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1章 娇娥聚宠万千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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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德元年
六月的天有些燥热,有些馨香。博然府上一片喜庆,因为娘亲生了我。博然府大门上挂了盏盏红艳艳的大灯笼,天知道爹爹等这一儿半女的可等了半辈子了,并非爹爹无子女,我的上面的有一位哥哥,名为古仄,有一位姐姐,名为姬郁,可均为爹爹小妾林氏所生,而我,是爹爹的元配夫人所生,爹娘为我取名姬澜,小名为阿裘,他们都说,小小的我,像个毛娃娃一般。
原本清悠之极的博然府是时成了闹市,前来贺祝的人踏破了博然府的门槛。一向喜静的爹爹却也笑呵呵地站在厅中对着道贺之人一一回礼。
宗德二年
初春的时候,我刚学会咿咿吖吖的说话,说也说不清楚,只会含含糊糊地叫声爹娘。却将疼我疼至骨子里的爹爹乐得抱起我来直亲。
古棠纪便是我的爹爹,官拜正一品,为大学士,赐府建于首郡黎夏郡,名曰“博然府”;而我娘,是爹爹的骄傲,也是我的骄傲,因为我娘姓姬,名玖。而姬,则是康禹国里女姓的大姓,也是帝后之姓。
三岁之后,康禹国上上下下都在传颂,古大学士乃有福之人,虽得一女,却是如仙女幻化,美丽灵巧,甚是讨人喜欢。
可是却没有人知道,对于我的性子,博然府上上下下无奈至极。
“小姐,小心出来。”我的小丫鬟豆豆正在后院红漆门外接应我,说是我的丫鬟却也是我的玩伴儿,因为她如我一样,也只是个五岁的小孩。
侧过身,我出了博然府,院后是一条长长的小巷,我知道,巷的那一头,也有一户大户人家,不是什么官宦之家,却是康禹国的首富。那家人姓乐正,乐正允岚是爹爹的执友。我还知道,乐正家,有一个长我一岁的小男孩,此时,他也该溜出来了。
古道上并没有几个人,我与豆豆齐齐快速跑着,若是府上的人发现我不见了,立马就能找来。
“小乐正,小乐正。”站在乐正府后院边,我捏着鼻子叫得怪腔怪调。
门里露出一颗小脑袋,对着我深深一笑“阿裘,你可来了。”
他便是乐正巽,也是个漂亮的小男孩,粉粉白白的,是乐正家的唯一子伺。推开漆门,乐正巽跃了出来,跟在他后面的是他的书童告达,那也是个五岁开外的小屁孩子,却总是如老大爷般一脸正经地告诉我和乐正巽这不该做那不该做。
乐正巽早早便开始学诗书了,乐正允岚总想让乐正巽长大后谋个一官半职。巧巧听到乐正允岚与爹爹长谈,他说,富可敌国,幸也,不幸也。终是为朝效力好些。爹爹却也轻叹,乐正兄,若要我说,该是个平凡农家人才好。乐正允岚呵呵一笑,不久便找来一个不苟言笑的先生教乐正巽学书。
四个小孩为了都顺利出逃一阵小小欢呼,便往小巷右边拐了进去。
那是一条通向罗溪的小道,逾近罗溪,溪边长了满满的白芦苇,这便是我们四个小小孩子的乐园与天地。
“小乐正,摘些芦苇回去插在书房花瓶里吧,多美呀。”我又拔了一根白芦苇,惊起了藏在芦苇丛中的飞鸟。
“笨蛋阿裘,如果把芦苇带回去,不就让那些大人们知道我们的基地了吗?”乐正巽小小的脸上写满不屑,拨开了簇簇芦苇,往草中走去。
“乐正小少爷,你要去捡鸟蛋吗?我帮你吧。”站在一旁的告达颤颤跑了过来,快步到了乐正巽的前面。
“豆豆,我们也去。”我浅浅一笑,露出深深的酒窝。伸手拨开另一簇芦苇。
“阿裘,我们比比谁捡的鸟蛋多吧。”乐正巽伸长了脖子努力想越过高高的芦苇看到我。
我却仍是只听到他的声音,看着眼前的一窝鸟蛋,我涨红脸高声叫道“我一定会捡得比你多。”
四个小人儿各自揣了一衣兜的鸟蛋,小心翼翼地聚到了一起。
“一、二、三……十九。”告达把自己捡来的蛋与乐正巽的放到一起,点了一遍又一遍也才十九颗。
“一、三、三……哎呀,有二十颗呢。”豆豆拍着手笑道。
告达一脸沮丧“乐正小少爷,怎么我们老是输她们呀。”
乐正巽呵呵一笑,揪着发束不说话。
“咱们把鸟蛋放回去吧。”几个小孩又哄哄闹闹地将鸟蛋装进衣兜里,把全部的鸟蛋放回了芦苇丛中。
踏着夕阳回到博然府,博然府已然闹成一片。
我与豆豆悄悄地溜进爹爹的书房里,然后再大声地打开门,揉揉眼睛迷茫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哎哟哎,老爷,夫人,在这儿呢,在这儿呢。”我听出来了,那是我的奶娘徐燕,徐姑姑的声音。
随着徐姑姑的叫声,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爹爹娘亲匆匆地赶来,我露出一丝不可察察的笑故做无奈状朝爹爹跑过去“爹爹,阿裘不乖,偷跑进书房玩不小心睡着了,爹爹会罚阿裘吗?”未了还不忘眨了眨眼睛。
“爹爹的小阿裘,爹爹怎会怪你呢,喜欢爹爹的书房吗?”爹爹一把抱起我,朝着书房走去。
我才露齿欢笑,点点头。转过身,娘亲仍是站在原地看着我,目光不偏不斜,却充满了难说的复杂。
当时很么小,哪知道那目光里都藏了些什么秘密?但,那也成为我一直跟娘亲无法亲密的原因,更成为后来我一直想探究的秘密。
“阿裘,爹爹教你学书好吗?”爹爹将我放在太师椅上指着那一柜的诗书乐呵呵地。
哥哥姐姐也学书,但哥哥姐姐的先生是董先生,一个逸如清风的男子,留了一把美须,笑起来眼睛眯眯地。他们,在清风阁学书。一直到长大之后,我都觉得清风阁似乎是专门为董先生建造的,如他,如清风。
轻手轻脚地到哥哥姐姐的学堂,董先生正笑着解答着姐姐提出的疑问。我从窗外探出头的时候,哥哥也转过头来。他发现我了,但朝我浅浅一笑之后又埋下了头。
我那哥哥斯斯文文地,不动的时候如画里的人儿般,他长了我五岁,已然是个小大人了。
我的诗书爹爹亲自教授。自那一天起,爹爹下朝无事便拉着我的手钻进书房,从架上抽出诗经絮絮叨叨地念了起来,声音清明而飘浮。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靡室靡家,猃狁之故。不遑启居,猃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岁亦忧止。
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
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
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猃狁孔棘!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那时,我坐在爹爹那冷硬的太师椅上边似懂非懂地听着,边迷迷糊糊地打吨。只知道,爹爹的神情何等地伤悲。
复又,爹爹抱着我,喃喃地道“阿裘,爹爹的小阿裘,爹爹多么地疼你,可你不该生在我古家……”
那时的我只当是爹爹觉得对我不够好,便学着大人样拍拍爹爹的手“爹爹乖,阿裘喜欢生在古家。”
而爹爹听了,似乎却更悲伤了。
我仍然喜欢从后院的小巷偷偷跑出去找乐正巽,只是我们不再去罗溪。两人坐在后巷民家的青石门头石上,乐正巽扯着我的用红头绳扎起的小辫笑“阿裘,你也要学书了,以后我们一同背书吧。”
晚上回去,我便缠着爹爹“爹爹,我要与邻家乐正哥哥一起背书。”
爹爹蹙着眉,不答不应,我便降底了要求“爹爹,要不让我与邻家乐正哥哥黄昏时再一起背书罢。”
第二日,爹爹便带着我去哥哥姐姐的学堂,“董先生,阿裘也要麻烦你了。”
那个清风般的男子轻笑点头,爹爹再望我一眼便退了出去。
爹爹那日的沉默,我猜也猜不准,直直等到日过黄昏,站在清风阁上,远远地终是看见一袭青色罗绸的乐正巽在家仆的带领下右瞧右瞧地向清风阁走来。我欢呼着跑下清风阁,拉着乐正巽的手直蹦直跳。
爹爹终是爱我比较多的,我的要求如此无理,他却也总能成全。
我与哥哥,姐姐成了同窗,而这清风阁,也成了我们的闹堂,我们的先生董阳在我们吵闹的时候只静静拿着书在一旁淡淡地笑。
清风阁里便日日可以听见我们的朗诵声:“抑抑威仪,维德之隅。人亦有言:靡哲不愚,庶人之愚,亦职维疾。哲人之愚,亦维斯戾……”
夏未,爹爹又到清风阁之时,后面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人,一身枣清色的衫衣,宽广的袖口隐隐绣着几朵翻腾的云,只在那里不言不语,便平添了这清风阁一丝丝冷冷的气息。
爹爹说“这位梅孔骜先生,以后便是你们的武学老师。”
是我们的武学老师,是我与哥哥的武学老师,姬家的女儿本来不必习武,可爹爹在夏未微暖的午后抱着我“阿裘,爹爹不能陪你一辈子,但要保你一生无忧。”
我才知道,乐正巽也有一个习武老师,叫狄冠秋。而我知道那时,乐正巽已学武两年了。乐正巽瞅着我矮小的身段直笑“阿裘,你爹真是看走眼了,怎会让你习武呢?”
梅老师很严格,对我与哥哥的要求一样,一直到秋初,我与哥哥仍在练扎马步,梅老师说,习武,基本功不够怎能习?但对我们兄妹倒是不错,在他教课闲暇的时候,总是带着我与哥哥在后山漫山玩耍。梅老师的教学方式很奇怪,也很偏激,也许在我们逗乐之时,便随手拾起树枝迎面刺来,若没有足够的警觉性和速度,梅老师下手决不会因为是他的学生而轻一点。
那时我的与哥哥经常浑身是伤,但梅老师的房里有许多药,打完之后,随手仍来一瓶,不出几日,便又像没事人一样,疤痕不留。
梅老师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我并不知道。但他后来渐渐教我的功夫却不是简单的防身之术,而是偏向暗杀与近战。
我不会去问为什么要学这两样,但我很努力也很认真,只为爹爹让我去做的,必是有道理的吧?
我与哥哥的感情便是在这时日进千里的,长我五岁的哥哥总会凡事都让着我,却总爱与我斗嘴耍乐,与我之前对他那斯斯文文的印象相去甚远,但我更为喜欢,至于姐姐,她却在不经意的时光里变得寡言与稳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