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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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正月十二的清晨
云邩辰时便起床开始练功,练完功后才开始洗漱用膳。
淮安王邀约的时间是申时(下午三点到五点),时间宽裕,所以他倒也不急。先到书房把云府最近生意往来的账目核对一番,又审查了一遍最近各项生意处理有误纰漏。等各项事宜确认完毕,时间便来到了午时。
昨日楚瀚泽开府,按理贺乔迁也算大事,楚瀚泽也算步入仕途,应摆席宴邀百官才对。但楚瀚泽却只是单单叫了几个交情深厚的朋友和云家兄弟两个,简单的吃了一桌酒宴便罢。宴后云枫死活赖在楚府不肯走,应是对楚府抱有几分新鲜感,一定要住上一晚才肯罢休。楚瀚泽便将其留了下来。
所以今日府内只有云邩一人用午膳,他也没什么食欲便只是简单吃了点。
待用完午膳,云邩才开始准备去城南王府别院的行头,又交代了下人把今日随行的访礼再清点一遍。带上淮安王送至的请帖,便上了马车。虽说请帖说的申时,但怕是没人敢真的申时才到,只有人等王爷,哪儿有王爷等人的道理。云邩今日并未带头纱,毕竟是去王府别院,怕无意又犯了什么规矩,徒增事端。
等到了别院离约定的时间还差了半个时辰,车夫将请帖交给守门的侍卫后,云邩便走下了马车,今天他身着一袭淡蓝色的修身长袍,衣摆与袖口银丝滚边,白色的披风披在肩上,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手中却拿着一段长烟斗。宽肩窄腰,身段修长。微抬俊颜,雅致的玉颜上雕刻着精细的五官,水色的双眸清澈见底又不失明媚,但却带着谈谈的冷意。浑身散发着勿近的气息。把侍卫都算是看呆了,直到车夫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来,将大门打开。
门后早已有带路的宫女和太监在此恭候。
给云邩带路的小太监算是一步一回头的在前面走着,也不知是否真的能看清路。饶是这别院美人如云竟一时也无人能与其攀争一二。不免也有人在心中揣测,这是否是淮安王新得的美人。云邩无心斗艳,却也在暗中观察这一路的所见,这别院果然如传闻一般奢靡至极,简直无处不把壕这个字摆在明面上。云邩心中却暗自估算着这些东西的价值,直觉得这些与三十万两白银还是有差距的。这院中奇珍异宝虽多但显得杂乱,看上去更像是馈赠之物,不像是刻意添置的。
等云邩到了淮安王别院的书房,发现果然早已有四人在此等候。淮安王并不在内。和屋内其他人,颔首致意后云邩便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找到位置坐了下来。云邩观察厅内到场的人,和祖父四年前告知自己的人对比,有旧人有新人,怕每次的人选也都是淮安王可以挑选的,有能力接受他无理要求之人。淮安王能对各大家财力收入如此清楚,怕是每家安插的眼线绝对不在少数。云家的会是谁呢?云邩拨弄着手中的烟杆陷入沉思。
云邩在观察旁人的同时,也在被旁人观察,有两个有过照面的知道这就是云家大少爷,不认识的那两个富商还在心中揣度此等美人和淮安王的关系。
“王爷到~”伴随一声尖锐的嗓音通报,顾淮之被簇拥而入。
顾淮之素爱着白衣,今日也是一身白色锦袍精绣金纹,头上戴着束发嵌白玉金冠,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腰间一根金色腰带,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又温文尔雅。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屋内众人起身跪下给顾淮之行李。
顾淮之放眼一望跪下之人,其中最醒目的人不言而喻。等他从云邩身边路过,还刻意观察了一番,等顾淮之走到台案前座下才道:“免礼,赐坐。”这次就让你们坐着谈,结果可不要让本王失望。
“谢王爷。”待众人都入座。顾淮之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云邩,他刻意让人把他排在距离最近的位置,抬眼就能望到,也当真是赏心悦目。
云邩察觉到他的目光,并不与之对视。屋内剩下的人却又都在看王爷的脸色,哪儿能不知道王爷在看哪里,愣是坐着都坐着一动都不敢动。一时屋内竟安静至极。
“唉,”顾淮之突然叹了一口气,打破了安静。
屋内的人顿时更是挺直了腰板,咽了咽嗓子,聚精会神的听王爷开口:“本王近日入眠,多次梦到弥佛现世,通体金光,姿容神圣。便请钦天监为本王算上了一卦,卦相显示乃大吉之兆,本王欣喜与佛结下善缘,欲在淮京修建新庙供奉佛法,为我淮安祈福,只望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南城别院后山恰巧便是钦天监为本王算到的一块风水宝地,然户部刚刚开春暂无收入,群官反对本王大兴土木。尔等觉得本王该如何是好?”顾淮之边说边观察所有人的表情。
吕家和王家的家主,听着这一声“如何是好”是何其熟悉,四年前也是这一声如何是好,他们就各被抽走了三万两白银,不知这次说多少王爷能满意。心中也是暗算,这修祠堂应不如修别院那般费钱。
两位“老客”没有说话,新来的两个更是不敢一言,云邩被顾淮之盯的不欲言词。
房内又陡然安静了下来。
第一个开口的是王家,因为淮安王良久听不到回应,便将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转,王家家主顶不住压力头顶冒汗道:“能为王爷分忧,草民荣幸至极,草民愿供奉三万两白银白银,当作草民的香火钱,为求佛祖天佑淮安。”
三万两不算多,也不算少,和四年前出手相同,淮安王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草民也愿供奉三万两,寻佛祖庇佑。”吕家家主紧接着道。
另外两家见王,吕两家已经表态,便也忙开口表意各捐三万两。
转眼十二万两银子到手,顾淮之却也没有面露喜色,一群老狐狸,真当他不知道他们兜里有多少。他本意此次应能再筹集个三十万两,谁料这几家竟没什么眼见,竟没一点稳中求进的想法。怕是非要等他开口恐吓一两句才能反应过来,正准备开口再逼紧一下时却听云邩开口道:“云某愿出资二十万两,聊表心意。”
这一结果属实不在顾淮之的意料之内,二十万两怕是云家三年收成积蓄全部供奉了。这下也不用顾淮之开口了,剩下的几家瞬间脸都绿了,心中不住暗骂,这爷孙要人命啊,一个比一个吓唬人,云家的钱莫是白纸不成能任他这么挥霍,还是年轻不懂事啊。
最终顾淮之深感欣慰的筹到了四十万两银子,心满意足地挥手放人离去。
其余四家忙起身行大礼后,头也不回的想快步离开这个每次一来就大出血的是非之地。
云邩也是起身准备行礼离开,不料却被顾淮之张口留住。几家家主听到顾淮之将云邩留住更是加快步伐,一溜烟的退了出去。怕是明日淮京就要无人不知云家大少爷入了王爷眼,攀上高枝这件事。
云邩也是语塞,他今日能如此慷慨,也是怀了能让顾淮之满意少些牵扯的意图,没想到还是被叫住。
“云公子手中拿的莫是名器戎烟?”顾淮之走近云邩道。
云邩一愣没想到他竟认得手中之物。“正是戎烟。”
“迦楼异宝百闻不如一见,可否借本王鉴识一二?”
云邩无奈只得将戎烟递出道:“王爷随意。”
只见顾淮之接过戎烟细细瞧过一番,手指在迦楼异图上寻觅过后,突然按在了第三个图案上,从烟钵处一拔,一把寒意尽现的短匕赫然被一拔而出。刀光速度奇快,瞬间擦过云邩左侧的发梢一晃而过,几根青丝顺着淡蓝色的锦服滑落在地。如此险境云邩仍是一动未动,绝色容颜,明眸流眄,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又带着孤傲。
“当真吹毛利刃,锋芒逼人。”顾淮之将短匕合上,凝视着云邩这般模样,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发梢道:“本王刀法不精,云公子受惊了。”
云邩在他的手快将碰到之即扭头躲开,轻启薄唇道:“并无大碍。”
顾淮之收手并不觉得尴尬,勾唇笑道:“此等上好宝器,怕是云公子也是费尽心思才得。”看云邩面露疑色,明白他可能还不知道此物来历,解释道:“此乃迦楼鬼匠笙归的得意之作,笙归离世他作的宝器几乎可遇不可求。”顾淮之说完将手中的戎烟还给云邩。
云邩接过戎烟,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又想到此物怕是楚瀚泽费了心思所得,不禁面上也染上几分笑意,忍不住道:“乃至友所赠,还不知其名贵,原来如此。”
这是顾淮之头一次见其笑颜,当真勾魂摄魄,两片浅色的薄唇微微轻挑,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吻而下尝尝什么滋味。但他混迹情场多年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云邩无意中暴露的情思。
“确实机关巧妙,但云公子今日来见本王带如此暗器,不知什么心思?”顾淮之刻意打断云邩的思绪道。
云邩瞬间抬头一愣,他来别院是确实心存侥幸是当真不知道淮安王能看出戎烟,岂料现在被看破,进王府面圣带刃乃皇家大忌,因此掉脑袋都不为过。
云邩只得伏地认罪道:“罪民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