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疏影 寂朱•;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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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你不知道,梅其实是一种很可悲的植物,她以为她会迎来温暖的春天,但每次她都只能在冬天绽放,等到有一点点春意的时候,她又不得不凋谢。她的一生,在不停地追求,又在不停的经历失望。
我见过梅,是红梅,在她含苞的时候——藏绿的萼片包着花朵,只在尖尖上露出一点点的红,有些突兀但奇异的美。我喜欢红梅,就是从这一刹那开始的。比之白梅的高洁,粉梅的温柔,黄梅的素雅,我还是更喜红梅。不因其外,只因为她够骄傲。我觉得,梅花傲雪,而更高一层的就是,红梅傲雪。
红梅张扬且不羁,百花之中,唯有她在这么恶劣的情况下绽放。同样是绽放,她却必须比其他的花更加努力,努力去适应那原本不应有的严寒。即使在命运的压迫下,她不得不忍受痛苦在冬天绽放,但她也不会就此屈服于命运之下。红梅,原本就是骄傲系的植物,也唯独只有红梅能在一片银装素裹中,释放出一股不属于圣洁雪地的妖娆气息。茫茫雪景中,唯独那几抹绛红,最撩人心魄。
而在红色之中,我又偏偏喜欢寂朱——灿烂之后的枯萎。间隔在灰玫红与深红之间。记得,李碧华说过,单纯的红是不好看的,必须靠另一些“帮凶”以张声势。但华丽的尽处,未免荒凉寂寞,有一种渐萎的红色,名字中有故事,它唤“寂朱”。只可惜一直寻不到寂朱色的红梅,梅终究还是植物,太简单,勾画不出那么沉重的色彩。
在京都,走哲学之道,还没到银阁寺,是法然院有座墓,毫无修饰,石上只刻了一个“寂”字。那是日本文坛盛极一时的小说家古琦润一郎长眠的清幽处。他的一生在火宅里挣扎,而梅的一生则在此岸永远守望着到达不了的彼岸。同样是参透人世,古琦可以在死后得到解脱,而梅却只能在注定的命运中流离,她逃不脱轮回的束缚,却又不能遗忘春的温暖,如是轮回,不舍轮回。
即便等不到春天,即使在追逐春天的过程中逝去,我也没有为梅觉得可惜。如果一个人能够做他自己喜欢事,并以之为生,那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梅的终点是春天,而且她的一生都可以专心于等待春天,那应该就是幸福吧。
寂朱也一样,她拒绝了纸醉金迷的诱惑,得到了无法摆脱的寂寞,可她看透了一切纷纷扰扰,又怎会在乎一个人生活时的空虚。看透繁华的苍凉,只得她一人领悟。值得还是不值得,由不得他人说三道四,但若是心灵找到了归宿,那也是不须后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