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一 第4章 因何恼春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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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晴亮亮地打了声招呼,“您好。”
她向老人绽放笑容,她知道,她一笑便美,丽如春花,这样年轻明亮的笑容任是谁也无法抗拒,果然,老人有些许动容,僵硬的表情有所缓和,他伸手指指米袋,喉咙里擦出一句模糊不清的话。
“您的袋子漏了。”
米袋不知何时裂了个小口,米粒一路洒过,蜿蜒如线。秋晴赶紧攥住裂口,道了谢。她起身往楼上走去,走了几步,回头看去,夏维尔俯身捡着米粒,一粒一粒捡得分外仔细。
下午,阳光濡出暑意,秋晴把窗台上的盆花移到阴凉处,回首听见门外叩响几下轻敲,是女佣阿莲,她来传递詹妮太太的意思,与上次不同,阿莲说话时明显多了份恭谨,“秋小姐,太太请您过去喝下午茶。”
这是秋晴第一次进入詹妮的住所,公寓繁缛、奢华,与阁楼对比鲜明。小圆桌上的白瓷茶具泛出细悦的光,一枝玫瑰插在水瓶里,斜夭身枝,似载满温柔秋阳。
詹妮坐着,指甲与嘴唇经过精心修饰,红得耀眼。她请秋晴坐下,切题直入,“听阿莲说,你要搬离阁楼上的箱子?”
“是的,太太,阁楼不宽敞,我想给自己腾出点空间。”
“那就让他们去搬吧,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那几个箱子是属于太太的家人的?”
女孩子好奇心重,秋晴也不例外,优美的情书和冰凉的死亡证明足以引发她庞大的好奇心,她想知道得多点儿。詹妮静静坐着,暖和的阳光容易萌发睡意,她看着秋晴,目光安详。
年轻的女孩新鲜如夏花,漆黑的眼睛,漆黑的长发……詹妮缓缓伸手,抚过秋晴垂落的发丝,她苍老的手碰触秋晴青春的黑发、皮肤,反差巨大,詹妮的眼里恍然有了一缕黯然的落寞,仿佛时间在向她展示一个令人尴尬的伤口。她稍稍一顿,俯首含笑,问道:“你多大?”
“二十。”
“真年轻。”詹妮踌躇了稍许,话轻如夜风无影,“年轻真好。”
秋晴闻言静默,她还不能理解青春对一个垂垂老人意味着什么,只是沉默地坐着,唇角习惯性地微微上扬,似在微笑。
“想家吗?”
“还好。”
这样的关切带了暖暖的忧伤,让秋晴有点儿难受。詹妮微侧身子,说得极轻,“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许更年轻,就离家去美国,那时候战争刚刚结束,我没记错的话,是一九四五年,巴黎解放的前夕我登上了去美国的轮船,和我的母亲。我还有一个哥哥……”
“他叫什么?”
“安东尼。一位年轻的伯爵。舒维利埃家族的伯爵。”
原来是他。秋晴喟叹一记。法国世袭贵族不少,今时,更多人过着和普通人无异的生活,秋晴没想到詹妮太太的家族背景会如此强势,她飞速扫了眼公寓的装饰,想象着昔时的锦簇辉煌。
她问:“后来呢?”
“后来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很多年来,我母亲唯一的猜测就是他为巴黎解放献出了年轻的生命。我哥哥曾是位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