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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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群山环抱,却有一千仞奇峰兀立当中,四面绝壁,山腰处岚气氤氲,山顶上有一老松似长在巨石之中,亭亭如盖。
松下立有一女子,目似秋水,窈窕多姿,却被黑纱遮了面容,不辨年纪,望着千里开外老君山上白光一闪即没处,嘴似微微颤抖:“莫非小黑真找到那人了,二十年了,二十年了……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说道后面却是泣不成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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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隅小镇上,商铺早已关门打烊,百姓也是熄灯睡觉,唯有一酒肆处还亮着灯火。
“这位先生,你看你也喝的差不多了,况且小店酒也快被你喝尽了。”那店小二望着眼前这名醉客,心中纳罕:“每日清晨他总是第一位客人,来了这儿,不点小菜,只顾喝酒,一喝便是一天,也不见他上茅房,这每日喝的上百罐酒水肚子怎就装的下,当真奇人啊。”
那人一听,将趴在桌上头颅缓缓抬起,怒道:“谁道老子喝够了,你这酒肆没酒,还开它作甚,不如改成马厩猪棚得了。”店小二见他发怒,一时间手足无措。
忽的却见那人不知何时身形已移到窗案处,望着千里外一个白点,哈哈大笑起来:“故人之子,尚未罹难,哈哈哈……”笑声似阵阵滚雷,房屋也随之抖了起来。店小二惊得缩在一处,耳中笑声犹在,那人却已早在百里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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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沉峰上,金玉殿内,殿中仅有一屏风,一桌案,简单之极。当中立着两名男子。一名男子年纪尚轻,一袭青衫,却是器宇轩昂。另一名黑衣男子背对而立,附手看着一屏风,却见偌大一屏风上画的并非什么山河草木,也非什么花丛伊人而是一道弯弯曲折墨色的粗线。
“齐风啊,你可从屏风上看到了什么?”黑衣男子问道。
那名青衫男子答道:“回禀师傅,一条大河,浩浩荡荡,奔流不息。”
那名黑衣男子又道:“以前,你师祖也这般问过我,我答道:一条小路。你师祖笑了笑,将我带到门外,指着上山来时得一条小路问又道:这次你又看到了什么?我答:一条小路。你师祖又将我带回屏风处问:这次你看到了什么?我恍然道:一道墨痕。你师祖大笑而去。”
青衫男子顿悟道:“弟子受教了。”
黑衣男子继续道:“为师平日待你如何。”
青衫男子毫无滞涩道:“恩重如山。”
黑衣男子微微额首,似感欣慰。“东北方向,千里外,方才一白光一闪即没,你且去查查,一有线索立刻回报。”“
是!”青衫男子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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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月缓缓睁开双眼,哪知光线竟刺的眼痛,只好虚着眼睛,却见自己躺在一座破庙里。方要起身,胸口似被火灼一般,疼的他惊呼一声。
一旁鼾睡的忘尘,被他惊醒,喜道:“我就说嘛,你这小子定是条泥鳅转世,命硬的很啊。”
苏晓月心中一暖,问道:“这是哪儿?”
忘尘絮絮叨叨道:“你小子快睡两日,那晚我两被那树精掳去,眼看你已进了树精肚子,我也被拖到了它口边,前看命悬一线之间,大概是上天念我功德齐天,不忍夺我性命,好叫我继续造福百姓。只见一道白光炸开,那古树便灰飞烟灭了。我见你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似着了那妖精的道儿,背着你绕到山背处下山了。下了山,却见你还未醒,身子骨也冷了下来,赶紧找了个破庙将你安置妥当,知你受不得颠簸。喂你水,哪知就是灌不下去,探你的鼻息却将我吓了一跳,有气进没气出。贫道所学颇杂,也略通医理,赶紧出去寻药,哪知回来之时却见你气息正常,当真怪事。”
苏晓月听忘尘寥寥数语,说的轻巧,只背他下山那一节便足见艰辛,一想到自己离家以来,还没人这般关心过他,当下心酸不已,双目含泪,但又不愿见到忘尘见他流泪,慌忙别过头去,拭掉泪水,笑骂道:“我看是你坏事做多了,地府也不乐收你吧。”
忘尘见他大病初醒也不与他计较便道:“小子,贫道与你也算有缘,还不知道你姓啥名啥。”苏晓月此时早已忘掉忘尘冤枉自己之事,更是对他大有好感脱口道:“苏晓月。”
忘尘点头,继而问道:“你可要学三易?”苏晓月一听忘尘要传他三易,激动不已,哪知牵动胸口伤势,痛的他哎约乱叫。
忘尘拍他肩膀示意他静静躺下,脸色一正,说道:“学三易者不外乎所求四事。”
苏晓月见他平日里嬉皮笑脸鲜有这般慎重,不由奇道:“哪儿四件事。”
忘尘肃然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你且记牢,即便你学遍三易而不知此四事,那你也只是学了个骨头架子,不得精髓,难趋大乘境界。”
苏晓月虽不懂其中含义,但也在心底牢记。
忘尘道:“我授你三易,但有一事你得遵从。”苏晓月连忙点头:“什么事我都从。”忘尘颔首道:“你只学艺,不拜师。”苏晓月不由一愣,心道:“我还以为每日要给你提鞋,喂饭,穿衣了。只要你肯教,我才不管你拜师,不拜师。”口上却道:“好。”
忘尘见苏晓月答应爽快,心中无疑,自怀中一个事物。却见那事物方方正正,被油纸裹着,怕是浸水。打开油纸里面却是三本书,书面泛黄,似有年生,第一本赫然写着《连山易》依次是《归藏易》和《周易》。苏晓月大字不识几个,只瞧得一个山字,但他天生聪颖过人,惊道:“这难道就是三易。”只见忘尘将三本书递到他面前慎重其事道:“今日,我将这三本书传于你,你且好生保管。”苏晓月大喜过望,浑然忘了身上伤痛,起身接过,心中兴奋莫名。
忘尘问道:“你可记住我今日我所说的四件事。”苏晓月一颗心放在那三本书上随口答道:“记得,记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忘尘一惊,心道:“方才我只说了一遍,这小子却一字不差的记住了。”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且说苏晓月在养病期间,闲来无事便翻习三易,但他自幼不喜读书,认的字极少,通篇下来就不认识几个,第一日足足问了忘尘数百个问题,忘尘也是不厌其烦一一解答,好在他过目不忘,一个字问过以后绝不再问第二次。第二日下来便只问了百来个问题。第三四日问题依次减少。到了第五日已将三易概读一遍。而后两日已能熟读三易。再过一日竟闭书不观,三易已烂熟胸中。
忘尘见了不由惊呼天人,时不时便问苏晓月以前是否看过此类书籍,初时苏晓月还会答他没有,以后见他问的烦了再也不去搭理他了。忘尘见他这般,想他又不识字,果真是天赋惊人,暗道:“我背诵这三本书足足花了数个月,也是吭吭哧哧极不流畅,几日下来这小子竟能倒背如流,真是个怪物。”
十日过后,忘尘见苏晓月伤病已好,行动自如,便携着他离开破庙,南下去了。从此一老一小两个神棍便开始了他们招摇撞骗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