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错音·戏里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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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津郁闷地扒拉在归荫身上,郁闷地托着脑袋,郁闷地耷拉着耳朵,郁闷地想为什么她不能变成人形和他们一起在街上逛逛。
九黎淡定地说:“你长得太惊世骇俗了,走在街上容易招引来一切狂蜂浪蝶,以及残花败柳,小花小草之类的云云。一见钟情这类可怕的事故还是少些好。”
“恩,恩。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小九说的话果然很有道理。”
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荔津不禁黑线,这人说话……
虽然她承认自己是漂亮了那么一点,秀色可餐了那么一点,倾国倾城了那么一点,颠倒众生了那么一点——好吧,也许不止那么一点,但是……她哀怨地望着旁边的两个人,到底是谁比较危险啊,他们两个比她妖孽地可不止一点两点,是很多很多很多点,好不好?
诺,前面的那个阿婆,您多大年纪了,脖子伸那么长,也不怕折了。还有那几位小姐,小绿豆眼就不要一眨一眨了,要不是我眼神好,根本看不见,还有那位一扭水桶腰,再扭闪了腰的姑娘。大叔你头发就不要甩来甩去了,我躲你头上的虱子躲得很辛苦你知不知道?大娘看好你家的娃子,他时不时地脱脱裤子玩是怎么回事?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九黎和归荫看着荔津哀怨的小表情,相视一笑,颇有深意。
让你这么钟意当蜡烛!
。
天香酒楼上几位少年兴致勃勃地看着楼下的盛况,两个粉雕玉琢倾国倾城的小人儿旁若无人地走在街上,小女孩怀中抱着一只玲珑剔透的小白狐,小白狐眼睛不时地左右望望,更显得娇俏可爱。看起来就像是,就像是……小神仙,金童玉女。
“谁家的少爷小姐偷偷跑出来玩,长得可真水灵,长大后定是一对祸水。”
“家里人护得这么好,之前都没见过呢。”
“看那小女娃,现在看着就觉得销魂呢,那些个绿琦,花衣,紫落跟她一比,通通都下去了,啊,可真好看,长大了还不知如何呢,想想就兴奋。”
“去一边去,你个色胚,人家还小呢,你个流氓。”
“我不过是说说而已,那女孩的确长得不一般么。你说是吗,二哥?”
“小四说得不错,老三说话是不知分寸了些,不过老三说得也不错,那女孩子长得的确出尘脱俗,但那男孩子更别有一股气质,长得亦非凡品。你说是么,凌大少?”
淩凇潽修长的手指敲着桌子,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侧身望了望楼下。
“我?我倒觉得那只小狐狸不错。”
说罢长身一立,将衣摆一撩,单手撑立栏杆,双腿一跃,白衣翩翩,施展轻功跳了下去。
。
只见白衣少年,衣衫飘渺,青丝缭绕,缓缓落地,皎如玉树临风前。
荔津觉得头晕晕的,浑身更是软的厉害,她第一次见到除了娘和归荫外,长得比狐狸更好看的人,而且是第一次见到长得比狐狸更好看的公的人——哦不,是公子,人间是这么叫的吧?
好好看,真好看,就好像书上说的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一样,不,远不止那样,要好看的更多更多。
淩凇潽看着小狐狸好似呆了一般,两只眼睛看着自己都直了,嘴角更是似乎有口水要流下来一般,不由得好笑,更觉得这只狐狸可爱灵动,乃世间至宝。
他笑了,他居然笑了哎。
荔津傻兮兮地张开嘴,口水流了一地。
傻狐狸,呆狐狸,色狐狸。
九黎和归荫在一边一脸鄙视地看着荔津的花痴样,九黎顺手从归荫怀中一拎,将荔津掂了出来。
小狐狸的两只耳朵被男孩揪着,四只小腿纠结地扭在一起,小尾巴绕来绕去,似是不知放哪里好,一双小眼含羞带怯,腮子更好像红了……
小狐狸的脸红了?凌大少不由得风中凌乱了。
“公子,这色狐狸喜欢你的紧,便送给你,只作是有缘。”
说完九黎将荔津向空中一抛,拉着归荫就跑。
淩凇潽一个飞身,将小狐狸稳稳地抱在怀中,再望时,那两个孩子已不知踪影,不由觉得甚是奇怪。半晌,眉头一松,将怀中的小狐狸抱起来,看了很久,直看得荔津浑身红透了。嘴角方才斜斜地勾起:“小狐狸,你且从了我吧。”
荔津不由得也风中凌乱了。
。
归荫在巷子里拉着九黎的衣角,偷偷地看着远处可怜的荔津。
“小九,我们这样走,太不地道了。”
九黎也望望那边的荔津,撇了撇嘴:
“指不定她有多乐意呢,谁叫她那么中意做蜡烛呢?这怪不得我们。”
归荫想了想也是,也偷偷笑道:“是啦,这样做我也觉得颇为快意。”
九黎转而望向归荫,归荫正一脸窃笑地看着那边的荔津。
这样的归荫,九黎是没有见过的,开心得就像一个孩子。刚看见她的时候,那小脸皱得,那表情冰得……啧啧,果然是装不下去的。
九黎的脸笑成了一朵灿灿的小菊花。
“小九——”
“嗯?”
“你这个表情好呆啊。”
呃……兴奋过头了。
。
“荫儿,你看见那边的衣服了么?”
“恩,那衣服好夸张。”
“夸张才对嘛,那可是戏班那些人的衣服。”
“这里的明星??”
“明星?这样说到也很合适,恩,这是那些当家花旦和小生们的衣服。”
“看起来好漂亮。”
“你想不想进去玩?”
“想,可是怎么进去?”
“混进去喽!”
“混进去?”
。
一刻钟过后。
归荫整了整衣服,将那把破扇子打开,微微地扇着,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形象。
“怎么样?”
九黎也正整了衣服出来,看见归荫,莫名一怔,心在胸腔中扑通的厉害,很是不安稳,只好掩饰性地一笑,咳了咳,方道:“荫儿不论何时总能给人眼前一惊的感觉。”
归荫当是夸她,觉得颇为受用,很是高兴地准备走出去。
九黎不禁抚额,忙拉住归荫。
“你瞧瞧你,装作男子,女儿家的头饰也没摘下来,你见过戴着步摇的公子么?还有你敞开这么大的领口作甚?你衬裤这么短,你也不知变得长些,小腿都露了出来。真让人眼前一惊啊——”九黎故意拖长尾音,直听得归荫小脸红红地瞪了他一眼。
“瞧,还生气了呢。”九黎边说边将归荫收拾妥当,看了看自己身上并无不妥,方才大大方方地牵了归荫的手走了出去。
“荫儿,你要记得这法术时间只有两个时辰,到时我们就会变成原来的样子。不过两个时辰也足够了。在外面我不能拉你手,你要跟紧了。”
归荫点点头,慢慢地放开手。
原来九黎让归荫和自己使了法术,两个人变作两个少年儿郎。于是街上便出现了两个少年公子,一着黑衣,一着紫衣,紫衣小公子亦步亦趋地跟着黑衣公子,很是有意思。
“到了。”
“到了?”归荫很是兴奋地跟着说道。
“咱们进去吧。”
“咱们进去吧。”
九黎皱了下眉头:“你怎么又学起我说话来。”
“你怎么又学起我说话来。”
九黎忍了忍,没忍住。低声吼道:“不是叫你不要学我说话么?!”
“不是叫你不要学我说话么。”
“你奶奶的!”
“你——不要说脏话么,恩,奶奶的。”
九黎一拳捣在门旁的梧桐树上,梧桐树瞬而就光秃秃地了。
归荫惊得跳到一旁,九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拽着她进了门去。
呃,由于被归荫气的,故而九黎没有注意到他们进的这个门是多么地小,旁边是多么地安静,甚至于偌大的一个戏院居然连个守门的都没有。
“九黎,对不起,是我错了嘛,你等等我。可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我注意些。”
“下次?还有下次?”
“我也不想啊,可我控制不了自己啊。”
“控制不了?你终于承认了,你是故意的?”
“不是,不是,才不是。我只要一激动的时候就可能这样。”
“激动?”九黎喊得更大声了些。
“害怕的时候也可能。”归荫低了低头。
“害怕?”九黎叫得更更大声了一些。
“偶尔兴奋的时候也会。”归荫的头低得更更低了。
“还有兴奋?”九黎这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
归荫已经蹲在地上了。
“我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啊?”
归荫似发现了什么,又兴奋地抬起头,“以后,你说以后?你是说以后?”
九黎咳了一下,将头扭了过去:“哪有,我哪有那样说,你听错了,绝对是听错了。”
归荫却没有理,只是自顾自地一直在那里说:“以后,以后,以后,以后……”
恩,归荫显然很兴奋,所以又犯毛病了。
九黎看着归荫,识相地没有说话。
。
“喂,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一个小童突兀地出现,也终于突兀地打断了归荫,归荫终于不再一直重复那句话,九黎也松了一口气。
九黎看着这小童,顿觉得颇为可爱,这孩子长得真是厚道。正琢磨着一会是给一颗丹药好,还是变些银两给他。
却见那小童一点都不含糊,一个扫帚扫了过来,烟尘飘荡,九黎拉着归荫飞身险险避开,饶是如此也咳了几声。
不可爱,真不可爱,不给,坚决不给,什么都不给。
“仙儿,不得无礼。”一位青衣布衫的先生走了出来。
“爹,是这两个人私自进了后院,我看着他们鬼鬼祟祟,猥猥琐琐,偷偷摸摸,尖嘴猴腮,形迹可疑……”
归荫和九黎面面相觑,自己变得有那么可憎么?
“住嘴!”
那小童咬着嘴唇,两只眼瞪得老大,泪光闪闪,死死盯着归荫和九黎。
归荫和九黎不禁觉得天气真冷。
“两位公子,是犬子放肆了,在下在此替小儿向两位赔个不是,望两位公子大人有大量。”
九黎生平第一次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实话实说的话,的确是他和归荫误闯在先。
“这位先生言重了,的确是在下和弟弟误闯在先,又没向令公子解释清楚,令公子也只是做该做之事。”
“两位公子言重了。”转而,那位先生朝那小童脸色一肃,喝道:“仙儿,还不过来赔礼!”
那小童则不吭声,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站在那里。
“萧仙!”
归荫看着那小孩子觉得好不委屈,情不自禁开口道:“那个,先生就算了吧,我们也没有什么事。”
“多谢小公子大人有大量,多谢,多谢。”
那小童这时才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归荫一眼。
好复杂啊,归荫觉得自己肯定是看不懂了。
“两位公子若不嫌弃,就请到寒舍一叙罢。”
九黎恭敬地做了做了个礼,笑着说道:“不必劳烦先生了。在下只是奇怪这里不是戏院么?怎么这么安静,有些不像呢?”
那先生一听,满脸愁苦之色:“实不相瞒,我便是这个戏班的班主,只因两位主角正要开场时,却说已被隔壁那班给挖走了,眼下无人可用,正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好先闭了门,可是外面那么多客人,这可怎么办才好?”那先生越说越伤心,一个偌大的人竟要哭了起来。
九黎看着也未说话。
归荫扯扯九黎的袖子,耳语道:“要不你帮帮他们。”
“帮是可以,不过我一个人可办不来。”说着便看向先生,问道:“先生,刚才说可是缺了两人?”
“正是。”
“在下不才,幼时曾在戏曲这一方面略有小成,而小弟也跟着学了些日子,不知我们二人可否替先生分忧?”
小弟,小弟,小弟!归荫登时如五雷轰顶,她,她,唱戏?
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归荫赶忙拉着九黎的袖子,不停地眨眼。
而那班主听了,不禁喜出望外,但又怕太冒险,可是观那两位公子相貌,却是仪表堂堂,人中龙凤,不由得心动,又见那弟弟似是不愿,怕错过了机会,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赶忙答应道;
“好,好,那萧某在此谢过两位公子了。”
“敢问两位公子大名?”
“萍水相逢,不足挂齿。”
班主只道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不便透漏姓名,并没在意,便急急去开工,又唤道:“仙儿,还不快去帮两位贵人准备准备!”接着便兴高采烈地走开了。
那小童又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归荫一眼。
更复杂了,归荫吓得不敢再拽九黎的袖子。
“两位公子,请。”
。
“九黎,你可不要说笑,难不成你真的要唱戏?”
“不是我,是我和你。”
“还有我?!这可万万不可,我以前是连戏都没看过的。”
“这有什么关系呢,我这么聪明,还有一个时辰,我们才上台,我边帮你画妆边教你,足够我教会你了。”
话说九黎你这么聪明和教会归荫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可以?”
“那是自然。”九黎斜吊了眼梢,自信满满地看着归荫。
九黎虽然生的是一双杏眸,但这样看来,倒别有几分凤眼的风情。
归荫望着九黎,觉得现在进退两难,只好舍命陪君子,便如就义一般,把头伸了过去。
九黎也不客气,拿起水粉往归因脸上抹开来。
。
“荫儿,你知道我们这次唱的是什么么?运气真好,是牡丹亭,惊梦。”
“牡丹亭……惊梦?”
“恩,这是很有名的剧目,讲的是,讲的是……一位小姐发春梦的故事。”
“小姐发春梦?你说得可真不像。”
“我说的也八九不离十。讲的是有一个穷书生柳梦梅偶然梦见一位美人之后陷入相思。而那美人是太守杜宝的女儿名丽娘,长得很漂亮。后来杜丽娘梦见柳梦梅持半枝垂柳在牡丹亭畔,最后两人在梦中相爱。梦醒后丽娘因为害了相思忧郁而亡。…………三年后,杜丽娘鬼魂与柳梦梅相见,因情而复生,但却受到杜宝的阻拦,闹到了皇帝面前,二人最后才得以在一起了。”
归荫静静听着,很长时间,方才缓缓说道:“他们两个人虽然最后终于在一起,可是那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也只有故事里才有这么好的运气罢。”
“我们不会像他们那个样子罢?”
我们,我们,多么美好的一个词,九黎看着欢喜极了。
“不会,当然不会,我们只会永远在一起,很幸福很幸福。”
永远在一起,很幸福很幸福?
归荫用力地点了点头。
九黎摸了摸归荫的头,停下手中的笔,说道:“画好了,你看看。”
归荫端起镜子,觉得顿时光艳了起来,只略施了些彩墨,便很是不一样。
“来,帮我把发饰戴上。”
“你要演那杜小姐?”
“恩,你演那穷书生柳梦梅,我这样的气质,也只有那杜小姐配得上了。”
“你尽会说笑,那杜小姐的词怕是不少,你要不要多喝些水?”
“多喝些水好一会借故遁走,这法子倒也不错。”九黎画完最后一笔,转过来看归荫,“怎么,很害怕?不用担心,一会我替你唱词,你做做口型罢了。不过你先看下词儿到会好一些。”
归荫低着头,转过身去,看起词来。
牡丹亭,牡丹亭,永远在一起,很幸福很幸福,多么遥远的事。死生契阔,这些事又不是我们能做得了主的。九黎望着镜子里的归荫,一时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也不想说。愿只愿岁月静好。
只有归荫小声地念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
一个时辰后,那班主听见屋子内很久都没有动静,大觉不妙,难不成又是隔壁班子的诡计?忙急急喊道:“两位公子,可准备好了。”
还是没有动静。
班主急了,准备掀开帘子进去。
帘子却突然掀了开来,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来。
众人望着两人,全都惊得似呆了一般。
只见那杜丽娘明眸善睐,面如凝脂,举手投足间自教粉黛无色。再说那柳梦梅,只觉得是衣衫飘渺,连带的人似乎也不能看清,却有一股不能言说的风流,宗之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果不其然。
班主心中暗喜,觉得自己果真没有看错。这样的人儿即使唱不出来,那台下的众人想必也喊不出什么来。
“班主,可还满意?”
“满、满、意,满——意,都不、不知道,不知道——该说什么、什么——好了。”
“那就好。”
。
曲笛响起,接着琵琶和二胡也扬扬奏起。
在一片咿咿呀呀的喧嚣中,九黎拉着归荫缓步走上台子。
水袖扬起,九黎侧着身子踱上了戏台。
“杜丽娘!”
九黎缓缓地把头扭了过来。
台下霎时无声,良久,一声,两声……响彻全城的掌声,众人除了鼓掌,不知道该再干什么。没有人敢说话。
今夜,注定不凡,注定无人可以忘记。甚至几十年后人们谈起时,活下来的老人们仍是激动得热泪盈眶,“神仙哪,就像神仙一样。”传说当年几位王爷,富商将城里翻了个遍,都没找到二人,这不是神仙又是甚?
。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
“翦不断,理还乱,闷无端。”
……
那声音婉转曲折,抑扬顿挫,时而如燕语莺声,时而又如金石珠玉,真真是个九曲回肠,销魂夺魄。
众人正浸在杜丽娘中,不能自拔时。只见柳梦梅持一柳枝上来。
台下又是一片寂静,那柳梦梅更是不一般。众人只觉台上那人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更是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小口微微张起,那声音如流水涓涓:
“莺逢日暖歌声滑,人遇风情笑口开。一径落花随水入,今朝阮肇到天台。”
“小生顺路儿跟着杜小姐回来,怎生不见?”
“小生那一处不寻访小姐来,却在这里!”
“恰好花园内,折取垂柳半枝。姐姐,你既淹通书史,可作诗以赏此柳枝乎?”
……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
…………
尾声的曲笛又响起,琵琶和二胡依旧咿咿呀呀。
又是一曲毕。
倏而众人一声惊呼,那杜丽娘侧身倒在柳梦梅的怀里。
“你唱得倒比我还好,所以说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九黎贴着归荫的耳朵,温热的气息溢满了归荫的脑子里,渐渐整个身子都有些软了起来。
众人只听那柳梦梅唱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皆非情之至也……”
。
小九,我觉得我爱上你了,是真的爱上你了,再也逃不出来了。
那以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