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烈马一程踏春秋,覆水山河情难收  第065章 赴荣辱(1)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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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灯初上,繁府明火通亮,却俨然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大宴堂里来往的侍应奴婢,手忙脚乱,好似在准备浩大声势的迎宾事宜,二夫人华裳齐整,却是于厅中来回踱步,显得万分不安。眼看贵客要来,手下的人却是越忙越乱。若是讨不好那人,这一庄生意便绝不能成,可直教是她的大损失……
    “你们都干的什么事?!连个香都点不好!想熏死我的大金主么?!”二夫人本就是心绪不稳,看见毛手毛脚的下人,便越是怒气冲冲,愈发焦躁了。
    这边带着糕点刚想送出府的红衣丫头—白芷,经过见到这番景象,幸灾乐祸的很,弯着眉眼藏在厅柱后默默看着,也没有见过二夫人会奉谁这般慎重,也还真不知世上有哪位金主这么入二夫人的眼,要如此在府上大设宴席,盛情款待。
    且说点这满厅难闻的浓香是要作何?主子新阁的淡香也源自商疆,却极是好闻,却不知这香只若是浓一点儿却是万分刺鼻…白芷才想着,忽觉身后一阵冷风,才一抬眼便暼见一身影儿从身边经过,惊愕寒颤的同时,却是伴着二夫人的一声“惨叫”划破这偌大的燕府静夜。随之,这府上的丫头侍应们转瞬便齐聚大堂围观。
    接着便是二夫人对着厅中女子,脸色苍白的怒骂:“你到底是在干什么!!!这香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气力得到的么!!!”
    “商疆凝香从来不是在大厅会客点的,是女子家闺房才用的。二夫人若是要失了大体,这香就继续用吧…”那女子话落,泯灭香火,手中白色瓷壶一松骤然摔地,风过无影,众人看不清她藏在夜色面纱里的容颜,也不敢抬眼去看。
    话语过后,大厅顿时陷入静可听风,白芷直觉不相信自己的眼,何时相夫人竟然有这般胆识敢针对二夫人了?这几日被大夫人困在府中罚抄传书经文,给抄得脑子糊涂了?
    然而,下一刻却也让所有人心生恍惚,眼见二夫人的怒意非但未生,她的唇边却渐渐露出笑意,悠悠道:“我怎么就忘了,相夫人曾也呆过边疆……”
    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白芷瞪眼儿咕哝着万分不服气得在膳房里,给自己的主子打起下手来了。她是不明白,忽得小主怎么就变得这般殷情了,明明府上人流言纷纷都说——那二夫人这会儿是成心要做商人的大生意,一旦有了足够的银两就能全手接有盈收占半的燕家大业——燕琅阁,并意欲将其从燕家分离出去!她这么帮着二夫人,不就是助纣为虐么!
    “我太了解二夫人了,阿尘以为你做这些事儿,日后能少为难你么?别天真了,我告诉你,今日若是成全了她,日后真让她掌了权,她第一个要越过大夫人,要对付的就是您了!”
    “青酒没了,你去粮仓盛点来……”而有人却是顾自说着舀了口汤品着,什么也没有听进去。膳房来往众多人,好似习惯了她们主仆两在这里每日每夜得捣鼓,今日帮着二夫人进来这里,倒是头一回。
    “我才不去呢!这下可好了!今日这些做好的糕点要糟蹋了!”白芷崛起性子来,嚷道。
    “谁说的,等会摆上宴去,能省一道点心。”她沥了锅里的浊汤,盛在碗里,看了她一眼,不以为意的淡笑道。
    “我才不要,我宁愿现在送进宫去被相爷当着众人糟蹋,也不要喂那二夫人的金主!”白芷起身义愤填膺得说完,那膳房陡然静得可怕,却只剩锅里滚动的沸腾声响,和益过鼻尖的浓香……
    似乎这儿所有忙碌的人们,听到这会儿,都不约而同得停了下来,眼看那白衣素裳女子手中的碗,瞬然落地碎却叮当。再接着便是白芷嘀嘀咕咕的声响,道:“本来就是……我是不愿让相夫人死心才一直没有说,宫人都说这糕点根本没有一次被呈到相爷面前过,纵然相爷知道有此事,却还是任由宫人瓜分,根本就不闻不问的!”
    毕波声响越发清脆,烟腾云雾边的女子停下手中的动作,平静得脸色却是依旧,却微扬唇角,自语道:“他有知晓就好。”
    白芷不明,思绪纷来越加不悦,反问道:“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也好?!那你生什么气吗!你看你今日做的都是什么事,明知不能让二夫人顺心的,你这不是要和燕府过不去,报复相爷么?!!”
    这就是白芷的逻辑,让人忍不住想笑,却也不无道理的逻辑。
    “我让你拿个青酒,怎么那么多话?”她摇头,依旧淡笑着,笑里无绪,却是转身收拾一番顾自去了粮仓。
    只是白芷也万万想不到二夫人如今是看中了主子似在讨好她的心思,转眼在准备好大宴后,变本加历得来了招出其不意!
    在那金主还没有踏进燕府的时候,二夫人忽得命府上奉膳的丫鬟通通穿上疆塞的衣饰,以尽地主之宜。谁都知道疆塞的奴婢只若是低人一等,那衣裳也比贵阶要薄,雪肩微露唯有红缕丝绸相缚,就算是初冬寒夜,她们也必须穿得如婵衣丝缕,也可以说在大云人心里,这样的衣着根本就是不成体统的;而宴上也有大云豪商,二夫人此举却有以美色取悦之意,加上歌舞声乐助兴,俨然一派奢靡俗风之景,要说商场宴堂没有这么些玩意儿助兴,也是极其无趣的。
    宾客陆续将至,宴请即将开始,只是那宴请真正的大金主却是迟迟不来。众宾也很拿难安稳,只是他们其中多为笙城富商,虽然见过的场面也多的很,却也实在没有领略过今日燕府所准备的别样大宴,这宴无一处不体现那泱泱大商的迷人景致,宴上红幕壁画里的百里长河容得下你眼里的千年风沙,号角百马黄土是密密的城墙,耳边胡笳声声是暮时的云卷,案上手边金樽是商国佳酿。也不知燕府有多大的本事,连那疆域的食绘盘画,盛那樱桃果的果盘也仿得惟妙惟肖,精致得很。若不是真得请了疆塞得理膳师,绝对不可能有这番景象。
    因为赏玩之心甚浓,众宾在等待那贵客的同时,也便没有太大的动静。
    且不说那疆域独有缭乱的佳肴美酒让他们如何心痴神秘,他们单是被那楚楚动人端着热气香肴陆续进大堂的“商婢”给彻底得迷了眼去。
    二夫人此刻心里比谁都要兴致——那丫头也真不是一无是处……
    然而府上通传大金主要来的时候,整个宴厅都闹腾了,就在众宾客被府上宴会之景撼动的心头,心头也不下满满是对那大金主和燕府的种种揣测。在这商云关系这般‘不温不火’尴尬境地,燕府二夫人私下主导这一场别开生面的宴请,让人以为没有任何不系政的意味,是很难让人相信的。
    外头人都怎么谣传来的,说是燕氏这十年来也头一回想求个和气……
    然而,让人惊讶的却是,那么几近心思的大宴,那大金主比想象中的要更加“矜持”很多,当门厅口的骏马从尘土里奔走而来,烛火映清那一身青衣,众人却是倒抽一口气……二夫人的脸色瞬然变了,笑意僵在那里,却也很快换做了泰然,她认得他是谁,大金主没有来,来的是那大金主的贴身副手。
    二夫人缓了神,走下厅堂,坐在了来客的对座,却低声说了一句话,只是那语气显然配不上这异常殷勤得排场,笑道:“你们主子也倒是比那天皇上神还难以请动,我这燕府也不知尽了多少心思,居然还不赏脸?”
    对座身形高大,粗犷的配剑武人,当他一坐下,却就是不同寻常与众宾客,只一眼也没有扫过那厅上两旁数十个打扮得鲜衣可人的“商婢”,他将那剑卸下,放在了脚边,端起手边的滚烫的酒酿抿了一口,平静如木得脸色却是忽得有一刹得惊愕。
    二夫人是未有察觉来客的情绪,转着眸子,却是忽而笑了,提高了声响,对着那来客道:“你们主子不来,也怕是有憾了,你们可知,我燕府今日可是谁亲自张罗得这宴席……”
    站在厅后未有踏出的脚步,就死死定在了那儿。而白芷的手紧紧得挽着身前的女子,脸色惨白惨白,这会儿连忙脱下衣裳,裹在了身缕纱衣的主子身上。
    就算是急功近利驱使,白芷也万万不能理解那二夫人今日到底是要命主子做出什么令燕府不堪的事儿来!就连她也知道的事儿,自己的主子也不可能不通晓,怎就咽得下这口气?!就算不替燕府想,不为燕相想,也总得替自己想想!千般万般懦弱的跟那些婢女一般顺从于人,她可还是大云堂堂的相夫人,就算不能视为尊贵,可也是燕府的门楣!她这么做到底是在为哪般!
    若是今日这么一举,传开来,到时候这燕府,恐怕真的容不得她呆了吧!她到底在想什么?!
    “我燕府信义如何,这笙城没有一人是不知的,你回去告诉你主子,今日可是这大云的相夫人亲自款待……”二夫人对着来客说着,顿了顿,转而笑着门厅后喝道:“来,相夫人,给贵客奉酒!”
    只是这一句话落众宾先是倒抽了一口气,然后就是背脊发凉,隐隐想着他们今日本不该赴这场生死之宴的…
    这的确是一场生死已经被定数的大宴。都知那金主是商族之人,而燕相对商采政从来就是不共戴天,势不两立!如今二夫人让堂堂相夫人给商人事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传出去让大云燕相的颜面是要往哪里搁?!
    然,来客得神情是一如来时的寂静,勾唇笑意却尽是不屑。人人都知道这燕府有一位人尽皆知不受待见的相夫人,只是也没有想到会卑如侍婢这般地步…
    之于眼前的景致,步履如踏针,她心底麻痹入骨…是啊,也没有想到有些事儿,总是让人难以预料的。
    白芷心都空了,就是拦不住,也阻止不了。她不明白,为何她要听二夫人的话,做那般卑微可笑的事,明明她可以毁了二夫人这场鸿门大宴所有的处心积虑,让她丢尽颜面才是!!
    “是吗?先让你们相夫人上来,再做定论不迟……”那声音粗犷,熟识,一如既往的冰冷,却也可以投进心底,他终于抬眼横眉冷目扫过厅上的婢女,唇边却又是一阵低低的轻笑。手边的青剑系着白虎,系着商疆社稷,曾系着三人动乱烽火出入无时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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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近来这几日复活了,回来更新鸟。诸位看客留个言呗,给点动力神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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