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蜀绣(下)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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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叁】信尚浅
    犹记得昨晚,午夜梦回之时,被一阵恼人的风声雨声吵得再难入眠,只得起身,匆匆地行至那半掩的檀木窗前,把它紧了紧,待那风声雨声稍微清减了些,再回头面对这一室的沉寂,初醒的恍惚也随着那雨声被隔绝,恍若是从天际传来,空灵飘渺的,再也寻不着。无奈地勾起嘴角,走回塌前,披件单衣去寻那上半夜刚搁下的针和线,复又坐回塌上,拥着冷冷的薄被,就着半截还未燃尽的烛火,和着间或滴下的殷红烛泪一起忙活起来。
    猛地打了一个哆嗦,竟是太专注了。在这风雨交加的寒夜,就着豆大的烛光,一股凉意由心底直直地窜了上来,忽冷忽热的,倒像是那雨不是打在屋檐上,而是生生地砸在她心上,冷得直到麻木。
    那人,快回来了呢!每天每天,每一个孤枕难眠的夜晚,她都会反复这样告诉自己,一遍一遍,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摸索到哪怕一丝一缕的温暖,只有这样,她才能拥有继续等待,等待下一轮日出的勇气。是执念?对!是执念。
    执着的相信这个念头,到实在撑不下去的那天,她想她一定能撑住的,因为,她是那么的爱他,那么的爱着他……
    她这样想着,想着……
    在看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的时候,她呼出了一口气——终于,终于又挨过了漫漫长夜,或许,或许在下一个早晨,我一睁眼,他就能出现在我面前,拥我入怀……
    庭花香信尚浅,最玉楼先暖。梦觉春衾,江南依旧远。回纹锦字暗剪,漫寄与、也应归晚。要问相思,天涯犹自短。
    【肆】君可见
    君啊,你可在梦里看见过一朵牡丹?君啊,你可在梦里触到过几寸锦缎?如果你看见了,请你想起她,偶尔想一下她端坐刺绣的画面,不要让那千针万线密密的思念找不到落脚点,不要让那甜言蜜语遗落在昨天。
    君啊,你可知道夏雨秋风有人为你等?为你痴痴地守候在路边,为你无悔地倚在门前,张望,张望……希望下一刻看见你踏着归程出现在她面前,坚定地拥她入怀。不用再多说什么,更不用说谢谢,因为一切已无需多言。我相信,你们彼此相爱。彼此相爱,那该是一幅怎样的旖旎画面?如此催人下泪,更何况,是她?
    君啊,你可曾想过给她这样一次相逢,哪怕一刻,再叫她等上十年也无怨无悔啊。只是,请不要将她就这样抛下,对她眼中的期盼和渴念视而不见。那重逢相聚的无数次预演,你怎么忍心辜负?那是深深刻在她眸子里的憧憬啊……
    君啊,你可知道多少个孤灯相伴的夜晚,她的手依然执着地穿梭在那方寸之间。你可知道,那针不仅一次次刺破了锦缎,也一针针扎进指尖,那锥心刺骨的痛,又怎抵得了对你片刻的想念?
    窗外,明月高悬,这又是第几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怎奈,这一轮明月的余晖,又如何照得了春夏秋冬的惨淡?
    如今,即便芙蓉花在蜀国开的缤纷绚烂,转眼也归了尘土。这繁花似锦的万物之春又是为谁在绽放华彩?
    天为谁春。终是一场繁华一场梦,一朝梦断梦成空。只是叫她如何忘却的了那往日的浓情蜜意,此话当真?
    从来覆水难收的,莫非感情,难道只有等那一片相思都化作了灰被焚烧殆尽才肯放手吗?痴儿呐,痴儿……
    【伍】鱼笺字
    翠竹泣墨痕
    锦书画不成
    情真意线绣不尽鸳鸯枕
    ——此所谓,蜀绣。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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