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猫与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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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知道做错事了,挠头的挠头,傻笑的傻笑,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肖天涯带着冷薇夜走过去,脸上的招牌微笑显出几分不自然,尤其是看道司逸僵硬成化石的样子,心里第一次涌现出‘也许玩笑开的有点过分’的想法。不管怎样,他都诚信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司叔叔,对不起。”
冷薇夜看了看肖天涯,又看了看司逸,跟着道歉说了句“对不起”。
其他人深有同感,也都围了上去。
林静颖晶亮的眼睛黯淡了下去,“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岳少筠依旧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说话的语气却有些迟疑,“抱歉,是我们……太过分了。”
玉树临风两兄弟不再勾肩搭背,各自站好,认真的低下头:“对不起,请您原谅。”
现在他们除了道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无关乎年龄的问题,或者说正是因为他们还是半大的孩子,所以他们更加懂得破坏了别人重要的东西,怎么补救都是徒劳的。就是深知这一点,他们才没有办法保持一贯的笑脸,没心没肺地去搞怪,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不管他们怎么说,司逸都没有一点儿反映,始终呆呆地望着已成灰烬的药庐,眼睛里盛满浓浓的悲伤。
那应该是他的毕生心血吧,里面各种名贵草药一定是他千辛万苦寻来的,要么就是费尽心思培育而来的。还有他努力炼制的丹药,说不定就差这最后一刻就要完成了。各种装饰摆设,即使不是十分名贵,也必定是非常喜欢的。只是极为短暂的参观,也看得出来,那不仅仅是个药庐,还是他生活居住的地方,是他的家,家对于一个人的意义是不可取代的,即使再为他建造一个一模一样的房子,那也只是个房子而已。这一点六人在不同程度上都深有体会,所以他们只是道歉,请求原谅,却不说补偿。
司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他伤感却不伤心,眼里的悲伤也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是因为家被没了,自己的心血又毁于一旦。其实从迁入陆地的那刻开始,不单单是他,而是整个族群都失去了家园,现在的药庐也不过是个栖息之所罢了,午夜梦回,思的念的,只有那个存在于画中的岛中之国。草药算什么?金丹又算什么?如果愿意,他随时都可以再重新搜集回来,再重新炼制出来,只要他还在。可是有些东西失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比如说家,又比如说猫。是的,他感伤的不是其他任何东西的失去,而是那只贪吃贪睡的虎皮大猫没能逃过一劫。
当年整个族群内迁时,带了一些动植物过来,或是水土不服,或是思乡情切,大都死了,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活了下来,虎皮大猫就是其中之一。对于司逸来说,它不仅仅是陪伴他一起长大的朋友,还是他对于魂兮梦兮的故乡的羁绊。前辈们曾说,“过去的已经过去,终究会成为历史,淹没在时代的洪流,再无踪迹,所以不要再执迷于过去,那只会令你自己更加痛苦。”也许灵魂深处铭刻着先人对于故乡的期盼,所以即使明知前辈们说的是对的,他也无法停止这份执念,他也坚信虎皮大猫和他有着同样的执念,正是这份执念才让它生存了下来。
司逸不是只会幻想的孩童,所以,他从来没有刻意想过,虎皮大猫会陪他坚守这份执念,直到永远。可是也不能断言,在他不知道的内心深处,有没有过这种念想。然而一切都迟了,那只贪吃贪睡的大猫怎么也不会想到,祸从天降竟来的如此出人意料。
如此,出人意料……
“算了,我知道你们不是故意的,道歉就……”
道歉就不必了,一切不过是天命。他本来是想这么说的,结果却看到某只贪吃贪睡的大猫,身形矫健地药庐“遗址”后的树上跳了下来,扭腰摆臀,一路走过来,阳光下猫身上的黄色条纹是那么的显眼。
虎皮大猫迈着优雅地脚步一路小跑过来,抬起爪子抹脸,又懒懒地叫了声:“喵……”(猫语:我回来了。)
司逸一把抓着虎皮大猫颈后的皮肉将它拎了起来,这无礼的举动立刻引起了虎皮大猫的不满,蓝宝石样的眼睛向上一吊,结结实实的翻了个白眼。司逸看了它半晌,清亮的眼眸依次闪过惊讶、难以置信、欣喜、克制、愤怒等等,最后融为一种名为“故作平淡”的情绪。
“以后出去要让我知道。”
“喵……”(猫语:知道了……)
“不然,你的椒盐小鱿鱼就别想吃了。”
“喵?”听到吃的虎皮大猫耳朵支楞起来,突然又挥舞着毛茸茸的爪子大叫:“喵!喵喵!喵喵……”(猫语:什么?不要!我最爱的椒盐小鱿鱼……)
司逸眼对着猫眼:“那就乖乖听话。”
虎皮大猫非常精神地点头。“喵呜。”(猫语:知道了。)怎敢不精神,对方掌握着最有利的“人质”——美味的椒盐小鱿鱼!
司逸非常满意它的态度,摸摸它的头,再顺顺它的毛,舒服得虎皮大猫直打呼噜。
“怪猫。”冷薇夜看着司逸手中猫身上的条纹,下了如此评语。
“喵!”(猫语:你才怪呢!)耳尖地听到有人毁谤它,虎皮大猫立刻反驳。
“好可爱的猫猫。”肥肥的像个球似的身段,配上那个一看就很聪明的漂亮的蓝眼睛,还有刚才那幕人猫互动的场景,超级卡哇伊的勒。双胞胎双手抱拳放于胸前作少女祈祷状。
虎皮大猫十分得意,“喵呜~~”(猫语:那是当然~~)
肖天涯笑了:“真是只聪明的猫呢。”
为什么明明是称赞的话怎么它却丝毫感觉不到高兴呢?反而有种异样的感觉。以它猫的直觉判断,这种异样的感觉名为“毛骨悚然”。要是怀疑它猫的直觉有多准,看看它现在还在这儿就知道了。正是凭着这股直觉,它才会突然离开药庐,到树上去避难的。
现在他们都看出来了,司逸并不在乎药庐是否被毁,他在乎的根本就只有这只猫。知道这一点,六人心中仅有的一丝愧疚也消失了。
肖天涯一副修养良好地样子,“司叔叔,可不可以……”
双胞胎四只眼都冒粉红星星,配合着肖天涯的话直点头。冷薇夜不是动物控,更不是猫控,不过对于这么只奇怪的猫咪还是充满了好奇,所以也是十分心水地望着司逸。
司逸看看他们,又看看手中的虎皮大猫,最后假装没有看到猫眼中的乞求,大方的递到他们面前。“哦,呶,拿去玩吧。”
果然应验了!第一次开始痛恨自己的直觉这么的准。更没想到的是,司逸就这样将它给抛弃了,虎皮大猫内心泪流满面,“喵呜……”(猫语:不要啊……)
司逸又笑着揉了揉猫的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这些是宫里难得的的客人,身为主人,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招待招待,让客人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我还要去解决药庐的问题,这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没有见过他们的面,不代表他就猜不出他们的身份。先前月君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不管是愿不愿意,这位二小姐都算是出名了。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了很多人的目光。有关她回来的事也早就传遍整个‘冷宫’。不过司逸一向不问世事,所以对于冷薇夜,他并没有太多想法。至多也就是一个小女孩而已。而和小女孩在一起的,不过也是些孩子。现在他的想法也没有改变。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可能出卖自己的灵魂和肉体去愉悦他人的。虎皮大猫固执着自己的尊严,一双蓝宝石猫眼,圆溜溜地盯着围在它身边的四人,坚决不肯妥协。
显然虎皮大猫还没有和他们达到心灵相通的地步,所以它的这份关于尊严的坚持,在他们看来却是……
“猫猫好像饿了。”将临风指着虎皮大猫像要吃人的眼神。
江玉树凑过去瞧,“哎?是哎。我们带它去吃好吃的吧。”
然后两人很有默契地忘了,“它喜欢吃什么来着?”
冷薇夜很肯定地给出答案:“椒盐小鱿鱼。”看着虎皮大猫的眼神却透露出‘果然是怪猫’的意味。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根本就不再一个层次上。虎皮大猫悲摧地彻底败下阵来,脑袋耷拉在肖天涯的臂弯,整个儿都蔫了。
肖天涯还算温柔地抱着虎皮大猫,对司逸说道:“司叔叔,猫猫借我们玩一天,晚上给您送回来。”
司逸回道“不用这么麻烦,到时候放了它,它自己会回来。”
可那也得它有自己回来的能力才行。肖天涯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然后两人落后一步,保持安静,四人在前,一路喧闹,讨论着‘是不是猫猫只吃椒盐小鱿鱼’的问题,走了。
司逸沉默地看着药庐的“遗迹”,眼神深郁。孩子的成长,必定要经历一些磨难,你们准备好了吗?
章节末尾大揭秘:明明是六人行,为什么到最后只有四人讨论着关于猫的话题呢?而且明显这章中,有两人的存在感特别薄弱。那就是林静颖同学和岳少筠同学。造成这种现象的最最重要的原因还在于这章的主角——虎皮大猫。因为,它是一只猫。又因为林同学和岳同学都患有不同程度的动物毛发过敏和洁癖,于是虎皮大猫被等同于细菌华丽丽地被讨厌了。
今天就到这里,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