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繁华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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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前这是什么情况?叶无缺为何被人压在塌上?花蝶的孩子说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叶林杰眼睛逐渐瞪大,先是不可置信,随即怒不可遏,扬手砸了木雕:“孽障!那是你亲弟弟!你连你亲弟弟都下得去手啊!”
叶无缺身子一抖:亲弟弟……
他本还心存侥幸,觉得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他爹怎么可能是那种为求名利抛妻弃子的人呢?
在叶无缺眼中,叶林杰是喜欢结交权贵不假,可他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若非要说不好,也许只是回家太少、对妻子不够温柔、对孩子不够关切。
可他是爱娘的啊,否则怎会雕娘的小像?
正因这爱从不外显,叶无缺才苦苦将那木雕求来,小心翼翼的藏好——那是爹爱娘、爱他们的证明。
可这木雕为何会在叶林杰那?
叶无缺想起来了:先前他曾将那木雕拿给花惜错看,想与花惜错分享他初见木雕时的喜悦。可不知为何,花惜错竟将这木雕抢走。
而后,他无故晕倒,手忙脚乱之下倒将这木雕给忘了。
如今,听着叶林杰亲口承认,叶无缺心中唯一的支撑断了。
“亲弟弟?”花惜错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我有承认过你这个爹吗?”
伸出一只手在叶无缺身上肆意游走,一边蹙眉看着叶无缺泪流满面,一边却又觉得大仇得报,快意得很。
整理表情,扭头玩味的看着叶林杰:“眼睛瞪那么大做什么,是想看活春丨宫吗?”
说着在叶无缺身上狠拧一把。叶无缺咬紧了嘴唇,一声没吭。
叶林杰再也承受不住,失去理智朝着花惜错跑了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可惜那一巴掌没能落下,而是被花惜错死死钳住,举在那动弹不得:“在对我动手之前,劝你还是想清楚,得罪了无忧宫,你这叶家,还要是不要?”
时间拖的差不多了,外面乌泱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有些是从镖局随着叶林杰过来的,有些则是叶家仆从。
相信用不了多久,这则丑闻就会传的沸沸扬扬。
届时,什么叶林杰,什么武家积攒下来的百年声誉,尽皆毁于一旦。
花惜错要让叶林杰亲眼看着他的宝贝儿子沦为玩物、看着他赖以为生的叶家倒如山崩、看着他最在乎的名声毁于一旦。
恨一个人,就要毁了他最在乎的东西,让他亲眼看着、却又无能为力。
只有这样,花惜错才会觉得畅快一些。
看着叶林杰气的浑身直抖,花惜错扬手将人甩了出去,而后怜惜的抚摸上叶无缺的脸颊:“我会再来找你。”
说完,不顾众人反应,下了床榻,理理衣服,排开众人,堂而皇之的走了出去。
看热闹的人虽不知全貌,可也听清那句:在对我动手之前,劝你还是想清楚,得罪了无忧宫,你这叶家,还要是不要?
从中可以知晓:这红衣男子,乃是无忧宫的人。
而叶林杰,不知何故,竟招惹上了无忧宫。
人心最是善变,向来趋利避害。昔日众人盼着有利可图,不吝与叶林杰往来,如今他既然得罪上无忧宫,自然是树倒猢狲散。
在花惜错有心宣扬之下,叶林杰为求名利抛妻弃子、害花魁惨死之事被传的沸沸扬扬。
商人无信不立,叶家大小产业皆受其害,镖局更是自开业以来未能接到过一单生意。
在花惜错有心打压之下,叶家产业接连倒闭。武娇娇歇斯底里,叶林杰整日买醉。
叶无缺的身体更差了,他不再喝药,逼得武娇娇伏在他腿上哭的涕泪俱下:“如今家中成了这样,你若再出了事情,可叫为娘怎么活啊。”
叶无缺心想:也许这就是报应。
他听说,小翠被当众剥皮。
何等残忍。
可做出这种事情的,是他的娘。
不难想象,当年花魁母子的悲惨遭遇之中,必然少不了他娘的影子。
叶林杰醉酒回来,就见武娇娇全无当家主母的姿态,如街头泼皮一般跪坐在地,趴在儿子腿上。而叶无缺只是闭目流泪,既不搀扶,也不劝慰。
“像什么样子!哭哭啼啼的坐在地上,让外人看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叶家要倒了!”
叶林杰酒气熏天,踉踉跄跄的指着红色的廊柱:“都是你这孽障!害我至此。你娘是个贱人,你也是个贱人!”
叶无缺睁开眼睛,斜眼望着他:“可是,错的人不是爹吗?”
“什么?”叶林杰“啪”得摔了酒坛,扬手就是一巴掌:“你这逆子,帮着外人数落起你爹来了!”
越说越觉得气不过,酒劲上头,不顾武娇娇阻拦,一把将叶无缺拖下轮椅,一路拖拽着走到祠堂。
上等的丝绸如何经得起这般拖拽。
叶无缺衣服被他抓烂,下摆也被磨破,细嫩的皮肤直接贴在石子路上,顷刻就磨破了皮,留下一路血迹。
可他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直到被叶林杰丢到祠堂地上,醉醺醺的开口:“列祖列宗在上,今日我便好好管教管教这个逆子!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家法!”
叶无缺强忍泪水倔强的抬起头,毫不畏惧的迎上叶林杰视线:“爹是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吗?”
“放屁!你这孽障!住口!”叶林杰急的到处转,终于寻到一根棍子,举到手中:“是不是那贱人教你这样说的!”
“爹。”叶无缺紧紧盯着叶林杰的眼睛:“若您还有良知,就该去那花魁坟前看看。”
叶林杰被他盯得心虚,连忙错开视线,随即更加暴怒,抄着棍子扬手就打:“你这孽障!你不看看是谁把你养的这么大!你这是在帮谁说话!”
武娇娇本以为他只是吓唬叶无缺,没想到竟真的动手,连忙扑上去抢他的棍子。
争抢不过,被叶林杰推开,武娇娇连忙扑到叶无缺身上:“你拿儿子撒气有什么用!无缺说的对,若不是你招惹那花魁,我们如何会落得如今这般模样!是你自作孽!不要怪我儿子!”
叶无缺把武娇娇推开,力气不大,却很坚定:“娘,让爹打死我吧。”
如今叶家声名尽毁,生意也是一落千丈,一家人花销都快要维持不住,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与其继续痛苦的活着,不如死了解脱,也算给花惜错一个交代。只希望自己一死,他气能消些,不要再找叶家的麻烦。
“想死可没那么简单。”
一袭红衣翩然而至,掀开武娇娇将叶无缺拉入怀中,对叶林杰冷眼道:“咱们的账可得慢慢算,我还有礼物要送你。”
花惜错带着叶无缺离开,处理好伤口,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不知为何,看着叶无缺被磨得皮开肉绽的膝盖,花惜错竟蹙起了眉头——
是在心疼?
不,怎么可能!这可是他仇人的儿子!
你不会反抗吗?
花惜错想这样斥责,可又显得像在担心,于是闭口不言。
他并未给叶无缺上药,更没有包扎,只是把伤口清理干净而已。
带着叶无缺来到一条宽阔的河边,天已经蒙蒙亮了。
“小时候,我最喜欢日出,因为只要天一亮,草棚里就有光了。”
妓院中也会安静下来,不再有恩客的打骂声,花蝶也会悄悄过来将他抱住。
叶无缺强打起精神:“很快就要日出了。”
他不懂花惜错为何会带他来这,也不知花惜错为何要与他说这些,只是带着歉疚与不安,静静的等待日出。
两人都没再说话。
青灰的天幕逐渐泛红,那红色越染越大。
远方水天分界之处,一道火红的线愈发清晰,一个耀眼的红点从线中渐渐跳跃出来。
那红点越来越大,渐如圆盘,最终跳出红线。
在它跳出的刹那,红线消失不见。火红的天逐渐青白分明——湛蓝的天,洁白的云。
连河上氤氲的蒙蒙雾气都散了许多。
花惜错掏出一个木雕,与叶林杰砸坏的那个别无二致——
他回去以后越想越觉得不痛快,心里总是别扭,可又说不清究竟哪里不对。
当他回过神来,木雕已经成型。
或许叶林杰是喜欢过花蝶的吧?
都不重要了。
把木雕放到叶无缺手中:“先前抢了你的,这算是赔你了。”
花惜错抱着叶无缺呆坐了一天,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脑袋里思绪纷杂不断。
一名侍女近前一拜,花惜错点了点头,侍女开始熬药。
那药是花惜错来之前亲自配好的。
浓浓的苦味飘了出来,侍女端着熬好的药,跪举到花惜错面前。
花惜错看了看,把药接过,侍女收拾东西悄无声息的退下。
盛起一匙汤药,轻轻吹了吹,又递到叶无缺唇边:“该喝药了。”
叶无缺看了看,张嘴过去,不想花惜错却下意识躲开:“这回的药与以往不同,可能会很苦。”
“嗯。”
叶无缺明白了,这并非伤药。
想来此人恨自己入骨,这是在送他上路。
“无论你是如何想的,我还是要谢谢你。”叶无缺犹豫片刻,抬眸望着花惜错的眼睛:“这些年来,旁人虽未说过什么,可我知道,他们心里始终看我是个残疾,瞧不起我……可你不同,你从未用那种眼神看我。”
作者闲话:
要回到主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