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涤言 第二章、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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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金光透出云层,街上的吆喝声慢慢响了起来,祁景坐在去往太学的马车之上,脑子想的是如何在第一天让那些不听话的纨绔服帖。
在太学教书的先生都是一些老学究了,皇子们的太傅也是从这里选拔的,论资历祁景和他们是比不了的,但这是他仕途的第一件差事,无论如何要好好办,不然难以再朝中站稳脚跟。
太学门口立着两座石狮雕像,上面分明的狮子掉的凶猛但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原本分明的棱角也变得有些圆滑了,朱红色的大门像是刚上过漆。
祁景还未踏入太学府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叫嚣声,“不就是新太傅吗?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一个被我爹赶出去的儿子怕他作甚!”
里面嚷嚷的应该是李氏的大儿子,祁天。
祁景收了要敲门的手,立在门前听他们说话,里面的少年哪知道这件事,一群人哈哈的笑开了声。
“祁兄,看你说的,人家可是状元,你这样公然对着干也不怕他与圣上告你。”有些轻浮的声音响起,祁景想了一会应当是燕家世子,“我怕他?夫子管不好学生他有脸去告?”
里面又是一阵调笑,祁景深吸一口气,一把将门推开了,里面围在石桌旁谈笑风生的学子都愣愣的看向祁景,祁景微笑道:“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夫子。”
论还有什么比背后说人怪话直接被抓个现行还要尴尬的吗?
这些个世家的纨绔子弟也就嘴上强点,祁景是圣上钦定的夫子,就算不满也不可能当着面和他对着干,再加上家里对他们的学业其实很看重,每次被请家长回去都少不了一顿板子,不是傻的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和祁景叫嚣。
祁景撇了一眼刚刚跳的最高的祁天,然后表情淡淡的拿起了花名册开始点名,祁天被他看了一眼心里有些发毛,又看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里不爽的很。
点了名,祁景合上花名册道:“可有人看到梁小侯爷?”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摇头,看来是逃课了,祁天呵呵一笑,讥讽的开口道:“梁小侯爷身份尊贵,怎么可能来上你这种人的课,别自作多情了。”
“祁公子的意思是,来我这上课的都是低贱的人?”祁景笑眯眯的反讽道,这话一出其他公子坐不住了,都是世家子弟,比他身份高的大有人在,怎么能允许他怎么侮辱自己?更何况这些都是眼高手低的纨绔子弟。
“祁兄真有意思,我记得祁夫子可是和你一个爹的,连自己都骂也是下了血本了。”
“是啊,而且祁夫子可是状元,祁兄你有哪来的脸说他不堪?”
少年们一时间都向着祁景,祁景勾了勾唇角安抚躁动的学生道:“想必他也是无心之失,今天就先不教你们东西了,我为你们发一些字帖,练完五遍就可以下学了,明日再上课如何?”
听说不用学习,学子们高兴的直点头看不看祁天那张面色铁青的脸,因为在这里也没几个人看得起他,相府那点事早就被人传的人尽皆知了。
看着大家安安静静的在课堂里临摹字帖,祁景坐在窗边提笔为明天的课程做些准备,突然他听见树枝上有些奇怪的响声,像是人小心翼翼的踩在枝条上,但那枝条有些脆弱的样子。
他放下笔,走到声音的来源处,看到在一颗果树上,少年绑着黑色的发带,怀里抱着几颗果子,手里拿着一个被咬了一口的果子。
少年的袍子看起来十分华贵,一双星眸亮的很,脸颊有些微红,白皙的额头上留下来汗滴在阳光下闪着光。
一阵风过,吹的树叶哗哗响,带动了少年的黑袍,吹动了祁景白衣,梁宸向下一看就看到一个漂亮的人。
皮肤好白有些病态的感觉,一双眉眼微微下垂看上去有些哀伤,一身朴素的白衣,头发用木簪简简单单的束起。
让梁宸想起小时候有一次翻相府的墙被一个小女孩看去了,吓得他差点从墙上摔下去,而且自从那次以后每一个月的五号他都可以在那个地方看到那个小女孩。
和小女孩的初见场景和现在好像啊。
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了,也不知道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祁景看了一会朝他招了招手,梁宸咽下嘴里的果子,朝下面说道:“你是新来的夫子吧,我才不去上课嘞。”
“我记得小侯爷很怕高的,不怕掉下来了?”祁景眉眼带笑,面若桃花一下子让人迷了眼,梁宸一愣道:“你怎么知道我……我才不怕!”
梁宸有些激动的踩在树枝上,咔嚓一声脆弱的树枝断裂了,祁景面色一变冲上去想要接住梁宸,梁宸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掉下去。
碰的一声巨响,在屋里学习的少年们被后院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上的笔都抖了抖,好奇心一下子就都被勾了起来,一个个探头探脑的想后院看去。
就看见一棵树下,梁宸压在祁景身上,身边还落了几颗果子,他们先是惊讶,过了好一会发现他们俩没有动静立马就慌张的跑过去看看去情况。
发现二人貌似陷入了昏迷,众人赶紧去叫了大夫并把他们抬到屋里,本来因为这么快就下学了高兴的少年们,因为这么一件事吓得鸡飞狗跳起来。
把皇上都惊动了,在状元府的祁红缨自然也坐不住,她翻出了自己的男性的服装,赶到了太学府。
皇帝下了朝也急急忙忙的过去了,昏倒的二人被人团团围住,大夫来了后才把人都驱开,祁天乐呵呵的回了家。
“儿啊,祁景那个贱种没有欺负你吧?”李氏看着自己高高兴兴的儿子,有些忧心的说道:“那人心眼多着呢,不要给他骗了啊。”
“娘,你放心吧,那玩意和梁小侯爷撞一起昏过去了,把梁小侯爷撞昏他肯定要倒霉了,哈哈哈哈……”祁天说着说着就大笑了起来。
李氏也在一边低笑道:“活该。”
祁景昏昏沉沉的坐了起来,捂着发疼的额头道:“嗯……我……”
他才说一个字就感觉到不对劲了,这声音比他的声音要低一些,不过或许是因为刚刚睡醒吧。
“阿宸啊,你没事吧?”关切的声音传来,祁景皱眉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看到的却是一身青衣的皇帝,他瞬间翻开被子翻身下跪道:“见过皇上。”
君晏一愣看向祁景道:“阿宸你这是做什么?快回去躺着。”
“阿宸?”祁景抬起头看向君晏,见他神情不似作假便听他的话躺了回去,君晏走到他的床边道:“阿宸你莫不是摔坏了脑子?这让朕和西北侯怎么交代啊!”
君晏看上去十分焦急,祁景看着他默了默道:“陛下,臣只是刚刚醒过来有些头昏,脑子应当是无碍的。”
“没事就好。”君晏松了口气,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有些怨念的看着祁景道:“阿宸啊,你若不愿意上学与朕好好商量不可以吗?何苦这样要和夫子同归于尽呢?”
“……”祁景闭了闭眼,恶作剧不可能请的来陛下,难道自己现在在梁宸的壳子里?那自己壳子里的不就是……
祁景起身要下床却被君晏按了回去,君晏严肃的说道:“不愿意就算了,你可不要把我的状元弄死了!”
“臣想去看看夫子如何了……”祁景看着君晏真诚的说道,但他的真诚好像被看出成了不怀好意,君晏十分强硬的说道:“不行,给我好好在床上躺着!”
“陛下,侯爷,祁状元求见。”传话太监进来禀报道,君晏皱了皱眉道:“人家来讨公道了,我看你这么收场。”
这就是山不就我我去就山吗?
“让夫子进来。”祁景淡淡的开口,随后看向君晏道:“陛下可否回避,这是我和祁夫子的私人恩怨。”
这话可谓是不敬了,但他说的却感觉彬彬有礼挑不出错,再加上梁宸和皇帝说话本来就放肆,君晏也没有在意只是摆了摆手道:“你慢慢解决,最后说一遍不要动武,人家是文人还不够你几拳打的。”
说完君晏就离开了,门口梁宸不耐烦的等着,看到皇帝出来了也不行礼直接和皇帝擦肩而过进了房间,君晏也不计较他的不敬,只当他是着急理论,一下子忘了礼节。
朕可这是一个体恤下属的好皇帝啊。
梁宸直接破门而入看到床上躺着的自己,有些气恼,他咸鱼了这么多年居然被这么打破了!
“梁小侯爷。”床上的祁景淡淡的开口道,梁宸抱着手臂不客气的开口道:“本侯的房间怎么样?住的可好舒服,祁、夫、子。”
“我也不知为何会如此。”祁景自然感受得到他的气氛,祁景的脸不笑的时候看起就是有些哀伤,生气的时候更是明显。
祁景又何尝会好受呢?
他努力这么多年,突然变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侯爷,心里有些落差。
“看来你对本侯爷很不满嘛。”梁宸看着祁景用自己的脸摆出一副失望至极多么模样,气的自己上手抓住了祁景的脸,不对是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