆好了饭菜。
“曦翊,你们那边不是也要上课吗?回国耽误那么多天,不会跟不上吗?”方家顺问。
“嗯,不会。其实他们现在教的都不难,我之前都学过考过了,而且和学校申请了因个人有些事,提前放暑假。”凌曦翊礼貌地放下了碗,微笑着说道。
“哎呀,那么厉害啊!”说着,方家顺有意无意的瞟了尹芮莹一眼,然后继续对着凌曦翊询问道,“那你打算几时回去?”
“等爸妈在这边的事情弄好后。”
“没有回来读的打算吗?”
凌曦翊听到这个问题后,稍微怔住了,然后说道:“目前没有。”“也对,在那边也习惯了吧?而且也都有在那边的朋友了!”
吃过饭后,大家都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剧。
尹芮莹撇过头,看到凌曦翊日渐深邃锐利的侧脸,突然有些伤感,不是因为自己曾经因你受过的伤,而是想到,即使很多年过后,你开心地挥手奔跑的样子,仍然不会褪色,一如既往我对你的爱。
突然手机来了信息。
“我们星期六一起出来玩好吗?——by苏堇”
尹芮莹身体不由地僵硬了一下。然后望了望仍然看电视的凌曦翊,站了起来,走出了客厅,来到外面的小花园里,拨通了那个电话。
“芮莹,你是第一次打电话给我哦!”那边传来的是愉快的声音。
尹芮莹暗地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苏堇我恐怕那天不能够出来了。”对方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语调里浸满了失落:“为什么?你有事情吗?”
尹芮莹伸出左手撑着面前的布满碧绿的爬山虎的墙壁,说:“嗯,我想我要做作业、复习书本,最近快要期末考了。”
“连一个下午里几个钟的时间都不可以分配给我吗?真的不需要太久。”对方的语气里有些恳求。
尹芮莹压抑住怪异的情绪,说道:“对不起,我不能够耽误学习的时间。”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上次的气啊?”
“。。。。。。不是。”
“如果,我说我有其他事情要和你商谈一下,你会出来么?”
“什么事情?可以在电话里说。”
对方苦笑了几下:“看来你是不相见到我而已吧?宁愿我在电话里和你说,也不肯出来。你真的开始不想接近我了吗?”
“我不是。。。。。。”突然尹芮莹觉得解释是无谓的,于是中断了原本要说的话,转移到其他地方说,“你不要乱讲这些奇怪的话,如果你是觉得无聊,可以找艺芸和你一起出去约会啊!为什么非要找我呢?”
对方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缓缓地出声了:“我真的希望你会来。星期六下午三点,在‘巴斯勒’咖啡厅门口会面,我在那天会准时到那等你,不管你来不来。。。。。。对不起,打扰你了,我现在挂电话。”然后电话里就只剩下忙碌的“嘟嘟”声。
尹芮莹放下了电话,望着闪烁着亮光的屏幕,然后转过身准备回客厅时,却见到凌曦翊坐在一边的秋千上。那不就是说明,刚才聊电话的内容都被一五一十地听到了么?!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的尹芮莹却挪不动半个步伐。
凌曦翊没有看她,而是自顾自地轻轻晃着秋千。尹芮莹迈着僵硬的步伐来到了凌曦翊面前,微笑着说道:“这么巧,你也出来换个新鲜空气吗?”凌曦翊没有理她。尹芮莹尴尬地转过身背对着凌曦翊,说:“那我先回去了。”但还没有走几步,身后一直都沉默着的凌曦翊突然出声了。
“刚才的是苏堇吧?”
尹芮莹停下了脚步。
“你们认识了很久了吗?好像关系不错呢。”像是无意说出来的话,却又似乎别有含义。尹芮莹不知怎么地,突然却不想解释。
“他约你出去玩,你可以出去啊!那不是很好吗?一个对你那么温柔的男生,不要白不要。”凌曦翊仍然独自说道。
尹芮莹走回到凌曦翊的旁边,不明地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和他出去?”
“哦,对窝!”凌曦翊好像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地说道,“你现在的男朋友可是陈毅呢,如果你和他出去不就会被你男朋友误会吗?”然后低下头自个儿嘀咕道,“还是算了,免得到时候搞出了场不好的误会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尹芮莹突然觉得心情有些浮躁,“你不知道不要乱说。”
“呵呵,我当然不知道!我之前叫过你不要接近陈毅,你非要接近他,现在倒好,还不知道在何时亲密到变成了对方的女朋友。”凌曦翊低着头笑着说,“我那时候还想着你怎么那么想介入我和他之间,了解那么多事情,原来你是喜欢别人啊!看来当初我骂错你了。对你发过那么大的火,对不起。”
“你。。。。。。”被误会了的尹芮莹觉得满腔很是委屈,“在还没有知道真相之前,不要随便就断定你说的就是真的。你何时真正了解过我?无论我做什么,都会被你误会。”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为什么不知道?
这句话却说不出口。
“难道你是想要我说,你和陈毅在一起是个假象?难道你要我说,你认识苏堇只是个不小心的事?难道你要我说,之前你结合苏堇来玩弄我的事也只是我做的梦?”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和陈毅之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还有,苏瑾只是我一个偶然认识的普通朋友,我没那个想法要结合他作弄你,况且在认识他之后,我根本不知道你也认识他。”尹芮莹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后,觉得内心似乎通畅了一些,至少他现在会静下来听自己的解释。
“如果我说,我现在已经不想相信你的话了呢?”凌曦翊站了起来,低下头看着尹芮莹淡漠地说道。
尹芮莹故意别过头,不让凌曦翊见到自己此刻的表情:“你不相信也好,我也没有指望你会相信我。从你回来后,你说你哪一次有真正地去思考我说过的话?你只会擅自下定义,不经我同意就胡乱为所欲为。八年的时间,我在你的心目里就是如此卑微的一个人。”
“不是你在我心目中变得卑微还是怎样的问题,而是你现在所做的事情很难让我去相信你,我根本无法预测你下一步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说你和陈毅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那你和我说说你们之间有多么复杂的关系啊?!”凌曦翊稍微提高了音调。
“我现在不能说。”尹芮莹垂下了脑袋,淡淡地说道。
“哈,你看吧,我现在给你机会和我解释清楚,你却不肯告诉我,然后转过身,你又说我擅自下结论,那你要我怎么样?!”
我真的无法对你说,我喜欢你,我在保护你,我无法认真的去面对你,和你说,陈毅想要你讨厌我。
或许有那么一天你会真的讨厌我了,所以现在,我不能够告诉你这一切真相。我只是想靠自己的努力去扭转,如果你知道了,你一定又会想去知道更多,如果我的所有秘密都被你挖掘出来了,你却突然不要我了,那样我真的无法再在你面前伪装成勇敢的样子,恐怕我也不能够像现在这样呆在你的身边,静静地望着你,保护着你。
“你倒是给我解释啊?!”凌曦翊不耐烦的叫道。
“迟早你就知道这一切,但现在原谅我不能说出来。”尹芮莹眼里沉淀满了泪水。
凌曦翊没有出声。
“如果我所做的一切会给你造成负担,那么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去改变。”
“你能够如何改变?”
“。。。。。。至少不会让你有负担。”
“那如果我叫你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下来,不要去做,你也会听我的吗?”凌曦翊的语调里有不易觉察的悲伤。
凌曦翊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在我面前露出受伤的样子?是否我所做的一切,真的会阻拦到你,对你造成不便?
“我。。。。。。不会。”尹芮莹好不容易憋出了这一句话。
凌曦翊不怒反笑。
“我知道了。”
尹芮莹转过身,说:“我回去了。”然后只留下了个背影给凌曦翊。说真的,她无法再在他面前伪装下去了,在转过身的那一刻,泪水就掉落了下来。如果被他发现,那么自己的秘密就无法安然无祥地躺在自己的心底了。
在尹芮莹离开后,凌曦翊的笑容慢慢在黑暗中隐去,堆积在眼底的悲伤一下子浮了上来。
——我们都是傻瓜,都在保护着自己的秘密,都害怕自己的伤疤会毫不掩饰的在对方的面前显露了出来。
——我们都不会打开自己的心窗,因为我们都是容易受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