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晖抬起头，看到是程翼也颇为诧异，秀气的鼻子吸了吸气，上面的洗洁精泡沫随之破碎。他不是第一次被学生撞破在校外兼职，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都十二点多了，你怎么还在街上？”说话间已经透出了为人师的语气。
    程翼在诧异过后蹲了下来，并没有回答夏春晖的问题，而是反问“老师不也没回家吗？”将手浸入水盆中将碗捞出来“你这样做不是太没效率了吗，从现在开始你只负责有洗洁精那个盆，我负责用清水洗漱，最后再分别做后两项程序，这样比你一个碗一个碗的洗快多了。”
    夏春晖想了想，果然，就像是生产线一样，进度会大大提高。想明白了就在心中暗骂自己白痴，这么简单的方法都想不到。便懊恼着开始刷碗，完全忘记问程翼夜不归家的原因。
    看着夏春晖开始闷头刷碗，程翼也行动起来，不过有些作弊行为就是了，在大盆的地步手指转动，真气带起的水便在底部形成数个小漩涡，翻卷着把碗洗干净，而程翼要做的只是拿抹布抹碗摆好。
    所以在夏春晖以为终于完成一道工序，要进入下一道的时候，程翼已经站在摆满玩的推车前冲他微笑了。“怎么这么快？这家餐馆是日本人开的，要求很高的，不干净明天还要重新洗还没工钱的。”夏春晖有些无奈的以为程翼偷懒耍滑，没有好好干。看了看手表“两点半了，幸好还有时间，你先回去吧，我再重新洗一遍。”
    程翼伸出手指头顶在春晖的肩膀上，阻止他靠前的动作，另一只手从推车中随意抽出一个盘子举到夏春晖面前。透过后门昏暗的光，夏春晖看着盘子上那条蓝色的鱼，光亮得像是活鱼的鳞片反射着光，分明是干净到不能再干净了。
    “你…你是怎么办到的？”夏春晖实在是难以置信，程翼用了跟他一样的时间干了他三倍的工作。
    “呵呵，我手脚比较快的缘故吧。”程翼无所谓道“都两点半了，赶快回家吧。”
    程翼没有询问夏春晖为什么在这里给别人刷盘子，很显然他没有像其他的老师一样拿着一份不菲的工资过着不奢华但享受的生活，也许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也说不定。他既然没主动说，程翼便没有主动过问。
    “哦，好。”夏春晖因为提前完成了工作很是兴奋，刚刚劳作过的笑脸红扑扑的透出些许甜蜜的味道。
    程翼看着夏春晖满足的将推车推入后门并锁好后门，返回到他面前，自己似乎也产生了些许满足。
    “好了，回家吧”夏春晖终于想起刚才自己竟然让学生帮自己刷碗，可刚开始的时候他竟然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妥。“那个，不好意思，让你帮我这么多…”此刻夏春晖在程翼眼中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一边走一边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之情。
    程翼笑笑，手自然地揉了揉夏春晖细软的发“你我之间，不用说谢。”
    二人顿时因为程翼的动作陷入了沉寂，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脚迈出步子向前走着，另一人也赶紧跟上。
    “恩…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夏春晖认为一个高中生午夜走在大街上无疑是有危险的，但并未意识到程翼虽然不算强壮却比他这个老师高了一头有余，任谁都会觉得二人之间是夏春晖好欺负一点。
    “家？我没有家。”程翼不知道自己陈述事实的一句话在单纯的夏春晖脑海中掀起了巨浪，在他心中程翼路灯下前行的背影突然显得孤独起来，恍惚的情绪竟让他觉得，如果程翼这时燃起一支烟的话会更符合这种孤单。
    怎么了？家人出了意外？和家人吵架了？三岁时出了车祸全家都…过了好一会儿夏春晖才从自己的臆想中挣脱，手缓缓的伸出，艰难地穿透夜的黑暗，牵住了那个孤单的背影。
    程翼突然感到了手中的温热，但并没有回头，而是将虚搭在他手中的手握紧了些，听着那人轻声吐出四个字“来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