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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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他迎着夜风,丝丝黑发被风撩起。他的容貌很美,几乎能蛊惑天下。
他驾驭着风,脚尖轻点过城中一个又一个的瓦片屋顶的屋梁,他热爱在夜中漫步。因为他是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人。
无法探索光明,更准确的说是不敢触碰。
但他是一个勇者,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仅是因为他舍不得黑暗……
冽承天回到那坐落在城郊边际的四合院,这里的一草一木,点缀装饰,都仿照了苏杭最有名的游园所造。
可是这里不像苏杭只下薄薄的,软软的小雪。这里是苍都,一个北方中心的都城,这里的冬天会下满厚厚一米高的雪,每一片雪就像一枚锋利的刀子,让触摸的人在身体上留下一道小小的口子。
可以说,苍都的雪是霸道的。正因为他的霸道,让怕冷的冽承天爱上它。
“恭候教主多时”月华站在门口抱拳俯首。她的脸隐隐透着青白,但唇上已慢慢起了血色。想是所中之毒已经被排除了七八。
冽承天看了她一眼,说:“毒对你是好物,能助你练功,但疏忽之心可是你所承受不起的剧毒。”
月华紧抿着嘴唇,她知道他在提醒自己。但太过明显反而让她害怕。
冽承天不再多说,他抬步向最后方走去。
在四合院中的最里面,是一个阴暗的地牢。
殇教地牢
这里阴暗,不点一盏灯火蜡烛。这里的光亮,仅仅只靠那一方一方小小的铁窗应纳那微弱的月光。
栎木背靠在门柱上,他迎着月光,让那仅有的光亮打在自己脸上。他用他那双泛蓝的眼睛看着铁窗之外。
他想看见月亮,可惜月亮不愿出来赐他一点怜悯。
栎木感到有一些累,哼唱一整天的歌曲怕是连最厉害的歌者都会感到疲惫不堪吧。而他仅仅只是感到,一些累……
他想要休息,却无法入睡。不仅因为敌人正要前来,更是因为他所期盼的人在身边。
栎木回过头,看着坐在一旁饮茶的山年。
他曾经在夜里反复观摩这张平凡无奇的脸,他在那个夜里反复思考为什么会被这张脸所触动。他的心有一处柔软的地方被这个人狠狠地印上一个印子。
山年……
你可知到印子印上去之后,即使用上最神奇的止痛的药,如何反复的安慰抚摸,被印上印子的地方还是会疼。很疼……很疼……
“是不是很疼。栎木公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山年听到这把声音后,恭敬地向声音的方向弯腰行礼。
冽承天一身暗紫色袍子。他带着貌似谦和的笑容看着栎木。
冽承天每走一步都紧盯着栎木,像是在害怕这人会凭空消失。
应该是不会的,可谁又能确定呢?
栎木借着月光看清冽承天身上的紫袍。
紫袍很美,印着回旋的复杂花纹,让穿上他的人更加显得雍容华贵。
“暗紫色总与我有着不同寻常的缘分。”栎木说。慵懒地整理自己沾了些灰的衣服。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冽承天坐到茶桌旁,他示意月华和山年退下。“不过这缘分是好是坏栎木公子心中可有数?”
偌大的地牢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都能在黑暗中看清那双闪着光亮的眼睛,比白日更清楚。
他们两个人都将许多许多的事情藏在这光亮背后。
但是,纯正的黑色似乎比泛蓝的黑色要能隐藏。
栎木眼中透出一丝微小的无力。对他,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而对冽承天,似乎是在好不过了。
“教主请栎木来,可是有事相求。”栎木问。他知道那丝无力已将他的全部暴露。他不在抑郁自己,此时他的眼中是满满的无力与空洞。
“人听栎木一词,总会想起那诡异的占卦卜命……”冽承天用手指去试那一丝沾在嘴角的头发。
“呵呵……占卦卜命……那是件神秘虚无的东西。难道教主也信?”
“当然不信。不过我倒是无意间知道栎木的一个秘密。”
“哦……教主不妨说说。”栎木再次看向那铁窗。他仍然没有看见月亮,反而乌云遮蔽住了那月亮的所有光芒。
地牢真正的陷入阴暗。他们能清楚地听见自己与对方的呼吸声。那么起伏正常,但却暗藏危机。
“栎木,是温州茶庄的管家。自头代温州茶庄主创业伊始就有一名名叫栎木的人伴其左右。栎木说过‘若君兴其家业不败,栎木将永伴其左右’历经五代,栎木早已与温州茶庄结下深深地羁绊,而栎木说的话……似乎也是未曾违背。”
“这都是世人皆知的故事。因为那句话,所以温州茶庄的每一任管家都叫栎木。为的不过是保个吉利。教主想说的怕不是这些吧。”
冽承天用手轻轻拍动,那手掌击打的声音显出主人此时的心情。
带着愉快,仿佛是什么宝贝已经尽在掌握。
“茶庄之主的位置是世袭,栎木的职位与名称同样也是。你的那双少有的泛蓝眼镜里,承载着所有栎木从生到死的所有的细节。这种事情真是很神奇。”
冽承天的话只是让栎木的身子轻颤。他接着说:“栎木身上有一张美丽的繁华画稿,上面描绘着掌握温州茶庄衰败的所有。”
“教主想要的不过是一笔兴教的财富。”栎木说。下意识的拢紧自己的衣裳。
“不止。我要的还有一个内应。”
一个并非凡人的内应。
栎木缓缓地站起来。此刻的他终于感觉到疲惫。“可以。我答应。但作为内应可否告诉我,关于你对他的所有。”
铁窗之外的乌云终于被月拨开,那弯钩一样的月亮此时正在铁窗外等待欣赏他的人。
可惜,那人等了太久,尽管仍在等在。但唯一的一次机会,终究还是在他起身之时错过了。
“我记得初见山年时他哼唱着一句小曲……山中美人,林中雀,照兮暮兮,盼何归……”冽承天只能用干涩的话语说出这句话。
这句栎木深情歌唱的话、
“栎木公子可有想过,无忧的鸟雀总是选择逃避让自己变得更快乐。”
“……”
“我只是应了一只小小鸟雀的要求,给了他一瓶**。”
栎木想起山间清晨雾气散去时,透进屋内的缕缕日光。那时候有个人会对他说。“我爱这山。”
于是,他问:“为什么?”
“呵呵……因为自由。快乐得自由,自由得快乐……”
因为自由啊……
可,到底是因为自由而爱快乐,还是因为快乐才爱上自由……
他爱的似乎……从来只有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