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破境重圆  第十三章:月老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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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珞山陵帐内)
    奕瞳枕靠着坐躺于榻上,裹成白粽子的手搁置在绸被外,那眉目清秀的俊脸明显清瘦了许多,但总算有了红润不再苍白无色,每日除了接受魏医士的治疗,奕瞳每晚都会用黑耀石调解自身内力,现下无论体力亦或功力都已恢复大半,但其手伤受损过重则还需数日才能得以愈合。
    “明日吾等便会拔营回朝。”奕瞳顿了顿,眸了眼坐于帐内茶几处的葛臼,接言道:“司马前辈可有何想法?”
    正肆无忌惮品着茶的葛臼闻言,愣住了,思绪少顷后他放下茶杯,淡淡开言道:“葛某无何想。”
    “哦?”奕瞳抬眼了有深意地与葛臼对视。
    葛臼愕然,幼皇悠然自得仿佛何事都逃不过他双眼,心下不由地对幼皇评价添了几分,自知骗不了眼前人的他,轻叹一声,如实道:“郞有情,君无意,众是有千思万想亦也奈何不了。”
    [情路艰辛呀。]静坐于榻旁的萧哑,有所感悟地在心中道出了五个字,至珞阳后他没少私下猜测葛臼和罗太师的关系,但猜测终究是毫无根据的想法所以他一直没有下定结论,而想不透后他便没再去想,直至那日在珞山等待救援时,葛臼拦着罗太师出现在自己面前,加之他们异样的神情及一番不着边的对话,他心下才了然了几分,事后他又找奕瞳询问,小心求证后这才知道其两人间的纠葛关系。
    司马臼和罗桐虔同出生于珞阳,司马家务农,罗家经商,两家虽八杆子打不到一处,但阴错阳差之下两家不仅成了邻居还成了世交,司马臼年长罗桐虔两岁自小好动喜欢武学,而罗桐虔生来文静喜文厌武,一动一静的两人童年倒也相处融洽,称兄道弟自是免不了。不过由于当时还处于战乱期,两家人便各自逃离珞阳,数十年后罗桐虔偶然之下成了先皇的谋师随兵征战,而那时的司马臼早已是先皇身边的暗卫。
    一明一暗的两人伴随先皇征战数年,直至天下战余四国拟定歇战协议,司马臼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喜欢上罗桐虔的,那时的他只知道自己无时无刻都会牵挂罗桐虔,征战期间他在保护先皇之余也在暗中看护着他,待他真正明白那是爱时,历史上最严酷的一场乱战已萧停,余下的四国君王及臣民们都忙碌地整顿起了战乱后自己千苍百孔的国家,而他本就一个敢做敢为之人,他不是没找罗桐虔挑明过自己心意,不是没向他人说过自己爱罗桐虔的事,断袖之风不管是那时或是现下都是盛行的并不足为奇。
    当年先皇跟兄弟们知晓后无人反对,反倒是给司马臼鼓劲来着,可任凭他说破嘴做多少事,死皮耐脸地追求了数个月,罗桐虔就是死活不肯与他相好,这期间他没少受折磨,可他发挥了铁打的精神硬是纠缠了罗桐虔一年,可到最后他不但没招来罗桐虔的心,反倒让罗桐虔对他避之不恐,毫无办法的他听从了某损友欲擒故纵的方法,推掉了身为暗卫的身份向先皇请命回珞阳当知县,临走上任时他去找过罗桐虔,丢下了自己会在珞阳等他回复的话语后便离身到了珞阳,而他的这一等竟是数十年,罗桐虔的回复?噗,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不会有回复的等待,若不是此次珞阳遇灾,幼皇指派罗太师伴随神子下县,司马空怕是再等个十年也不一定能等到罗桐虔的回复,更别提是见面了。
    而事实上罗桐虔非绝情更非无意,他一点都不讨厌司马臼,甚至于对他还有某种道不明的情感,虽没有去挑破那情感但他也知道那是更胜于兄弟朋友间情感,对于司马臼对他的死缠烂打他是真的恨痒痒的,因为他太过于‘光明正大’搞得人尽皆知,羞愧万分的他出门没少遮掩,就怕被官僚同伴拉去当话柄。
    罗桐虔从最初的不知所措到后面的不悦,直至于现在还处于别扭中,说来说去他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关,他自小读圣贤书长大,虽不排斥男男之风却也说不上能接受,他只要一想到身为男人的自己被某人压制于床上,便会不自觉得地打冷颤,心生别扭,也不知自己是过于害羞还是真的接受不了。
    [郞有情,君无意?]奕瞳心下思绪着葛臼的话语,不禁低笑道:“司马前辈,晚辈觉得您这话语欠妥。”
    “嗯,嗯。”萧哑一个劲地点头应合,心下暗道:[难怪人家说在爱情世界里,人心是盲目的。]不然依罗太师的聪明机智,怎就能让自己糊涂了这么多年,愣是没有看清自己的心,而司马臼倒也真是个痴情汉,可也不知该说他是傻还是痴,竟就什么都不去做就乖乖地在珞阳等了十几年,要不是见其两爱情白痴岁数不小,怕他们就此稀里糊涂地度过一生,萧哑才不会出谋献策劳烦有病在身的奕瞳,叫来葛臼弄了这么场谈话。
    “哦?此话怎讲?”葛臼不明所以地看向幼皇,疑问道。
    “前辈道:郎有情,君无意。”奕瞳话语又是一顿,卖足了关子才道:“难道前辈真就断定,那君无意?”
    “呃!?”葛臼惊愣,欲言又止。
    奕瞳见之,未待他思绪完又道:“罗太师这些年来可曾明言拒绝过前辈的心意?”
    葛臼惊愣直余摇了摇头,心喜道:“没有。”随及又颇为失落地道:“虔虽没拒绝,却也从未应许过!”
    “。。。。。。。。”萧哑看向葛臼,再次替眼前的痴情汉感到悲哀,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资本还存在着,葛臼年岁实则四八有余但现下其身形样貌却仍俊朗得很,似不减当年勇。
    奕瞳微微皱了下眉,当月老绝非他所常,若不是萧哑有所望,他众是有万般无奈也决不会出面趟这浑水,况且这水还真是浑到最高境界,想要将之漂清怕是得费不少嘴皮子。
    心下感叹一番,奕瞳又耐着性子道:“前辈容贤侄先提一问。”
    未等葛臼回言,奕瞳已继续道:“若是有一人苦苦追求前辈数年,但前辈对此人却无半点恋心,熟不知前辈会做何回应?”
    葛臼闻之蹙眉,细细思虑一番才道:“若非两情相悦,自是得相告知,否误了他人也误已,葛某会将自己的心意挑明了告知对方,也好让对方另寻如意郎。”
    “这就对了。”奕瞳斩钉截铁道。
    “呃!?”葛臼蹙眉又深,二丈和尚摸不着头,道:“何事对了?”
    “。。。。。。。”奕瞳。
    “。。。。。。。”萧哑。
    奕瞳嘴角抽了抽,又道:“前辈可曾思虑过,那君若无意何以至今都未娶一房妻妾?又何以至今为止仍愿与前辈纠葛不断?君若真无情,为何不直言了定地拒绝前辈?又为何经数十栽还在闪躲着前辈您?君若非有意,又怎会记得当初点滴,又怎会至今都不敢面对前辈您?”停歇片刻,他接言道:“无心之人对无心之事,不需十年只需数日便能将往事忘尽,而有心之人对有心之事,就算是费尽一辈子怕是想忘也忘不掉。”
    萧哑笑着点点头,毫不避讳地对奕瞳竖起了大拇指。
    奕瞳见之,惊愣了下,随及跟着淡笑开,幼孩这个手势他并非第一次见,先前第一次见及时他还不知道幼孩残留前世记忆,所以对此产生了很大的疑惑,现下他知晓幼孩的过往,多少也知其手势之意。
    “啊!”葛臼思绪多久,忽地拍案而起,欢心雀悦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奕瞳、萧哑两人相视一眼,转看葛臼赞许地点了点头,暗道总算是开窍了。
    葛臼的欢喜并未持续过久,不下几秒,他一百八十度转,从云宵落到了低谷,他愁着脸求救似地看向幼皇,道:“可就虔的性子,怕是我磨破嘴也无用。”
    “。。。。。。。”萧哑眸看奕瞳,垂首拍额,心下暗道:『小皇你太高估葛臼的情商了。』
    “。。。。。。。”奕瞳黑线呀黑色,也觉得自己是脑子短路了,才会对葛臼有所期望。
    奕瞳反思过后,决定不再卖关子,把话儿挑明了说:“晚辈回都后,打算指使罗太师颁发一道贬职圣喻,以此次珞阳受灾前辈失职为由而罢免前辈知县之位贬为庶民,那时前辈亦可脱身前往都城寻罗太师,要求面圣向皇上讨一说法,身无银两在都城又无府院的你,即可顺理成章地借住太师府,而后……”
    “而后什么?”葛臼本是听得津津乐道,连连点头,哪知幼皇竟在关键处把话儿给断了,心下着急的他忙开口追问。
    “就是……”奕瞳欲言又止,幼孩出的鬼点子着实让他难以启齿。
    萧哑忍着笑,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盯看着幼皇,还时不时眼神示意催促着他。
    奕瞳窘了窘,也只得认命,轻咳一声,将幼孩对自己说的话如实照搬道:“而后寻一良机,把该办的事儿给办了,当生米煮成熟饭时,熟饭也只得认命被人吃。”
    萧哑见幼皇言辞闪烁毫不自在,终于憋笑不住地扑倒在榻上,将脸掩埋在绸被上,张嘴大笑。(不过是无声的。)
    “。。。。。。”葛臼愣愣地看着幼皇。
    “咳!”奕瞳假咳一声,不自在地撇开脸。
    “这倒也不失为一好计。”葛臼微不可闻地自喃道,愣站一旁,独自做着思想斗争,少顷后,貌似恶魔的一方战胜了正人君子那一方,他面朝幼皇做一揖,恭敬道:“那便有劳贤侄费心了。”
    “好。”奕瞳额首,简言回道,此时他的视线都定在幼孩身上,见其身体颤动如此之大免不了还是担心他笑过头把身子笑坏了。
    少顷,葛臼退出陵帐。
    萧哑手压着笑撑的肚子,抬头启唇道:“你说这事会顺利吗?”
    奕瞳轻呼一气,回言道:“成不成便要看他们造化了,倒是你别再笑了,小心笑坏身子。”
    “嗯,嗯!”萧哑连连点头,继而调皮地吐吐舌头,再次竖起大拇指,启唇道:“做得好,辛苦你了!”
    “你呀,终于有点孩童的样子了。”奕瞳甚是感叹,话语中充满了宠溺之情,幼孩近日来的转变让他心喜不已。
    萧哑怔了怔,向幼皇扯了个大大的鬼脸,随及又将小脸重新埋到绸被里,微红着脸笑开了,现下的他正一点点放下压郁在心头的前世包袱,为了幼皇也为了他自己,他坦然接受了现下的年纪并打算重拾孩童心境,只为与幼皇重塑一个欢畅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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