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番外三:珊珊来迟的不是我的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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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很多认识我的人,都很怕我。
因为我不爱说话?还是其他?无所谓,我一个人坐在冰冷的楼梯上,抽着一根有些返潮的烟。
最近的天气不太好,洗过的衣服很难干,就连东西也一个个湿漉漉的,很让人烦躁。
我掏出打火机,一个劲儿的打火,楼梯里充斥着我“嘎嘎”的按钮声,却怎么也点不着。
废物。我将东西重重的扔在了前面的地上,那金属的零件弹跳了几下之后,兀自滴溜溜的在地上转着。
一个女孩子走了过来。
长得还行,这是我的第一印象,我没看她,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留下一块可以让她通过的地方。
那个女孩子看起来有些怕我。Shit!我到底招谁惹谁了我。
我没理睬她,只把头埋在了腿上,想睡一会儿。
“那个……”她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了一下脚步,好像想和我说话。
我没抬头,也没回应,好像真的睡着了一般。
她停顿了一下,不知道究竟在我身边站立了有多久,终于在我昏昏欲睡真的要进入梦乡的时候,楼梯间又恢复了原本属于一个人的安静。
那种模糊的脚步声……似乎远去了。
晚上回到家,江孝又开始发烧。这个傻弟弟,竟然冒雨跑去了我们家,一个人发了热还傻不拉几的不说话。我看了看暗着灯的客厅,把他开车送去了医院。
江孝的性格有些胆小,害羞。唯一能说得上话的,恐怕就是我这个哥哥了。坐在医院里冰冷的长凳子上,我摸摸他的头发。
“为什么不和家里人说你生病了?”
江孝扯开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没事,我只是想来找你玩。”
医院的电视机里,嘈嘈嚷嚷的放着一部台湾偶像剧,我颇为无聊的看着,看着那一群人打架打的热火朝天,只能从鼻子里冷哼。
那个穿着一身休闲服被黑衣服们围着的,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太子爷”吧?这种电视太作假,哪有一个学校里的混混能够嚣张到如此地步还不被处理的?
我摸了摸口袋,找出了上午那支没有被点着的烟,再一次凑了上去点火。这一次,大概是医院里暖气的作用,白色的烟雾很快的腾空而起。
“咳咳,哥哥,你能不抽烟吗?”江孝用手扇风,然后指着不远处墙上的禁烟标志对我说。我看了一眼,揉了揉他的头发,步出输液室。
外面的空气很好,只是下过雨还残留着水汽与清冷。天色已经不早,路人的行人匆匆忙忙,也不知道有什么奔头。
然后我就看见了那个女孩,上午才遇见的那个女孩。
她穿着校服,身边跟着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女人,虚弱的互相搀扶,看不出是谁生了病。我看见她冲我瞟了一眼,便狠狠的吸了最后一口烟,扔掉烟蒂踩了踩,进屋去了。
现在这个社会,说不上治安好与不好,但我这个不学好但也不坏的人,总是很尴尬的处于一种灰色地带。
比如说,我此刻眼前站着的几个人。
我有钱,这是学校里很多人知道的事情。但我不知道究竟是那个多嘴多舌的人说出去的。
对于这些真正在道上混的人,我这样的学生总有些手脚放不开。
如果被处分,可不是好玩的。
对方人并不多,不过也是,又不是打群架,带那么多人干什么呢?一个我只见过两次面的黄头发流里流气的拍拍我的肩:“嘿,我家哥来了,去不去见一见?”
“不去。”我冷淡的回答。
“这么急着去哪?”他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直接从我手里抢走了收拾一半的书。
我根本无意与他纠缠,更不会和他解释我的家里那个生病的表弟还在等着我。我只一伸手,看着他,示意他把书还给我。
黄头发的人有些扫兴,怏怏的将东西全数扔在了我的脚下:“你拽什么拽,不要以为你是这所高中的,我们就不敢动你。”
啊……这里忘了交代一下,我也在全市最好的高中,比江孝高好几届,如果细算起来的话,我大学毕业了,他才要刚刚参加高考。
我无所谓的一耸肩,拿着东西便走了。
我们这座城市,其实有钱人很多。做官的多,经商的也多。我们家也不过是其中一员。
江孝的身体很不好,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每隔一段时间就生病发烧之类。为此我很烦躁,也很头疼,问他,他也只说自己不小心着了凉。我给他屋子里装了暖气,可始终不见效果。
经常去医院,便有了特别熟识的医生,后来为了方便,我们家也常常会出钱让他走动出诊。可就在这医院里,我第三次遇见了岳姗。
我是后来才知道她的名字的。学习舞蹈,在班级里竟然还是个班长职位。我只是一次无意间听见了两个男生很是猥/琐的在谈论她,才得知了她的一些情况。
这一次她没有避开我,反而友好的向我微笑。我举着烟的手还没有放下,愣了半晌之后,向身后看了看,却什么人也没有看到。
原来她是向我微笑。我吃惊的晃了一下脑袋。她不认识我,会对我笑?
女生还真是奇怪的生物。
就这样,春夏秋冬。我们离毕业又进了一步,而我和岳姗的认识也进了一步。
坐在医院一颗大树的下面,最常见到的画面便是,她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话,而我,则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
其实要我现在回忆起当初的相识,我也说不清楚,糊里糊涂便搭上了话,还是她主动的。
她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女生,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可以说那么多话。我从她口里得知了她的妈妈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她一直都暗恋着一个小哥哥,还有她,虽然做着班长,却在班级中人缘也不怎么好,处处遭到其他女生的为难。
很正常,我理解的点头。像她这样又漂亮又有很多男生追的女生,总会被人嫉妒的。
我虽然不爱说话,也总是一副冷冷的表情,其实心里还是有感情的。只不过心冷了太久,不愿意活过来罢了。
遇见她是我始料未及的,一种热情满满的浇灌着我,我也开始习惯了安静的听着她说话,然后时不时的给她一个微笑。
微笑,这个表情僵硬极了,但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个。
她问我:“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害怕你吗?”
我摇头。
她笑嘻嘻的回答说:“因为你长得好看,又有钱,还整天一副痞子样,冷冷的不愿意搭理人。女生是想说话不敢说,男生则是讨厌你而不想说。”
我手在烟盒里抽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而后将盒子塞了回去。
习惯了,现在知道了结果又如何?
大树下,春天和煦的风和煦的日光,穿过树叶沐浴着我们。我闭着眼睛假寐,而岳姗却凑过来静静的看着我,我知道她在看我,因为那浅浅的呼吸触碰到了我的脸颊,软软的,暖暖的。
我没有睁眼,我没有拒绝她落在我脸上的一个吻,我在说出自己秘密冲动的瞬间按捺住了自己,我很自私的选择了沉默。
其实我有病,一个很难以启齿的病。我曾问过上苍为何要这样对我,却没有回答。
因此我对于感情的事情,总是漠不关心。
有人说,一个人亲情不够的时候,总是可以用爱情来滋润,爱情不够的时候,至少还有友情。
可怜我江仁,一个都没有。
我苦苦挣扎了很久,最终抵不过她的一个微笑,我不知道和她在一起的这个决定,算不算是害了她。
我父亲知道了她的存在之后,一定要我带她去见见他。我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作为一个企业的继承人,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公开的。对于他那些没有人情的利用手段,我已经见怪不怪。
我知道我父亲不信任岳姗,他不止一次的和我说过,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只是看上了我的钱。
那么我的人呢?我没有回答。我没有告诉他,其实岳姗是我长这么大为止,唯一一个和我说了那么多话的人。
我也有过朋友,一个很好的朋友。当我们家还住在一条河边的时候,那个小男孩被淹死在了河中。
不,准确的说,不是淹死,是被活活看死的。
没有人愿意出手救他,所有人都那么冷眼旁观,甚至还有几个记者在拍着照快速的写着新闻稿。
我要冲进河里,却被一个老奶奶死死的抱住,她对我说:“孩子啊,不要去,否则你自身难保。”
自身难保。这个词像被刻在了我的生命之中一般,永远也消磨不掉。
原来大家都是这样,这样的自私,这样的……冷漠。
从此我不和人交流,也很少冲人笑。为什么呢,我常会抬头看天,然后眼前浮现出他在水里奋力痛苦挣扎的身影,我就会想:如果有一天我也遇见了危险,会不会有一个人奋不顾身的救我?如果有一天我遇上了危险,那些平时对我好,总是看着我笑容然后摸摸我的头的人们,是不是也会选择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呢?
我平静,低下头对着父亲说了句:“只是她还不知道……我的隐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