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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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烟诧异的看着扑通跪下的桔香,只一味边磕头边抽泣。
“桔香,有什么话站起来说。”清烟扶起桔香,将她拉到一边的凳子上,又去一边的脸盆架上取了毛巾过来递她擦拭。
“小姐,您别忙了,您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不好受,其实是我对不起您。”桔香接过清烟手中的毛巾,擦了擦,抽噎的说道。
“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不会逼你说的,想来你也是有难言之隐的。”清烟心知逼的狠了,这丫头是不会说的,反倒是自己这般若有似无的态度,倒是能让这丫头心起内疚。
“小姐,我不是你心中那个成大义的丫头,我是个贪财的势利小人,三少爷给了我二十块大洋,让我时刻监视您的举动,又因连日里他逼问老爷的事,总是没有眉目,因此串了我演了今天这场戏,您还只道我在为您调离了三少爷,其实是我和他早就串通好的。三少爷早察觉到老爷这病一半是装的,只是又不能强逼,加之老爷平日极喜爱的就是您,到了这般光景,能说知秘密的也只有您,他早就设了圈套,等您跳进去,而我偏又是个眼皮子浅的,看了那些钱一时就没了主意。这两天我茶饭不思,钱拿在手上跟针扎了似的,今日您从老爷那回来,我就知道不过半日,三少爷定要找我去问话,其实您和老爷说的什么,我一句都没听见,故意和银莲在外间闲话。小姐,您别怪我,我这一步错,万幸还不致大错,要不您赶紧收拾东西逃吧,楚医生这几日来咱们家特别勤快,下人间都在传,三少爷要把您许配给他。我平日看您也不大喜欢他,而且这楚医生也不是个良善之辈,下人里也有生过病得他医治的,知他索起诊酬来从不肯佘一个钱的,若是无钱,他更是连看都不看,毫无医德可言。我虽是个没见识的小丫头,但这些平时的小细节上也看出他不是个好人。”桔香抹了泪,贴在清烟身边把清风的一些事细细说了出来,直把清烟听的愤愤不已。
清烟起身欲开门去找清风理论,被桔香一把抱住:“小姐,您千万别去,老爷这一病,家里做主的人就成了三少爷,您一个女孩家,素日都不便抛头露面,就是上了女校,学了知识,可家里家外还是男人们说了算,您就是有那份心也派不上的,还是想办法快逃吧,不定一回三少爷从我嘴里问不出东西来,定要找你麻烦的。”
“麻烦,我正等着他来找呢,到是要狠狠理论一番,爹娘如何养出这么个好儿子来。”清烟气的拍了桌子,震的桌边的茶盅跌了下来,碎瓷片子弹桔香在脚面上,把她吓了一跳,咬了咬牙,看着清烟誓不罢休的劲头,忍不住说了。
“小姐,还有件事,跟您提个醒,夫人的死,我一直是有疑惑的,您那天去赵家看戏,我因拉肚没跟着去,夫人房里的金杏过来看我,给我带了药,走的时候我出门送她,那会正房还未起火,金杏又想起夫人赏的时鲜的水果忘了拿给我,邀我一同过去坐坐,我还在她屋里呆了半顿饭的功夫才出来,出来的时候隐绰看见楚医生从镜泊湖那路过,因平日对他素无好感,也就没理会,可回屋没多久,就听见外面高喊失火,而且这火烧的蹊跷,不过十来分钟就旺了起来,正房又不是厨房,哪里来些助燃的物件。”桔香的话,让清烟眉头蹙起,将当日的情景又复想了一遍。
那日从赵家回来,一心只想着娘亲切勿出事,回到家中,也没四下查看,这火的起因也没细细排查,只是当时觉得火场内有股子怪味,是自己从未闻过的,现在想来,那场火疑点多多,可惜的是已过了数日,再要查看已遗漏了很多重要的线索。
“小姐,别再这耗时间了,您快走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不您去赵家先避避,请静轩少爷帮您查访这事,若是一直留在这里,怕不过几日您就要被楚怀仁娶走了。”桔香催促着清烟速速离开,这个家里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现在已是说不清了,只有赶紧先离这个虎口,再从长计议了。
“我走了,爹怎么办?眼下爹这样,旁边不能再少人了。”清烟想到爹在自己耳边交待的话,以及交给自己的那块怀表,矛盾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走,爹必定要在险境中一人独撑,若不走,娘的死就会不明不白的被掩埋真相,为今之际,也只有先离开这里,去了赵家寻找静轩他们的帮助了。
主仆二人在房中略略收拾了一下,也未敢多带衣服,只用了平日清烟带着上学的书包,里面略放了几本书,收拾了一些细软财物。
此时真是下午三点来钟,楚家一贯的习惯,正是个人午休的时间,清烟捡了平日下人不常走的厢房侧面的小道,绕了好一会才到了角门,皆因这两天人忙的困乏,角门也松懈下来,无人看管,只虚掩了门,便宜有人出入。
桔香送了清烟至角门处,急急的挥手,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忙又将门插了起来,若无其事的又回了清烟的房间。
出了楚府,清烟一路小跑来至赵家,想着一身缟素总是不方便,早已换了素色的棉袍,只梳了两根长辫搭在胸前,长辫的下面扎着两朵雪白的蝴蝶,算是给母亲戴了孝,跑动时辫子在胸口上下翻飞,一如清烟此刻的心情激烈而紧张。
清烟留了心眼,并没从大门进,在西北角的小门那敲了半天门,好一会才有个下人过来开门,一见是她,下人倒有些迷糊起来:“楚小姐,热孝中怎么跑来我们府了。”下人这么一说,清烟才想起,这丧服虽说脱了,可这热孝还早着呢,忙立在门口,未进去,只央下人去给岫妤报个信。
下人也是个老办事的,不但给岫妤报个信,又给赵老爷捎了话,等了一会,赵老爷和岫妤一齐站到了小门那。
“清烟,怎么连孝服都脱了,热孝中怎么跑来我家了?”岫妤想请她进来,又望了望赵老爷,终是不敢说出口。
“烟儿,出什么事了?非是伯伯不让你进门,若无天大的事,你还是回去守孝才是正事。”赵老爷觉得这清烟平日看着行事稳重得体大方,比之自己的几个女儿更有一层大家小姐的风范,怎得母亲刚亡故,就跑来自家门前,倒不似大家孩子该有的礼数了。
清烟在门口站了半天,也警觉了半天,时不时看着来往的人,生怕碰到个熟人,这会又不让进门,只在门首处互相问话,急出一身冷汗。
“赵伯伯,不是我不谙事理,也不是我罔顾慈母新丧,实在是家里出了大事,您先让我进去再说好不好。”清烟一边说着话,一边眼睛东张西望,又不住的哀求赵老爷,一下额前是汗,眼里是泪,都混在了一块,偏偏那角门还是露了半边,不曾打开。
“爹,您就让清烟先进来吧,若不是家里出了大事,她也断不会跑来咱们家的,有事进来再说,总站在门口也不是事。”岫妤一把拉着清烟就往门里拉了进去,也不去管她爹爹脸上露出的无奈之情。
“既这么着,那就先去岫妤房中坐坐,我回头打发人去给你们家送个信,免得家里人不知你哪去了,一家子着急。”
“赵伯伯,请千万别去我们家报信,算我求你了,三哥要把我嫁楚怀仁,我不允,您报了信,就是送我入虎口。”清烟急忙拉住赵老爷的袖子,不肯松手。
“什么,热孝中就要把你嫁出去,这个老三真是个孽子,我去你家走一趟,跟他说道说道。”赵老爷一听这话,火爆脾气一下子就给点了起来。
“您别去,现在楚家上下都是三哥在管,您一去,可不就是把我的行踪给曝露了,您好歹让我在这藏一阵子。”清烟在心中过了一下,并未把母亲之死的真正原因说出来,只推说三哥想逼婚。
“爹,您就先歇着去吧,有什么事,一会我问清楚了再告诉您。”岫妤拉了清烟向她房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