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启程南方 第二十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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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沙……沙……沙……”
清晨的海边宁静而祥和,初升的骄阳为新的一天带来无限的温暖,海风带着淡淡的水气轻抚着大地,海鸟结伴,乘风飞翔于雪白浪花之上。
但沙滩上一抹白色的纤细身影为这宁静的海湾添上了几分孤寂。
自从众人乘坐的大船沉没之后,大伙凭着各自的力量飞往南方大陆,将原本还需要两天的海上航程硬缩短到了一天。终于在力竭之前,一行人安全抵达目的地。并在贝露的带领下来到精灵一族的首都——伊碧兰斯。在精灵女王的帮助下,暗中寻找紫的下落。
而这半个月来,每天清晨莱丝都会独自一人来到正对中央大陆,也就是他们本应该乘船到达的海湾静静地坐着。任谁劝阻也不听,当然,也没有人想要去责怪她。
****
紫……你现在到底在哪里?你一定还活着的对不对?虽然贝露没有感觉到你的生命气息,但也没有危险的感觉啊!所以你一定是在哪里活蹦乱跳的,是不是?紫……
莱丝呆呆地眺望着宁静的大海,任海风吹乱自己的长发,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自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见面时令人惊艳的容貌,吃了自己做的料理时倒地的糗样,学习亡灵魔法时童真的笑颜,出鬼主意帮自己染发时精灵调皮的神情,在自己失意时安慰自己的温柔紫眸,因隐瞒身份而害怕我们生气的无助神情,送手镯给自己时的专注目光,守护同伴时的帅气模样,晕船时的苍白脸庞,慵懒的她,耍赖的她,害羞的她,无奈的她,充满活力的她……太多太多,最后都变成自己松开那手,她无助孤单地掉落海中的瞬间。
心,隐隐发痛。
满脑子都是那银色的瘦弱身影,就像无时无刻都在他们身边不曾离开过一样。从她坠海至今,总有一种她会突然从哪里冒出来吓人一大跳,然后顽皮地哈哈大笑的错觉。想到这里,莱丝不由得紧抱着腿,把头埋进双膝间,纤肩微微颤抖,却强忍着不发出一丝声响。
如果当时不是我那么大意,如果不是我放开那纤细柔软的手,如果当时我跟紫一同掉下去,如果不是因为我如此没用,那紫就不会……明明是我负责照顾紫的,明明……是我的错啊!紫,你快点回来呀!我求你回来了……
“莱丝,我可以坐这里吗?”不知何时来到莱丝身后的爱琳,弯下腰,把脸伸到莱丝的面前。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她,慌忙伸手揉揉双眼,擦擦眼角,抬头想拉出个微笑,却失败变得比哭还难看,发出的声音带着些许呜咽,“可以啊,坐吧。”
爱琳也不客气,坐到莱丝身旁,盯着她猛看,出其不意地伸手捧着她的双颊,皱起好看的眉头,嘟起红唇,说:“怪怪,怎么莱丝变成兔子了,双眼红红的?虽然人家是很喜欢兔子啦,可是灰色的眼瞳很特别,很适合莱丝耶!我很喜欢,没有了好可惜哦!人家舍不得啦!”
莱丝被爱琳唐突的举动和话语弄得一愣一愣的。
爱琳见状,一改刚才的怨妇样,微笑着说:“如果是紫,她一定会这么说的。”说完还调皮地眨眨眼睛。
莱丝瞪大双眼,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爱琳,脑中幻想着那人儿状似小白兔的可怜撒娇样子,眼角溢出泪珠,轻笑出声,“呵呵,你那怨妇样哪有紫可爱啊!”
“你……”爱琳刚想生气,却被突然扑入怀中哭泣的人儿打断,只好伸出双手轻拍对方的后背安慰着,抬头看着漫天紫霞的晴空,像看着某人似的。
我这么做没有错吧?可也只能做这些了。所以,紫,快点回来吧!不然,大家都要倒下了……
****
海湾不远处,有一间略为简陋的木屋。在这里算是个驿站,生活用品也比较齐全,又因为距离紫坠海的地方比较近,大伙就把这里当作是暂时的据点,方便搜寻紫的踪迹。
此时艾尔站在门外,远远眺望着海边相偎的两人,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抬眼便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影走近,也不待看清与否,开口便问,“这次怎么样?有消息了吗?”十多天来,每到这个时刻都会问出同样的一个问题,说出同样的一句话,而结果,却始终只有一个。
“没有。”
走近的人——狄洛斯面无表情地重复着不知是第十几次的回答。
碍于紫的特殊身份,众人不敢明目张胆地找她,行动起来碍手碍脚的,只能托精灵女王暗中找寻她的下落。因此狄洛斯每天都会到王城去走一趟,打探紫的消息。而当日那被撕破而留在手中的布块正静静地躺在他的衣袋里。
“嘭!”
“可恶!”艾尔不由得火大地一拳击在木墙上,不太坚固的墙壁被震得轻微地晃动。“那家伙到底跑哪儿去玩啦?难道不晓得咱们闷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她吗?待她回来了,本少爷非揍她一顿不可!”
“吵死了啦!就不能让人好好地睡一觉吗?”刚小睡一会却被某人吵醒的洛菲边揉着额角,边从屋内走了出来,带点脾气地开口,“你是笨蛋我们人人都知道,那就应该多动动脑筋啊!偏偏说话从不经大脑,尽说些人尽皆知的废话。你自己无聊就算了,还要荼毒咱们的耳朵。如果出事了想不负责也由不得你!”这么多天以来谁也没有好好休息过,不要说是艾尔,连一向自恃自制力良好的他都想揍人了呢!
不理会艾尔在一旁呱呱大叫制造噪音,打了个哈欠,转头面向呆在一边的狄洛斯,“贝露那边怎么样?”
后者摇了摇头,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在准备那天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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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大陆是由无数大小岛屿组成的岛屿大陆,四季如春,气候暖和,海流平缓,环境怡人。其中,最大的一座岛屿为精灵一族的国土,王都“伊碧兰斯”位于岛中部偏东南方向,四周有强力的自然守护结界包围,结界由历代长老与国王或女王支撑。
精灵一族的寿命较人类长,拥有出色的容貌,但人数较少,大概也就十来二十万人左右。虽体质不够强壮,不过普遍天生具有对自然元素强大的操控能力。
自建国以来,精灵国常与格里斯帝交好,虽然生活习惯和礼节环境不同,但彼此相互帮助,和平共处。
最近,精灵一族将迎接一件大事,就是精灵女王将在近日内宣布王位的下一任继承人。
在这之前,有几位继承人候补,而身为女王唯一的女儿,一族的公主,贝露自然也在其中之列。因此,在宣布之前,包括贝露在内的所有候选人都必须为此做准备。而所谓的准备就是净身冥想之类的传统工作。对于毫无魔力而言的贝露,也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发呆罢了。
此时的贝露,正嫌呆在房间卧室里无聊,自个儿找事情打发时间。
在被绿林环绕的宫殿里,其中一间卧房中摆设着许多不同的华丽的奢侈的奇特的物品,这些闪闪发亮的东西摆放在一起却不显得庸俗不搭,反而是整齐而别有一番风格。这就是咱们贝露的房间了。
这些她多年来收集的美丽或新奇的物品,都是贝露的宝贝,对喜欢美丽事物的她来说,这些宝贝都是她精心收集而来的,十分重要。但对现在的她来说,这一切都比不上那个失去踪影的人儿。
“臭紫瞳!烂紫瞳!可恶的紫!笨蛋的紫!没义气的紫!平时呆呆地四处乱晃,若一大堆麻烦回来就算了,现在居然抛下我们不知溜到哪里去逍遥快活了?如果你敢给我拈花惹草的话,我铁定把你揍得不成人样!”贝露一边碎碎念地开骂,一边出力地捶着枕头(正在睡梦中的我突然打了个喷嚏,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呆呆地看着陈旧的天花板,然后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不稍一会,该骂的都骂完了,该出的气也出完了。贝露倾身一倒,跌趴在床上,一头埋进枕头里,闷闷地自语说:“紫你这个大笨蛋,不会又迷路到哪里荒山野岭去了吧?怎么还不回来呢?不知道我们都在找你吗?为什么不像平时一样懒懒地晃到我眼前?这么久没看到你那张傻傻呆呆的笑脸,怪想念的……”说着说着,回想起沉船的那一幕,心在发痛,美丽的碧色双眸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看上去更显清澈。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良久没等到回复,房门便被轻轻推开,走进一名高贵妩媚的成熟女子,带来一阵宛如昙花般的馨香。
这女子有着一头淡金色的及地长发,散发着柔和的金光,与贝露相同的碧色美目流转着慈爱的光彩,朱红的嘴唇挂着淡淡的微笑,如琼脂般的白皙肌肤泛着健康的红晕,一袭鱼尾长裙包囊起丰满匀称的身躯,双手手腕戴着一对镶着红宝石的手环。那高贵美丽,又带着仁慈的气质,在这世上少有人能及得上。从女子走进的那一刻,连摆设在房内的物品也失去的光彩。头上所带的带有白羽的金色王冠,显示出她高贵的身份——精灵女王,也就是贝露的母亲!
贝露听到动静,懒懒地抬头一看,不料发现来者是自己的母亲,马上弹起正坐在床上。
“母后!”怎么进来都不敲门啊?后面一句她没敢说出来,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人家女王陛下已经敲过门了。
“我的乖女儿,此时不是应该在净心冥想吗?怎么把自己闷成这个样子?”精灵女王——法依丽娜缓缓地走近,坐在贝露身旁,伸手理好她凌乱的碎金长发。
贝露闷闷地低下头,任由母亲为自己整理头发,像是犹豫了很久,才小声地说:“有她的消息了吗?”
正在整理头发的手顿了顿,然后又继续,女王淡淡地说:“还没有呢。”
“哦。”
“这么想见那个人吗?”看到自己的女儿雪白的俏脸上染上一抹红晕,像闹别扭似的转过脸看别处,女王微微一笑,目光流转,似有万种风情,“能让我的宝贝女儿如此牵挂,不惜答应那件事也要找到下落的人,真想亲眼看看是何许人物呢。”
“母后!”贝露突然大叫起来。
“你应该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吧?可不容你反悔喔!”虽然依旧是淡然的笑,却隐含着不容抗拒的气势。
“儿、儿臣当然没有忘记。还有三天,没到最后我是不会放弃的!”贝露坚定地说。
熟知女儿性格的女王了然一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说完抚摩了一下贝露的脸蛋,接着便起身离去。
房间里面又再次剩下贝露一个,她缓缓抬头,眺望窗外,仿佛在看着千里之外不知在何方人,喃喃自语:“紫,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