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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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事情绝对是比较混乱的。
就好像一团毛线球,解不开,理更乱。
起一个大早,就为了提早去广播站熟悉一下环境和操作,意外的是,我竟然碰到一桩令我不愿启齿的糗事。
劳部长离开广播室去考场之前不忘叮嘱我:“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等林森来了问他也不迟,不过他可能会迟到几分钟…哟,不行,我现在得先走了,还没有吃早餐,等会考试不能饿着。狄恺,今天值班就拜托你了,哥们我谢你。”
说完他鼓励性看着我,离开了广播站。
我尽量平复内心的波澜,因为从他口中得知林森也是广播站一员并且今天也值班的时候,我几乎以为自己要展开一场厮杀。
不过,如果不拿武器,那一天所发生的事,亦可以算一场厮杀了。
就在我对着广播室的玩意研究时,门口传来开门声。
顺着声音回头一瞧,正撞上林森尚未清醒中夹杂的惊讶表情。
答应帮劳部长的忙,此刻就没有退路,我只好委曲求全,摆出一副相对比较礼貌的表情。
谁知,他下一秒的表情简直扭曲到极点。
“你怎么在这里!?”
显然,劳部长没有告诉他有一个叫狄恺的同学要顶替他值班,
听他喷火龙一般的质问,我顿时被激怒了。
忙站起来冲他叫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有必要这样吗?我惹你哪了?见面的话非要你死我活才甘心?”
由于我从不喜欢与人争吵,所以一口气说出许多抱怨话的时候,脑子瞬间空白,只听到他回击的一句话以及突然传来的开门声。
“少在这里恶心了,我讨厌同性恋,最好不要让我再遇到你。”
当把他的话从耳朵转载到脑里进行分析的时候,门外已经站着一个人,正是方才开门进来的劳部长。
我和林森各自怀着怪异的眼光望着面色从容的劳部长。
空气中凝结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尴尬。
时间停顿几秒后,劳部长二话不说地走近,与我擦肩而过,我瞥到他伸出手,把刚才我摆弄的播音设备上一个红色的按钮按了一下。
像是意识到什么,我顿然如冰柱,愣是动弹不得。
然后,我听到劳部长稳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们,说话之前为什么没有检查播音设备是否关闭?现在全校园的人都听到了。”
话语中有责备。
还好,他似乎并不在意我是个同性恋且讨厌我的存在。
然而,我注意到林森的表情,他本意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可是,从他毫无愧疚的表情里我窥见他内心对我,对一个同性恋者的狰狞态度。
而那一刻,我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劳部长说出第一句欲表达的话?
全校人都听到我和林森的对话!
天啊。
我感到手心冰冷起来。
劳部长拍拍我的肩膀,对我们解释:“我把单车钥匙忘在这里了。”
我机械般扭头望着他,看着他的双眼,只关心一件事情。
太好了,透过他的眼神,我没有看到一丝丝歧视。
我松了一口气,如果人人都如林森一般对于我的存在感到恶心和反胃,那么,这个群体里的人就不用活了。
就在尴尬气氛稍微有些缓解的时候,劳部长的手机响起。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学生工作处的负责人打来电话询问广播事件的始末。
劳部长不愧为学生会主席的副手,他确认来电人之后,并没有马上接电话,而是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我们噤声,然后兀自坐在沙发上,打开广播话筒,开始了他冷静而极具挽救性的一场独白。
那段独白令我记忆犹新。
基本意思是这样的:老师同学们,早上好,现在广播道歉,由于本人操作上的失误,导致一分钟前切入一段电影对白,影响了您的正常收听,再此郑重向各位道歉,本人对工作的失职表示深深歉意,并深刻检讨自己,还望谅解…
我和林森的对话,是融入了各自情绪的争吵,因此劳部长发完道歉广播之后,信与不信的人各占一半。
事情发生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那一段浑浑噩噩的日子的,哪怕偌大校园里,并没有人知道广播中争吵的两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但我的心好比广阔大海中的孤舟,痛苦挣扎!
期末考的前前后后,“同性恋”一词冲上了校园的话题榜,我的耳边充斥着一段段关于同性恋的聊天对话。
我把广播事件的经过告诉小果后,他说早猜到是我,碍于我没有首先告诉他,因此他也不好问我。
继而小果苦笑着安慰我:“还能怎么办呢?把MP3戴上吧,外面的世界和我们无关。”
因此,我每天都挂着耳塞,和音乐交流的日子,发现自己开始学会承载爱一个人所必须用到的一切责任。
直到本学期末结束,学校开始放寒假后,我才把事情告诉轩,轩只是笑笑。
“你还笑得出来。”
“你变坚强了。”
“难不成要成为被舆论之剑射死的落水狗?”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想的,恺,我们渐渐同步了。”
轩的笑容,原来是一种叫做“欣慰”的情愫。
我叹了一口气:“我们的路似乎还很长。”
流鸿轩大笑:“嗯哼!”
他把耷拉在我肩头的大掌移开,侧身轻轻跳跃,手中的篮球往篮板投去。哐啷一声,球进。
“恺,我们单挑吧。”
“你故意想看我输?”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赢我?”
我趁机甩一个拳头到他背脊:“流鸿轩!我再次警告你,别以为赢过我三次就可以称霸!”
轩吹出一个口哨:“来!开饭之前比试比试。”
“谁怕谁!”
我拾起方才滚落在脚边的篮球,向篮筐奔去。
地面上,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