蘖剞为云丝瑶准备的房间很宽敞，布置得华贵典雅。云丝瑶借口自己累了，遣走了孽剞。他走后，云丝瑶坐在椅子上，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放松了紧张的神经。
    “他比峻还可怕吗？”霭问。
    云丝瑶摇头说：“他们不同，无法比较。似乎孽剞更让人精神紧张。”
    “峻给人一种由内而外的恐惧，当你感觉到恐惧时，你已经被他算计了；孽剞正相反，他在算计你之前，就让你体会到什么是恐惧。”霭分析说：“峻更注重结果，而孽剞更注重效果。这是他们最本质的不同。他们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亏你分析地这么精辟。”云丝瑶看了他一眼，有些生气地说：“为什么要跟他搭话？这不是很危险吗？”
    “圣女是在担心我吗？”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着说。
    看到他嬉笑的样子，云丝瑶更加生气了，为什么他就不能更加珍惜自己，不去触碰那些危险的东西呢？
    “万一你真的被他留下了怎么办？你明知道我除了有圣女这个空名外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懂！根本不可能帮到你什么！”云丝瑶这样说着，竟然激动了起来，眼泪也流了下来。
    霭没有说话，他有些诧异有些感激地看着她，然后苦笑着拥抱了她。
    云丝瑶伏在霭怀里，就像当时依偎在郡大人怀里一样——还有很久很久以前，依偎在禊哥哥怀里一样。只是这时她的心情，并不是依赖。
    “请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好吗？请不要离开我，好吗？”她轻声说着，像是在恳求他。
    霭轻叹一声，说：“对不起，丝瑶，我让你担心了。我刚刚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是以前那个蘖剞。”说着，他慢慢放开了她。
    云丝瑶离开他的怀抱，问：“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些？你得到了什么答案？你还想要做什么？忘记以前那些不快的事情不是更好吗？”
    这些话刚出口，她突然想到郡大人曾经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当时郡大人想要保护自己的心情。那时，郡大人不希望她回忆起自己的过去——莫非，她的过去也是充满了悲恸和苦难吗？
    “对不起，遗忘不是我的作风。”霭轻描淡写地说：“我的答案是，他变得比以前更加疯狂，更加放肆，更加黑暗，也更加善于隐藏自己了。他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恶魔。”
    从霭的眼神中，云丝瑶感到一阵恐惧。她颤抖着问：“你是想从他那里得到补偿吗？你想报复他吧？”
    然而霭却摇头说：“不，该补偿的人是我——向这个世界以及过去死去的人做出偿还。”
    她看出了他的眼中无法抑制的杀气，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霭低头看着她，说：“当年，就在这个宫殿的某个房间里，作为他的玩具，一共有23个男孩死去。我是唯一的幸存者。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那些孩子虐待致死。”
    “玩具？”云丝瑶重复着他的话，心开始下沉。她似乎还没有做好听他的故事的准备，而他的故事，似乎太过阴暗太过残酷。
    霭接着说：“你不会懂，也永远都不可能想到，当时还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的孽剞，有多残忍。虐待其他孩子是他唯一的乐趣。被他虐待致死的那些孩子中，有一个是我的至交，曾救过我的命。”
    云丝瑶叹了口气，说：“所以，你想复仇？”她并不是很想知道他的过去，她在乎的，只是他。
    霭摇了摇头，眼神黯淡了下去，说：“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做危险的事情。我会尽量一直陪着你，直到你让我离开为止。虽然很想亲手报仇，但是杀他的那个人，不会是我。”
    云丝瑶蹙眉摇头说：“我不明白。”
    霭苦笑着解释说：“现在的我还杀不了他。要杀他而且有能力杀他的人，是峻王子。”
    “峻王子？”她似乎越来越糊涂了。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的。”说着，霭叹了口气，黯然说：“现在想想，我真是一个没用的人啊。虽然背负了那么多仇恨，却什么也做不到。”
    “霭，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云丝瑶安慰他说：“你不觉得选择原谅的人比那些执意复仇的人更加伟大吗？你已经超越了曾经一心复仇的自己，你做到了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
    霭笑了，再次拥抱了云丝瑶，在她耳边轻声说：“谢谢你，丝瑶。”
    云丝瑶微微一笑，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理解他了，却又好像越来越不懂他了。
    “圣女，今晚我们换房睡吧。”霭放开她后，轻声说。
    “为什么？”她不解地问。
    “他针对的不是我，他想得到的是你。”霭肯定地说。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怎么看出来的？”云丝瑶诧异地问。
    霭解释说：“我明白他看你的眼神。现在，你是他的猎物。我们必须换房睡，我想他今晚就会有所行动。”
    看着霭谨慎的样子，云丝瑶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