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会也开太久了吧？”手表上的时针缓缓指向9，教室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纪夕靠在一杭的桌边埋怨。
    “托黎大主席的福，被抓壮丁留下来打扫会场。”
    一杭进来都半分钟了还是没有看到程墨，“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书记还没放他走。”整书包之余注意到了纪夕手里的礼物袋，“哟，收获颇丰啊。”
    “呵呵，江学长过奖了。”说着用手指扣了扣一杭这张被礼物袋占据了将近三分之二位置的桌面，“位于黎主席纸袋左手边的是洛锦给你的，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不是我帮着收的。”说完瞥了一眼程墨的桌子，上面也放着三四个礼物袋，比起一杭的就稍显少。应该是名草有主的消息不胫而走，看到竞争对手是标准白富美的语薇，不少女生都觉得没有胜算吧？
    “我觉得双言也真够好脾气的，”纪夕边走边埋怨今天一杭的表现太过生硬，“如果换成我的话，大概会直接把饼干扔到对方脸上并吼一句‘我去年买了个表，爱吃不吃’。”
    “如果换成你，绝对在和面粉的环节就举白旗了。”
    没有听到反驳，一杭回头看到纪夕停了下来正在数手里的袋子，“1—2—3—4—欸我好像有一个挂在桌子旁边忘记拿了！”
    “明天再拿呗，纪晨不会怪你的。”
    “不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反正连校门都还没走出。你帮我拿一下，”把四个袋子往一杭手里一挂，“我很快就来！”
    跌跌撞撞跑进教室，纪夕却发现程墨站在她的桌子前面，听到后门口的动静，程墨转头看向她。
    这什么情况？纪夕里疑惑带着一丝戒备，可以感觉到心脏“砰砰——”地跳得强而有力，不知道是因为跑得太快还是因为眼前的局面实在太过诡异。是继续往前走当他不存在，还是扭头就走当自己没来过？一时间纪夕僵在了原地。
    程墨浅浅地笑了起来，“既然本人来了，就直接给你吧。”左手拿起了本来已经放到纪夕桌上的一盒曲奇饼，递给纪夕。
    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僵在原地，纪夕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饼干盒上的小熊。所以今天这个平安夜是要变成十万个为什么大起底？
    看她眉头都快拧成一个问号了，程墨朝着她走过去，“呃，语薇说你喜欢吃曲奇，所以我就买了，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纪夕忽然明白过来。之前还可笑的以为在程墨心里，自己和其她女生比起来是特别的，哪怕只有一点点，一点点的特别。然而现在想想，就算真的有那么一点特别，也全然是因为“爱屋及乌”吧？
    “你不用因为我是语薇的闺蜜就特别关照我，我知道你觉得我最近对你态度欠佳，可毕竟好朋友和男朋友之间最好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我也不会在语薇面前说你什么不好。”
    “哈？”这回轮到程墨的眉头拧成一个问号了。
    男生的茫然神情更让纪夕觉得他在掩饰，事到如今还以为她不知情吗，还觉得大家蒙在鼓里吗，还觉得他们能瞒天过海吗。“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因为……圣诞节啊……”男生的茫然神情，更加让纪夕认定他是在避重就轻。
    “那，为什么借我英语笔记？为什么要跟着跑八百到昏倒的我一起去医院？为什么告诉我不要妄自菲薄？为什么要帮我搬东西？为什么要在一二九送我纸伞？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声音里已然带了哭腔。
    程墨不知道女生为什么突然发了脾气，但是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瞳仁中染了些许羞涩，嘴角上扬成温暖的弧度，拿着曲奇罐的手抬得更高了一点，“因为我，喜欢你啊。”
    仿佛一朵盛大的烟花在脑海中绽放，“轰——”的一声，流光溢彩，震耳欲聋。尘烟消散之后，世界重新归于寂静，原本打算来个“鱼死网破”的纪夕一下子失去了进攻的目标，“什，什么？”
    -
    “所以程墨没有和语薇在一起？”
    “嗯。那次好像是语薇发现又被沈泽跟踪了，穿过公园出来的时候恰好碰到程墨，所以就拜托他帮忙解围，在沈泽面前假装他们正在交往，没想到被我撞见了。”
    “又？”
    “上次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看不出来沈泽这么痴情。”
    “这种痴汉才可怕好吧？”
    “可是某人已经保持这种‘痴汉笑’整整五分钟了。”
    怎么办呢，就是止不住地开心，之前的烦闷、懊恼、捕风捉影都被简单的四个字平息，就像是梅雨季层层叠叠的云和拖拖踏踏的雨终于被太阳驱散，不再有泥泞和水渍，取而代之的是干爽和晴朗。
    “但是错过了这么重大的一幕真是太可惜了，赶明个儿带程墨去看看眼科。”
    -
    等纪晨回到家，纪夕把纸袋示威似的拿在手里晃了晃，“我强烈要求给提成！欸，你手里怎么才拎了这么点？果然是面临下架的高三学长魅力也衰退了呢。”
    换完拖鞋纪晨走进房间，拉开书包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东西在包里，这些包装华而不实又占地方，就统一收拾了一下拎手里了。”
    “妈呀，这么多，难道你才是圣诞老人？咱妈在芬兰生的你？”纪夕看着纪晨从像哆啦A梦的百宝袋一样的书包里源源不断的拿出礼物。“我给你的十五份够分吗？”
    帮纪晨准备的回礼里除了苹果还有一个姜饼人造型的绕线器和一个冰激凌甜筒造型的原子笔，拿到的时候纪晨问为什么纪夕这里只有苹果而已，纪夕回答的是“因为想给鼓起勇气直接表达心意的人小小的鼓励。”
    “嗯，正好。”
    “到底为什么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送巧克力咧。”在一盒盒精美的包装中发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东西——绣着金色祥云图案的大红色笔袋。“哈哈哈哈，这是什么鬼？新郎结婚跑错片场，还是奥运火炬手搭了驯鹿的顺风车？”拉开笔袋里面是一整套文具，从中性笔到2B铅笔到橡皮到尺子一应俱全，“状元文具，哈哈哈哈哈，”纪夕看到中性笔上印的字样，趴倒在纪晨的床上笑得直不起身，“快告诉我这是谁送的！我要邀请她组队去浪迹天涯降妖除魔！”
    笔袋里有一张留言卡。
    “祝安纪晨同学金榜题名！——戴禾也”
    “戴——禾——也——。名字好别致！”
    “哪里别致。”
    “总比我们这种爸爸的姓加妈妈的姓加出身时间点的名字要别致吧？”
    “哎，早知道那个时候就应该建议爸妈给你取名叫安眠药安神香安全带什么的。”
    “你干脆改名叫江零杭去做江一杭的哥哥好了哼。”但是说起来，“你们创新班是不是很多人都不会参加高考？”
    “大多数人都是会参加的，能保送的只是凤毛麟角。”
    “你不打算再参加一次竞赛吗？”
    “还是算了，竞赛太残酷，而且心理的压力会非常大。”纪晨从书包里拿出最后一件礼物，顿了顿说“一方面耽误正常学习，当同龄人都在打球打游戏的时候你得埋头在题海里，另一方面不知道自己付出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到底能不能修成正果，所以不少人会在中途放弃。我不想让我对数学的兴趣成为我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