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清风明灭华阳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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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女子,我不敢轻易地来讲她的,因为她是华阳的禁语。我知道的定然是不尽其实的,我不想要用任何不真实的语言来描绘这样一个女子,因为她是落子兮的母亲!
说实话,我对她也是充满了好奇的,我所知道的传闻里,有一条想来是真实的,因为这是得了老爷子承认了的,据说,落子兮的名字就是这个女人拈花而取的。说是,小姑姑本该生下来就活不过周岁的,是这个坚韧的女人,偏偏不信命里所定,硬是拈花取名,以儿养女,生生纠改了落子兮的命数!也就是因此,姑姑才会不从华阳姓氏的;也是因为她要求把姑姑当男孩儿来养,所以落子兮才会是小姑姑,而不是小姨!具体是怎样,我是不知道的了,不过,想来这说法是有一定真实性的吧,不然依老爷子的脾性又如何会承认呢!
说到我的母亲…。。
算起来,也就是华阳的大小姐了,可惜她的命运却并不如身份一般美好。
母亲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和华阳所有的先辈一样,她向往着外界的广阔和自由,却无奈被囚禁在华阳这片幽静的土地上。
或许正是因为生来就被生生折断了羽翼吧,她更加急切的渴望自由了!
于是,对于她的忧郁和期盼,上天终是不忍了,便为她送来了我的父亲!
在她十七岁那年,随外婆去邛崃城郊的白鹤山吃斋,在那里,遇到了我的父亲。
就此,一切便一发不可收拾了。父亲是个流浪画家,去过很多地方,博闻强识,正是母亲极度迷恋的类型。而母亲呢,大家闺秀,温婉动人又坚韧倔强,恰也正是父亲所愿意怜爱疼惜的……
本来,父亲是愿意为了母亲而停止他流浪的脚步的。可是母亲所向往的却是自由啊!于是,他们私奔了!当然,在他们逃走时,父亲是不知道华阳的禁制的。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当时他知道那样做会折了爱人的寿命,还会那样的一无反顾吗?如果他没有带着她逃走,那么这一切还会是这样一副现状吗?可是没有如果;有的,只是残酷的现实!
起先还好,在东躲西藏的日子里,母亲虽说过的清苦了些,可终究是幸福的啊!她终于体会到了日思夜想的自由,也看尽了名山大川,高原阔海……像只快乐而自由的鸟儿一样。况且她还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生了个聪明可爱的儿子——周淳袭!可是之后母亲的精神便开始越来越不好了。父亲很是担心,因为那时她又怀孕了。父亲劝她把孩子拿掉,可她坚决不同意,只说肚子里的宝宝是天给予他们最珍贵而美好的礼物。因此,我也得以小命保全了。当然,同时还有我的孪生姐姐——周芮栖!尽管我已经尽可能的避免不去提起她了,可是,讲到这里,终究是要提一下的。没错,我还有一个双生姐姐,可我不想提起她,就像我一贯都不愿意提起周淳袭一样。
所以说,有时候人定终究是难胜天的。就在我六岁那年,身体越来越弱的母亲,终于还是熬不住先走了。于是,一向风趣幽默,激扬文字的父亲变得沉默了,可是这个坚毅的男人依旧像天一样为我们撑起一个世界。他没流过一滴泪,至少我是没见过他哭的。
他只是越加的沉默了,并时常的发着呆。不久后,他带着我们回了华阳。却连一餐的时间都没有留,又带着母亲的骨灰离开了。他走时只对我们三兄妹说了一句话:“她爱自由!”于是,他就这样走了,带着母亲去寻找只属于他们的自由了……
就这样,我开始了在华阳的生活。
起初也是只知道不停地哭,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我会害怕啊!
所以,周淳袭给了我一只传呼机,那时候的移动通讯工具就只有这个了。最主要的是,妈妈去世之前有,爸爸也有。于是,我便稍微的安心了,我日日夜夜的握着它,就像是握着唯一的希望一般,我期望着有哪天可以从里面传来爸爸的消息……就算是到今日,我的希望早就已经被抛弃了,可我依旧固执的在手机里存着爸妈的传呼号!那一串生涩的数字!
要说起周淳袭是如何去逝的,就不得不提起导致我离开华阳的那场事故了。可是我现在还不想要谈论这个,请允许我再次的退缩了。不过,或许有那一天,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我一定会向大家原原本本的讲述它的!
可是她说,可以让周淳袭重生?让一个已经死了十一年的人…。。重生……
我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她,眼底绝对没有渴望和期待,绝对没有。有的只是震惊和讶异。因为我知道,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从小就知道,所以从不敢轻易期待…。。
“不要怀疑我的承诺!我既然说出来了,就一定能做到。”她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的笑,似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会对别人的心灵造成多大的冲击一般!
“但是…。”她忽而折了口。让我还来不及沸腾激动的心一下子又赤裸裸的悬了起来,似被百转凌迟一般…。。
我神色不定的望向她,只听她淡淡道来:“但是,我说过,前提是他的灵魂目前为止还没有泯灭。”
“那…。”我焦急的下意识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该怎么来说。却也被她看出来了。
“只要你答应帮我去拿玄武令,我就让雪遇即刻开始帮你召养生魂!”
“我答应!”需要考虑吗?根本就没这个必要啊!我本就是抱着救赎的心态来的,如今有希望再见周淳袭,与我而言已是天大的恩泽了…。。
“很好!”落子兮会心的点了点头:“可是,你的命太短了,只怕老爷子不会这么容易就将令交给你啊!”落子兮说这话的时候,依然在笑,毫无半点担忧的表情。
我却茫然了,是啊,要是我这浅薄得性命撑不住……
“所以…。。”落子兮又开口了,我就知道她一定有办法的,果然没什么事是能够难住她的:“我准备再送给你一棵树的寿命!”
“一棵树的寿命?”我毫不掩饰疑惑的望着她。
“是啊,一棵树的寿命!”她对着我温婉的笑笑:“你明天就知道了。现在,去见见老爷子吧,他应该早得到你回来的消息了,再不过去就不好了。”
“哦!”我听话的点点头,我想我终究是没有办法抗拒她的。可是…。。始终觉得那里不太对劲儿,哪里呢…。
落子兮携着战雪遇往外走,我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她们后面,哪里呢,到底是哪里不对呢?我总是觉得不安…。。
是…。。我蹙着眉,边走边想,目光不经然的落到了斜旁的那几株腊梅树上,对了…“姑姑!”我突然想了起来!
听到我的叫唤,落子兮也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我,温润的眸子里流淌着询问的意思。
“姑姑,刚才听您讲的,对我来说好像都是好处…。。当然,我并不是怀疑什么,只是…。。总觉得不心安,我总觉得自己会……会陷入万劫不复…。。我…。。”在落子兮平静的目光下,我竟不知道该要如何言语了,我不想要让她觉得我在怀疑被她利用,可是又不知该如何来解释我的原意。
落子兮静静地看着我不安,良久才道:“好吧!我本是不想要这么早就跟你讲这些的,既然你都意识到了…。”她那样平静的看着我,看的我只感觉到了暴风雨前的压迫,
“没错,最后,你肯定会什么都不剩,是真的…。。什么都不剩!”她盯着我的眸子,似要盯到我灵魂的最深处一般:“当然,这只是结局。你的劫难在过程,在于你的抉择,是选择伤害还是被伤害——对你最在乎的人!只针对于你。”我想,我知道了,却不是十分透彻的理解!她的意思是说我最后还是会失去一切吗?还有就是……我会被伤害或伤害我所在意的人?我在意的人…。。
看着我了然又不解得表情,落子兮竟缓缓叹了口气:“你现在还确定要帮我,不!是帮世人拿到玄武令吗?”
“是!我不在乎自己会怎样。说实话,我以前所做的事令我觉得自己就算是死去也得不到解脱…。。所以,如果能得到些许的救赎,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至于我所在意的人……如果非要在伤害与被伤害之间选择的话,那就让我来承担吧…。。”我低着头,絮絮的说着。
“承担?”落子兮的声音忽而高昂了一些,我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却见她敛了笑容。发髻间半露出来的紫檀木发簪,簪头上雕刻着的两朵并蒂盛开的白茶花在碎阳之下显得古雅而寒幽,清泠的旗袍在残风中半开半合优雅而孤寂,身上盈盈绕绕的的信佛檀香在空气中缓缓晕染开来……逆着光,她的身影,我在夕阳下恍惚…。。
“你是想要救赎,可是…。。有些事…。由天不由人,就是由人…。。也不一定是由你啊!”她的脸些微侧开,令我看不清她眼底的隐忧,只看见她额间正心的那颗红艳艳的朱砂痣。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她干嘛老说一些令我觉得似懂非懂的话语。若说不懂吧,字面意思我也是明白的,可若说是懂了…。。我又不明白她这样讲究竟是为何了!
可是显然,这次她并没有打算替我解释了,只是淡淡的道:“走吧!”便转身先行了。
我跟在她身后,望着被风卷到身前的落叶,鼻翼间尽是清雅的腊梅花香,一时间,竟觉得命运原定的轨迹也忽而变得明灭起来了……
世事的幸福在指尖流逝;流逝的,是刹那芳华;芳华迎来了岁月的年轮;年轮带着我滚向了命运设下的陷阱……我在,一步步,一步步…。。走向未知的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