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其实我知道。。。
    那里。。。
    一直就不是我的家。。。
    鼬第一次潜到了海下很深的地方，菏濑纤细修长的胳膊抱着他，一路向下游去，鼬回头时看到菏濑的尾鳍摆动的旋律时，觉得很决然。
    他看着菏濑的表情，淡淡的伤感，眼神没有了作为巫乐师应有的灵动，被一种近乎伤痛的麻木覆盖着。。。
    “那是我们一直居住的地方--冰晶宫，”菏濑突然指着远处深蓝色的地方说，鼬眯起眼，看到一点晶莹的颜色，“我一直觉得，那里就是我的家。虽然以前也曾经奇怪，为什么我会流出眼泪。。。你知道的，人鱼是没有眼泪的。”
    “菏濑。。。你不要想得太多了。。。很多事情既成事实。。。就无可改变。。。”
    “我知道。”
    踏在海底的岩石上，鼬的脚底传来不亚于地面上的坚实触感，身边是很长的海带，一直延伸到海面上去，也有小小的刚点四处游动，菏濑说，那是一种会发光的鱼。。。
    菏濑的手被他包在掌心中，鼬感到从那只手上传来的冰冷，就像迪达拉的发丝上的温度，冷得深透骨髓。。。
    菏濑领着鼬灵巧的绕过了所有的人鱼，那些都是些漂亮的生物，不亚于精灵和血族的外貌，苍白美丽，眼睛里的灵气证明他们都是厉害的巫乐师，身后飘摇的长发诉说着他们的实力差异。。。
    鼬同样看到了一些沉没的船只，已经生锈的桅杆上挂着柔软的水草，墨绿色的肆意生长着。已经腐烂的船身上覆着一些不明的生物，像极了陆地上的蘑菇，不过是漂亮的乳白色，并不想真正的蘑菇那样有五颜六色。
    “我不知道妈妈被关在什么地方，也许她早就死了。。。”菏濑的声音很是黯淡，“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回来。。。我不知道父亲。。。对不起。。。我叫习惯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王位传给我。。。我习惯了在水底生活。。。我习惯了。。。看皇水母从宫殿上方漂过的感觉。。。”
    鼬叹气：“其实。。。你根本不恨这个种族，对不对。。。”
    菏濑的眼圈微微发红：“毕竟这里。。。是我生活了六百年的地方。。。可是现在。。。为什么。。。他们竟然对于我的离开。。。对于我的背叛。。。一点反应都没。。。他们明明是应该来抓我的。。。难道我所做的一切。。。他们一直就知道么。。。一直就把我。。。当作叛徒么。。。”
    鼬把菏濑揽到怀里，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菏濑，想哭就哭出来吧。。。”
    “我哭不出来。。。”菏濑抬头看着鼬的眼睛，表情忧伤，“因为是在水里，所以我的眼泪流不出来。。。”
    所以。。。
    我喜欢在水里的感觉。。。
    那样的话。。。
    我没有眼泪。。。
    拥有尾鳍。。。
    和人鱼一样。。。
    那时候。。。
    我从来不觉得我是异种。。。
    知道现在，我依旧迷恋这种感觉。。。
    就算我知道。。。
    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幻觉罢了。。。
    “我们走吧。”菏濑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座冰雕的晶莹剔透的宫殿，然后俯下身去亲吻他们立足的那片湿地，表情虔诚，就像朝圣的信徒。。。
    然后，她再次抱着鼬向水面上游去，再也没有回过一次头。。。
    “你知道么？”坐在沙地上，菏濑突然对鼬说，“真正的人鱼，他们的眼泪。。。是可以化作珍珠的。”
    “我听说过。”
    “而海妖的眼泪，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血玛瑙。。。可是我。。。”菏濑看着天上盘旋的海鸥，看着远处炎获鬼鲨偶尔露出水面的红色背鳍，无奈的叹息，“因为什么都不是。。。所以我的眼泪。。。就算流下来，也什么都不是。。。”
    “不要这么说，菏濑，”鼬微微一笑，“什么东西降生到世界上来，都必定有他的理由，所以，也许你的眼泪，有更深的价值也不一定。。。因此，请不要这样子。”
    鼬从沙滩上站起来，黑色的长发被海风卷动，额前的几缕发丝在脸上投出淡淡的阴影。。。
    伸出手，带着柔软的笑容，有着甜美的诱惑：“我说了，我是菏濑的同伴，所以，请把手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