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长安城郊。
    “笃，笃，笃。。。”
    听见这阵马蹄声，三人都警惕起来。八重雪的枫桥夜泊“唰”地出鞘，师夜光停止了抽烟的动作，司马承祯指间多了几张符纸。
    白马，玄衣，银刀，红发。。。。果然是他。
    司马承祯一把掷出三张符纸，却被那人用佩刀一一挡开。冷月下，那柄佩刀已经褪去了表面的银泽，血红色的刀身散发出极重的怨气。
    “斩妖泣血。。。”师夜光喃喃道，“难怪司马的符咒对他不起作用。”
    八重雪微微一怔。“斩妖泣血？那是什么？”
    “传说，一名铁匠的妻子遭妖魔杀害，铁匠将悲痛注入此刀中，扬言谁能为他报仇，便把此刀赠与他。故称——斩妖泣血。”
    “这么说来，今日在朱雀街被杀的三名百姓其实是伪装成平民的妖魔？”司马承祯道，“就算是妖魔也有善恶之分，他这样滥杀无辜，刀中的怨灵只会更多。”
    白马缓缓地前行着，离他们越来越近。
    “那怎么办？我们是负责降妖除魔的，可是他又不能算妖魔。。。”师夜光道。
    八重雪冷笑一声。“他不是妖魔倒好，这样就只能凭武艺硬拼了！”
    说罢，他拔刀朝那人刺去。
    “当！”
    他挡下了八重雪的攻击，挥刀反击。八重雪侧身闪过，刀锋一偏，刺中了那匹白马。
    白马长嘶一声，跌倒在地。三人冲上前去，将失去骑乘的人包围住。
    “你是谁？为什么要假扮成端华的模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给他带来牢狱之灾的！”八重雪将枫桥夜泊架在他的脖颈上，“不说就杀了你！”
    “。。。呵呵。。。。”他苦笑道，“我只是一把刀，没有主人。但是我想让有正义感的人来当我的主人，为民除害。皇甫端华就是一个很好的主人。”
    “所以，你就创造出与端华相同的一个人，让他拿着你这把刀斩妖除魔？”司马承祯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你当众杀人，现在被关进大牢的人却是他。你应该为你的行为负责。”
    他沉默不语，手中的斩妖泣血发出的血光也变得黯淡起来。
    师夜光道：“如今是太平盛世，不再是妖魔横行的时代了。。。百姓的安危，我们自会保护。斩妖泣血，也已经完成它的使命了。等天亮之后，你就去衙门自首吧。。。你犯下的过错，不能由端华替你承担。”
    “嗖！”“啪！”
    沾满鲜血的皮鞭狠狠地抽下，皇甫端华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到底画不画押？！”唐鳞似乎也失去了耐性，冲皇甫端华怒吼道。
    即使意识已经模糊，皇甫端华还是灿然一笑，道：“我就是不画，你能把我怎么样？”
    没想到这小子脾气这么倔。唐鳞擦去皮鞭上的血迹，道：“你竟然还敢笑。。。。看来是我的刑罚太轻了。”
    说着，他从一旁的火盆中夹出一块烙铁，想要朝陷入半昏迷的人身上烙去。
    “住手。”
    冷冷的声音在大牢中回响着，使初春的寒意更重了几分。
    “八重雪？”唐鳞回过身，“你来干什么？”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唐鳞将军。”八重雪道，“你们监门卫只是负责监禁端华，好像并没有用刑的权利吧。”
    唐鳞回敬他一个冷笑。“没错，圣上的旨意是让我们监禁皇甫端华，并没有给予我们用刑的权利。。。。但是，也没有规定不能用刑。”
    八重雪道：“我们已经抓住了真正的罪犯，可以证明端华是无辜的——唐鳞将军，你们也该放人了。”
    唐鳞将夹有烙铁的火钳随手一抛，零星的火焰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准确地落入火盆中。
    “请便。反正。。。。我也玩够了。”
    “端华他怎么样了？”八重雪一打开房门，就看见在门外等待的司马承祯和师夜光。
    “他身上的伤感染了，有些发烧。。。”八重雪瞥了司马承祯一眼，“看你的属下干的好事。”
    司马承祯狡黠地一笑。“我自会管教好我的属下，请八重将军不必担心。”
    哼，唐鳞。。敢动我的人，这笔账我可要好好跟你算清楚！
    “既然端华没有什么大碍，我就先回去了。”师夜光掂了掂手中的烟斗，道。
    “我也告辞了。”知道八重雪不可能让他们留在这里，司马承祯也不想打扰端华休息，便先行离去。
    庭院中央，一棵高大的树悄悄吐出了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