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楚沙晨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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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移,天空也黯沉下来,月儿高升,万物俱静。我怀里的人也慢慢的凉了下来,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可是我不愿离开,我知道这是我任性,可是想着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娘亲刺向的笑容,父亲那严肃的脸,我就心里发慌,我不想离开,不想。
一阵寒气突然升起来,激的我毛骨悚然,时间到了,不能再拖了,否则爹爹和娘亲的心血就白费了,他们希望我活着,只要我活着就好,既然这样我就好好的活着,他们活着的时候我没有好好听话,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我只能为他们做到。
我慢慢的放开他们的身体,推开床前的一个玉瓷枕头,沉闷的移动硬物的声音响起,床板移开一个黑洞洞的暗道出现在眼前。再回头看一眼那两具身体,那红肿的眼睛再也流不出什么东西,爹爹,娘前再见了,我会再回来的。
最后转身,然后消失。
远远地观望,楚府里火光冲天。心里恨着,怨着,下唇被自己咬的点点血迹沁出,可那抽痛的心却早已被痛的麻木了,看着那被火映红的半边天,我发誓只要我能活下来,我一定还会回来,血、洗、天、城。
那一年是宣宝1年。沁帝登基刚满一年。据正史记载,天运国宣宝1年,位居高位的右相楚中正被人神秘灭门,全家无一幸免。原因无人知晓,后却被人猜测这次的灭门与今后的天城政变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那段逃亡的日子像是永无晨光的黑夜,血腥,黑暗,充斥着饥饿,寒冷,每一天我都想尽办法的让自己活下来,不被他们抓到,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只是知道是一群身着黑衣,身材高大的男人,令人恐惧,令人颤抖。我以为我会就这样的死去,而她的出现为我的黑暗的生活注入了缕缕光芒和希望。
那一天我想往常一样藏在破庙里,身上还穿着那件沾了爹爹和娘亲鲜血的衣服,那红色的血早已变成了黑褐色,白净脸蛋早就沾满了灰尘,不见了往日的衣着光鲜,却仍旧摆脱不了那无穷的追杀。
远远地就听到了脚步声,我小心的溜出破庙,却仍旧被那眼尖的黑衣人给看个正着。人说最危险的地方却是最安全的,大街上虽然是光天化日之下,却能更好的掩藏住自己的痕迹,拥挤的人群也能多少阻挡他们的步伐。可惜人小腿短,尽管我拼命的奔跑,两方距离还是逐渐的被拉短,我以为我就要无路可逃,却被一只小手给抓住了胳膊,多日的饥饿早已耗尽了我的体力,更何况经过刚才那紧张的逃跑,更是力竭之时,只能任那只小小的手拉着我在巷子里七拐八拐。
身后的黑衣已经渐渐的看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房间,是一个小小的闺阁,我知道我进了天城最大的青楼,红玉楼。因为在走过正门时,我看到了那闪亮亮的招牌。以前经常偷偷的听到别人说起过这里的。
看她小小的个子我以为她的房间即便不是下人住的通铺,也应该是几个人一间的丫鬟房间,却没想到会是她一个人一间,这房间虽然小却一应俱全。也许这个人在红玉楼的地位不一样呢,我心里暗忖。
沉思间,不想被一声清脆脆的声音惊回,“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不是好人,等这些人一走,你就立刻给我走吧。”那声音有着懊恼,有着不满,我这才抬头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女子,哦,不,她还太小了,看起来只有5、6岁还称不上女子。眼前的人,眉毛弯弯,不似柳叶般细细,却自有一种张扬的美,圆润的脸蛋红润润的,那肌肤细白透亮,小巧的鼻子,嘴唇不像别的女子小小的薄薄的,她的嘴唇微微显厚,却不失秀美,更添性感,最画龙点睛的就是那双眸子,那琉璃般的眸子我看了却只能用两个字形容,魅惑,清澈。我从来都不知道两个本矛盾的气质如何在一双眼睛里出现,并且被交融的这么的完美无暇。这孩子长大以后会很美,这是我第一眼看到她时的想法。
而此刻这将来的美人却不知道她在懊恼着什么,可是从她的话语中我清楚的知道她不想招惹麻烦,更甚至我敢说她想过不救我,丢下我不管。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改变了主意,可是她毕竟已经救了我,至于理由我根本不想去计较。
“嗯,我知道了,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我好以后报恩。”我的说话的语调很疏离,虽然她救了我,可是那危机四伏的环境早已在我的心中筑起了高高的围墙,除了自己现在不相信任何人,即便这个人我感觉都她并没有恶意。
“救命之恩?免了吧,只要你忘记今天见过我这个人就是最大的报恩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至于我叫什么你也没必要知道,知道了才更麻烦。这个你换上,换完就走吧,我估计那些人已经走远了,之后你的死活就与我无关了。”她说的话不好听,甚至是有些刻薄,不过却更使我的心神放轻松了,因为正因为这样才能感到她的真,不掺一丝虚假,更显得这人的爽朗,不似一般人家的小家碧玉,轻声细语。我接过那湖绿色的衣衫,心底是非常欣赏的,她很聪明,能够想到让我女扮男装来躲过这些人的追杀。
从那之后,我小心的避过了所有的追杀,平安的到达了师父那里。
虽说我以后会报恩,却也只是说说,我没有这么高的责任感,自问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不会傻傻的自己跑到红玉楼找人去报恩。所以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却没想到缘原来是这么的妙不可言。
六年后的爹爹娘亲的忌日,我下山祭拜爹娘,顺便前往畸零山采些草药为师父今年的比赛做准备,世人皆以为我师父妙手和毒手是死敌,却不想他们的关系是这么的密切,世上的事真真假假,有多少事是人真的呢?假的又有多少呢?世人愚笨,几个人的说道就可以闹到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却不知这只是子虚乌有。
那一次的下山上天又让我见到了她。
还是一身的湖绿,那身影掩映在绿色的丛林中,几乎让人看不见,那身影懒懒的靠在溪边的一棵大树旁,手持鱼竿在那里悠然的钓着鱼,一片湖绿色的面纱遮住了那脸上的风华,却仍然吸引了我的注意,那六年未起过的好奇心凸显,我尾随着她去了红玉楼,这才发现她就是当初救我的那个小女孩。
果然是缘分啊,看来这救命之恩不报也不行了呢,我勾起唇角笑起来,那笑容皮皮的,有些些的邪气。
小苍兰要登台表演了,这个消息把我气的半死,就她这容貌还要登台表演,这不是等着清白被毁吗?看着台上那妖娆的舞姿,还有台下那些男人色迷迷的眼神我就只恨自己没有早点把人掳走,省的给我添麻烦,这报恩也就更加的不好报了吧。于是当天夜里我就用迷香梦周把她迷倒后就把人给带走了。
我知道我长了一张骗人的孩子脸,所以为了更好的骗取她的好感,我决定对她撒娇耍赖,懂装不懂。
我带她去江南,陪她游山玩水,跟她一起参加花药会,我们很开心,我也以为我们会一直这么的开心下去,老天却又看不得我好,又给我下来场灾难。
又是黑衣人,很多的黑衣人,我心里害怕,我浑身发抖,我怕又会重复6年前那一场灾难,我摇醒车厢里昏睡的她,跟她说让她赶紧跑,我会缠住那些人,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这里只有我跟风隐两个人,没有人能够帮我们,我一把一把的撒着毒药,黑衣人倒了一片又一片,可是仍旧不断地有更多人涌上来,他们挣脱我的纠缠朝着她的方向跑去,我却无暇顾及,这些人为什么追只追着她不放,我只能拿着手里的剑不停的挥着,药不停的洒着,时间流逝黑衣人仍旧不断出现,我杀红了眼,想着她的处境我就越发的疯狂。
人一个个的倒下,血流了一地,尸体躺了一地,就像6年前的那天,刚将这些人杀干净我就朝着她的方向追去了,可是还是晚了,我远远地我就看到一柄透着寒气的剑刺进了她的心脏,血从剑尖滴答滴答的流下,然后她就倒了下来。一群黑衣人将她倒下的身影围了起来,然后走了,把她也带走了。
我使劲的追,可是仍旧徒劳,那热热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6年了那痛彻心扉的伤又席卷了心头,我嘶喊‘回来啊,香儿。’可是回答我的只有那一遍遍的回音,再听不见那‘凶悍’的声音。
我记得我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又是黑暗降至,直到风隐实在看不下去了拉着我走了,也许我现在该做点什么了,黑衣人。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