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五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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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初生,旭光浅淡,天空渐白,已是清晨。
小黑经过一夜调息,伤病也好了个七七八八,运功虽有些滞涩,却没了大碍。携了苏晓月,御起朱漓剑,向着火红朝阳行去。
自剑飞起,苏晓月双手便一直紧搂小黑腰间,闭眼尖叫。小黑没由双颊绯红,晨光如水照在她脸上,似涂了层金粉,令人心醉。只待剑行平稳,苏晓月才渐渐去了害怕,睁眼偷瞧,只见青峰挺拔,破云而来,山脚绿水如带,绕山东流,旭日东升,将那茫茫云海装点得金色刺眼。
一阵清风,拂面而过,吹得二人心神皆醉,前日晦气尽去,苏晓月望着那轮红日哈哈大笑,一抒胸臆。
又行一阵,眼下已是农田错落,阡陌纵横,极远处似有城郭,傍山依水,城墙高筑。
二人在城外树林觅得一隐秘处,落剑着地,徒步进城。
时候虽早,城中已是热闹非凡,路边小摊多得眼花缭乱,商铺早已开门迎客,烟花之处只听的萧管弦歌,路上行人比肩继踵,一派繁华昌荣,歌舞昇平景象。
二人行至一个酒馆,但见楼高三层,气势夺人,碧瓦朱檐,层楼累榭,雕栏绣户,端的富丽堂皇。门上挂着一红木牌匾,匾上三个镀金大字分外耀眼——“不归楼”,朱门两旁挂着副对联“东不管西不管酒馆,盈也罢亏也罢喝吧”此联看似粗鄙不工整,但细细读读来上阕通馆,下阕通吧,实则是巧思妙趣,大有韵味。
小黑怔怔望着眼前建筑,心怀向往:“若能在此买醉,也不枉来此走过一遭。”苏晓月道:“那你身上可有银子?”小黑自怀中取中一粒蚕豆大小银子,汗颜问道:“就这点,够么?”苏晓月道:“买后院剩菜倒是够了。”小黑刚要发怒,却听苏晓月道:“不打紧,你跟我来。”小黑不明所以,只得紧步跟上。
二人刚到门前正要进去,却被一小儿拦在门口。话说这不归楼是此处远近闻名的酒楼,来这儿的食客的无一不是穿红着绿,锦衣华服之人。苏晓月二人灰头土脸,衣服藏污带垢被拦在门外也是应该。
店小二冷眼一瞧,不悦道:“二位客官若要投店?我看你们是走错地方了吧。”
苏晓月学着那小二那官腔道:“大爷正是要投店。我看你是看走眼了吧。”顿了一下又道:“小黑啊,拿些银两出来堵住他口,省得惹人烦心。”
小黑知他诡计多端,心中疑惑却拿出那银子打赏小二。
小二接过银子当即换了副面孔,讪笑道:“方才奴才狗眼给鬼蒙了,看走了眼,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二位里面请,里面请。”
苏晓月也不客气,大摇大摆进了酒楼,小黑也是紧随其后。
只见内堂雕梁画栋,绣闼雕甍,富贵大气。苏晓月环视一周道:“这人多嘈杂,让人心烦,你去楼顶设桌食宴,将你们店的招牌菜统统上齐。”小二见他方才出手阔绰,也不疑有他,领了命便向后院厨房奔去。
来到第三层阁楼,二人拣了个靠窗位置坐下,城中景色尽收眼底,只见城中房屋参差错落,好不规整。远处外青山簇簇,绿水相依,天际处薄云淡淡,令人陶醉不已。
小黑压低声音问道:“小淫贼,方才你叫我把钱给了那厮,待会儿如何付账。”苏晓月反道;“那你以为你那点钱够付这儿一碟菜钱吗?”小黑默然摇头。苏晓月又道:“一会吃饱喝足,咱两御剑就跑,任谁抓的住,岂不痛快。”小黑一时间想起方才那店小二势力嘴脸,微笑应许。
说话间菜已是上了大半,有羊方藏鱼,九转大肠,德州扒鸡,蜜汁火方,冰糖甲鱼……都是各系有名大菜,二人两日也未进食,看见如此佳肴,不禁食指大动。苏晓月左右开弓,还觉双手不够他使唤,恨不得生出第三只手。相反小黑便吃的精细多了,细嚼慢咽,细细品味。
没过一会,苏晓月已经连打三个饱嗝,速度仍旧不减。苏晓月嘴中含着鸡腿,支吾道:“吃饱过后,我便要回家去了。”小黑一怔,心中生出不舍之情,嘀咕道:“这几日他时时与我作对,他要离开,本是天大好事,我求之不得,为何会有不舍。”思前想后,也不甚明白。
小黑望着天边云彩,随风渐淡,心情没由来却烦闷起来,问道“你家在哪儿?你怎么会一个人出来?”苏晓月恨恨道:“被一个大坏人给掳来的,只要朝着南走,总会到家的。”“哦。”小黑默然,苏晓月又继续到扫桌上战场。
二人一阵沉默过后,倏而,听得屏风后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初时那琴声似微风拂柳,雨打芭蕉,勾人心魂。接着琴声一缓,丝丝缠绵似那新婚燕尔房中别语,又似慈母游子互诉相思,一股悲凉弥漫开来。忽的琴音拔高,似擂鼓鸣金,又似利箭穿骨,声析山河,势崩雷电。眨眼间琴声又放低沉,似深山寂寂,黑夜漫漫,压抑低沉叫人难受不止。
“卡擦”一声,只瞧得那屏风被一华服公子,持剑砍做两截:“弹你姥姥的丧,大爷今儿接你过府上,你不高兴便是,还弹着一首破劳什子,搅了大爷我心情。”再旁食客被他坏了雅兴大多面露愤恶,却是不敢言语。
却说此华服男子名叫易性,只因叔父是岐山派执事,自小在岐山修得几年道法,略有小成回到城里之后便作威作福,欺男霸女,夺人家田,道行不咋地,但人家在有岐山派做靠山,无人敢动他。前些日子他与一群狐朋狗友聚于不归楼,被琴声吸引,又见得白衣少女面容姣好,起了歹念,想讨回府上纳为小妾。白衣少女一介弱质女子,又怎敢不从,定下时辰,今日入府。
却见屏风后面坐着白衣女子,双手搭着琴上,细细一看却见古琴上只余五根琴弦,竟断了两根。白衣少女缓缓抬头,双颊挂着两行泪珠,向着易性问道:“公子可知这古琴为何独独只断了两弦?”易性不知为何她有此一问,摇头不语。
白衣少女拾起桌案上的茶水,浅酌一口,徐徐道:“自古人有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琴俱七弦。古人弹琴实则谈情,一情一弦正好匹配。今儿断了两弦只因我心中再无爱、喜二情,只余“怒,哀,惧,恶,欲”,再也无法弹出以前的曲子……”说道最后已是声如蚊呐,嘴角含血,栽倒在桌案上。
易性身边随从赶紧上前探她鼻息,回道:“公子没气儿了,好像是那茶有问题,应该是服毒自尽。”四周食客一听个个义愤填膺,知他逼良为娼不成,却断送了那少女一条性命,气愤不已,窃窃私语,议论开来。
易性大呼两声晦气,便带上随从想下楼而去。这时却见一黑衣女子立在当前,冷冷道:“害了一条人命,就想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