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我的相亲从来是杯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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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林蓝山。妈妈给起的,我却不是很喜欢。总觉得“蓝山”应是个长相秀气的男孩的名字。”
我尽量轻松地进行着开场白。
“听小唐说你是写文案的?”
对面坐着的是个男人,中规中矩的长相,头发向后梳得一丝不乱,犹如脸上一丝不苟的表情。
“嗯,我是个小文案。不过,我任职的公司却是个国际知名公司。很多顶级品牌的各类产品都由我们公司策划广告。”
透过他的语气,我嗅到某些藐视的味道,开始强调公司的庞大组织背景。
“你结过婚吗?”
“没!”
“恋爱谈过吧?”
“嗯,谈过”
“多少次啊?”
我拿余光扫射坐在身边的唐佳。
唐佳,我的小学初中高中同学,绝对超级猿粪的那种。看我单得可怜,策划了这个月的第8次相亲。据她说,对方是个资深法官。他的职业很明显的在对话中显现。
“很多次”
我开始不耐烦起来,靠向沙发背,揉一揉长时间挺直而发酸的脖子,渐渐撕下淑女的伪装
“哦,那你父母现在是退休了还是继续工作呢?”
“退休,在外地。”
“外地?你不是本地人?”
“我是本地人。”
“那你父母怎么在外地呢?”
“。。。。。。”
我一把拽起身边捂着脸的唐佳,第8次不可忍耐地逃走。
径直出了大门,唐佳开始求饶起来:“蓝山,我可真不知道他这么龟毛的。他是乔景生的朋友,乔景生说……”
“唐佳!”我一下子打断她,
“你和那姓乔的还没断呢?”
唐佳用沉默回答了我。
回家的路上,脑子里都是刚刚与我分手时,沉默异常的唐佳。
唐佳是美丽的。
相处二十来年,从来没有让我有过审美疲劳。
漂亮的女人被俗称为美女。
其实,美女大致分两种,一种是养殖的,一种是是纯天然的,品种不一样。我坚持认为后者是尤物。前者浑身上下不能乱碰,说不定劲儿使大了哪里就掉下一块儿,哪里就凹进去一坨。
唐佳属于后者,经常在与我面对面喝茶时,被我当画一样欣赏,一赏就是这么多年。
唐佳这种天然产品,屁股后面总能跟着一群开着屏的孔雀男们,她总是不屑一顾地昂着头。直到遇到了一个某某知名企业的某总,一下子变成了“圈养”美女。
“圈养”相对于放养是有活动范围限制,是有所有权的。
“圈养”却又是离主人有一定距离的,用她的话说:“我没有自由得很自由。”
自从她被圈养后,我们喝茶时被打断的频率增加了。
喝着喝着,她就被萧敬腾那劲爆的“你是我的王妃”给唱走了。
留下我出离愤怒地听着耳机里朴树无力地哼唱,
“你们就像被风吹走插在了天涯她们都老了吧她们还在开吗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我从来没有过多地去评论这件事,或者提出过任何建议。
只是,在表达了不认同后,再也不去主动提及。
因为,我始终觉得,事情结果如何,始终是由他们自身的做法和决定所操纵。别人的话只是句话,仅此而已。
正在我惆怅佳人多坎坷时,抬头已是家楼下的电梯口。
手机里印度电影未知死亡的主题曲节奏分明的忽然响起。
接通后,是方羽愉快而充满笑意的声音,
“老姑娘,在哪儿瞄帅哥呢?”
“臭小子,姐姐我正独自庆祝本月第八次相亲失败。”
话筒里传出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有什么要紧事赶紧通报。比如,请我吃一顿安抚我受伤的心灵啦,请我看场电影,调剂我单身无奈的寂寞生活之类的。没别的事我就挂电话了!”
带着恨意,我表情猥琐,恶狠狠地说。
“行了,两个小时候后,你家背后东北菜馆见。”
刚想挂断,
“回家捣持捣持,千万别出来把人给吓了。”
方羽跟说单口相声一样加上一句。随即电话里响起“嘟嘟嘟”的声音。
“臭小子!”
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钻进电梯。
照例,在我的超大包包里翻寻了很久,终于把钥匙艰难的从错综复杂的各种数据线中生拉硬拽出来。
把门打开,关上,再打开,拔下钥匙,塞回包里,准备第二天回家继续找。
踢掉为了相亲特意穿的高跟鞋。
从来都不喜欢踩着高跟鞋,重心不稳地走动。脱掉的那一刹那,当真是无法形容的轻松。换上唯一规规矩矩放着的亮黄色拖鞋。开始在家中踢踢踏踏的来回跑。
这双拖鞋,是方羽买的。
我泡了杯温热的巧克力,放在橙色茶几上,把自己扔进了柔软的白色布艺沙发。
拿起杯子,呷了一口,舔掉唇边甜甜的巧克力沫。
我爱喝冲泡的巧克力。夏天喝冰的,冬天喝热的,几乎不间断。
方羽看到时,会说,
“林蓝山同志,你再喝下去,肤色就和巧克力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我喝了大大的一口,好像故意与方羽斗着气。
其实,他的皮肤也不白。应该是很不白。所以,我才把他的来电铃声设置成了印度阿三的歌。但他小麦色的皮肤看着健康而阳光。当面,我绝不会这样夸他。
认识方羽的地方应该是用来滋生爱情的。
H城,透彻的天空,碧蓝的海水,金黄的沙滩,微风中轻轻晃动的椰树,鲜美的水果,却似乎偏偏缺失了爱情费洛蒙。
相遇的情节相当的俗套,很韩剧。
机场取行李时,一向粗心大意的我错把他的相同款式的耐克大旅行包当成了自己的,被发现后还理直气壮对着冲我微笑的方羽大声嚷嚷:
“一个大男人用这么女性化的包,成心让人拿错么。”
谁知道这家伙脾气真好,懂得以德报怨。帮着我把大包小包拎上了出租车,把我送到了宾馆,让我彻底没了脾气。
互通个人资料后,猿粪又作祟了N次。
同一城市里长大,同一学校念的中学,拎着同一款的包,搭乘了同一个航班,来到了同一个地方。
我说,“不做朋友浪费了”。
于是,我和方羽成了朋友。
那时候的方羽22岁,我26岁。那是4年前。
他还是个刚工作的毛头小子,现在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建筑设计师了。
4年的时间,我们俩把这个城市好吃的馆子吃了个遍。每年的大片一部不落。商场的电梯上一层需要多少秒能同时报出。
这些都让让唐佳很生气,就差严刑逼供我们到底有没有什么了。
可答案让她显然很失望。
想着想着,眼皮开始互相打着招呼,方羽的脸忽远忽近地闪现,直到彻底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三充满磁性而激烈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喝完巧克力的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在了地上
四处寻找歌声在哪里,终于在沙发垫子里发现了兀自闪烁着号码的手机。
接通,方羽拉长了声音:“姑娘,睡醒了没?醒了就赶紧洗把脸下来。”
那家伙并不是在我家安了监视器,而是这样的情况出现过很多次,所以,熟能生巧,成了习惯。
这时候,他必定在楼下等着。
迅速洗完脸,换上件白色T恤,磨旧的牛仔裤,套上蓝白相拼的运动鞋,对着镜子把松松的长卷发揉一揉,背上我的黑色大包赶紧下楼。
果然,方羽在楼下站着。
为了掩盖不守时的心虚,我故作镇定地斜着眼睛打量他。
里面是白色T恤,随意的罩着件红色的格子衬衫,麻的看起来干净而舒适。Levis的牛仔裤很好的显示了他修长的腿部。
他有180的个头,身材匀称,老外一样的分下巴使称得上英俊的脸多了份帅气。
所以,他的周围从来不乏莺莺燕燕。虽然他没有把这些看到他荷尔蒙就旺盛分泌的女人归为己有,但是,我总觉得他有些难以自制的自我膨胀。
比如,他经常性的微笑,因为这样的微笑有绝对杀伤力。
我理解,他是故意的,虽然故意得很不经意,个个电倒,却不去拯救。
是的,我常常这样恶毒地定义他。
现在,他就这样微笑着看我。
“小姐,你就这么邋里邋遢地跟我去吃饭啊?”
我白了他一眼,转身往回走。
“行行行,自然就是美,咱青春逼人,美丽无比。”方羽笑着,一把拉住我。
“你有意思没意思啊,每回都这样,还不是为了最后假装无奈,其实由衷而发地赞美我一番。”
我用力拿指尖推一下他的脑袋。
方羽无奈地看着我,连连摇头:
“人有多高,皮有多厚,太典型了。”
假装没有听见,我扯着他快步往前走:“赶紧的,饿昏了都快!”
沿着小区背后的林荫小道,走上10分钟,便是我们常去的东北菜馆。老板娘是个爽快的东北女人。说话很大声。
每次去,必定会点她家的烤羊排和东北乱炖。再叫上一瓶啤酒,分成三杯,方羽两杯,我一杯。今天,也没有改变。
和往常一样,与方羽一边猛吃,一边胡说八道。
我把今天相亲的一幕告诉了他,他开始不可抑制地笑。低头,好不容易收住。
过一会儿,抬起头时,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一丝不同往日的神情。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张嘴。只是从包里取出纸巾,伸手把我狼吞虎咽后残留在嘴边的油渍擦去。
老板娘经过,
“我就说你俩搞对象呢吧,还老不承认。”
刚开始她这样打听时,我还解释,次数多了,就随她说了。而方羽一般在那时候就会乐呵呵地笑。
今天,却没有,我清楚看见他的眉头开始不自觉地蹙起。
“你有心事。”
“没有。”
方羽舒展开眉头,冲着我笑。
我便不再去问。
明明清晰的察觉他眼里有闪过的抑郁。
因为,在那张阳光的脸上,但凡有丝毫的乌云,就是很明显的了。
吃完,踩着铺满鹅卵石的小道往回走。
看着有些沉闷的方羽,我开始夸张地打着嗝,时不时地侧头观察他。笑容慢慢地爬上方羽的脸,
“大胃王,本来还想再给你喂个巧克力可爱多呢,这么饱,算了。”
“不行,规矩不能破,饭后甜点,那是必须的。”我故意耍着赖。
方羽退后一步,挑着眉毛观察我,
“老姑娘,还饭后甜点呢?你的腰呢,我怎么看不见?”
“姐姐我1尺9的腰,标准着呢。”
我叫嚣着,把宽大的T恤向腰后扯,
“我就是再吃上十年的巧克力,还是魔鬼身材。”
我的恬不知耻让方羽彻底愉悦。和往常一样,开始数落起我来。
拌着嘴,间或着呵呵地傻笑,很快的,便到了我家楼下的大草坪。
“方羽,你看,那么大的草坪,成天也没什么人,空在那里,多浪费啊。”
“要不,每天去打个滚什么的?”
“去你的。”
一拳头,狠狠的砸在方羽的前胸。后者捂着胸口做痛苦状,
“我是说你养个狗,每天带去打个滚什么的。”
我斜着眼睛,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方羽停止任何表情,很认真的说,
“真的,蓝山,你不是一向喜欢狗吗,可以考虑养一只。你总是一个人,会觉得孤单。”
“我怎么一个人了,不是有你们吗?唐佳,你,还有阿达呢。那家伙,上班的时候尽往我身边凑,连上厕所都一起上,你看你们三个都把我瓜分了,我哪有时间孤单。”
“我是说。。。。。。算了,养那东西开始的时候也费劲。上去吧,洗个澡,早点休息,明天又要上班了。别精神不好,你们那晓柔又得开始折腾你了。”他欲言又止。
“今天后半程挺美好的,你干嘛提那么扫兴的人?”
我瞪了方羽一眼,气急败坏的往单元里走。他带着挪揄地笑,朝我挥挥手,“晚安!”
电梯门紧紧合上,方羽站立的身影被关在门外。
电梯吱吱嘎嘎地上行,那个声音像极了赵晓柔的嗓音。
千万别让这个美丽的名字误导了。赵晓柔是我的顶头上司,一个喜欢化烟熏妆的中年女人。
总是把自己的身体裹得像粽子,却露个极富肉感,光秃秃的脖子。
以至于我从来没有注意她身上从国外买回来的名牌是什么牌,光顾着闲极无聊时眯着眼睛数她脖子上的脂肪粒了。
可能就因为我老是莫名其妙,表情猥琐的盯着她,赵晓柔经常把我熬了几个通宵写出的广告文案,跟甩鼻涕一样,“pia”的一声甩在我的办公桌上。糊着黑棕色粘稠液体的薄薄的嘴唇,看不出张合地冒出两个我听了想跳楼的字:“重写”!我的精神就在那一刹那崩溃。
不想再听这破电梯发出的声音,这严重影响了业主的精神健康,明天一定要和物业的人反映,我痛下决心。
刚进家门,方羽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钥匙找到没?进家门了没?”
“进了进了,你就鸡婆得很,我去洗澡呀,不和你说了。”
也不等他说话,把手机合上,往沙发上一扔,直接奔向卫生间。当热水冲下的那一霎那,痛定思痛的决定,再不去相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