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一 第22章 如冰虽不冻(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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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维利埃夫人离去时,雨小了很多,灯光微透窗纱,凉意若有似无地漫进房间,爬上肌肤渐渐清晰。瓦妮莎就着烛光折叠夫人的大件衣裙,秋晴翻动一本法文小说,看得漫不经心。书页哗啦啦地翻过去,鼓起的风落到脸上,几缕发丝向后飘去,她放下书,像是有了心事般小心问起女裁缝。
“瓦妮莎,你说,伯爵他会不会来这里…我是说,悄悄地来看夫人和詹妮?”
“你这是听谁说的,”瓦妮莎突然紧张起来,走到窗口拉紧窗帘,言下已有责怪之意,“伯爵已经失踪很多年了,他要是能来这里,为什么要躲躲藏藏的,夫人可是他的母亲!”
“我也觉得奇怪,所以才问。”
秋晴看着瓦妮莎紧张的模样,想笑,心情摇摇不定,忽而忧伤,她垂首低语,“能与家人联系,是多么美好,他怎么就不懂呢……”
瓦妮莎品出秋晴话中的意味,她走过来,缓缓坐下,眼里满是关切的神色,“你真的是一个人在这里,想家了吧?”
秋晴把头埋得更低,说起了心事,“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也许我会做些什么自己想不到的事情,也许只是一场梦,醒来时便恢复常态。我总是这么安慰自己。”说到这,她抬头看了眼瓦妮莎,眼里盈满清澈笑意,“否则我还能怎么办?”
“你说得对。”瓦妮莎抚过秋晴乌亮的长发,由衷说道,“我喜欢你这样子。”
光线暗了下去,辨不清房内陈设,只觉风物清幽,雨点落在园内的铁皮罐上,叩音一点一点犹如迷鼓艳声。瓦妮莎理好衣裳,挪动微胖的身躯,边走边说:“我要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会哭,哭过以后就好多了,我很容易流泪的。”
她看秋晴仍然陷于幽幽低落的情绪,换了个有趣的话题,“你还记得那个德国女人吧?肖蒙的女秘书,叫什么乔安娜,上次要我帮她做件晚装的那个女人……”
“记得,她没有为难你吧?”
“这倒没什么。有意思的是,她想做一件跟夫人的晚装一模一样的。这个女人穿惯了军装,对这些女人味的衣服没什么自己的想法,想想也真可怜。你能想象她那副大骨架套在那样的晚装里会有什么样的喜剧效果……那样的款式只适合个子娇小的女人,还真不适合德国女人。”
瓦妮莎把手伸到秋晴的腰部,以专业的姿势环了下她的腰身,抛过一个眼神,“我想你穿着肯定比她好看!”
秋晴怕痒,忍不住笑出声。这时,房门被推开,甩到墙上发出极大的一记响声。两人惊魂未定,同时望去,见詹妮抱着个枕头,长长的睡袍拖到地板。她站在门口,目光直射向秋晴,含着恨意,“你笑得那么大声,吵到我了!”
秋晴轻吸口气,感到抱歉,“真对不起。”
“道歉也没用,你已经吵到我了,说‘对不起’并不能改变什么。”詹妮得寸进尺。她甩了甩长发,看着瓦妮莎,神情突然变得楚楚可怜,她的确是害怕。
“瓦妮莎,你能陪我去房间吗?妈妈不在,我很害怕。”
瓦妮莎陪着詹妮去卧室。偌大的房间只剩下秋晴一人,她不想回自己的睡房,那里没有灯光。翻开法文小说,秋晴借光阅览久违的书本,她取过一支水笔,由于不太会用,墨水渗满了纸张,秋晴抽出渗墨纸轻轻擦拭污渍,静谧的夜里依约听闻细水流过大理石台阶,水音甜美圆润,和着风铃声徜徉过静户幽窗。
外面有人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