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当时没有立即去皇宫给父皇诊治？”
    “我不喜欢在那样的时候去干这样的事。”黑夜给人以不安定的因素。“况且，你们既然已经拖了这么久，想必皇帝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悠然，想到自己刚才与顾茗琛的对话，就觉得自己鲁莽了，这样的话，若不是自己有救治皇帝的本事，怕是被砍一百次头都不为过吧。
    难道进宫以后，就不能随性了吗？
    悠然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下了马车。
    面前展示着的是皇室的尊严，它就如一尊佛一般，岿然不动地立在那里，俯视着自己的子民，带着独特的高贵气质，给人以无形的压力。
    悠然嘟哝了一句：“我不喜欢这里。”
    却没有人听见，每个人似乎都是虔诚地向前走去。
    不知道拐过了多少的弯，悠然没有心情数，也没有心情欣赏原本就是秀丽的山水。终究是走向了那个烟雾袅袅升起的地方——长生殿。
    长生殿吗？长生？这世间又有谁是长生的呢？师父也是会死的吧。坐在那个位置的人，怕仍旧是怀有这样不真实的想法。可笑而无知。
    “八王爷到，悠然小姐到。”那样公鸭嗓的声音让悠然听着很不舒服，就像是奈何桥旁催促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悠然进殿就闻见浓郁的龙骨香，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帮太医，难道不知道开窗通风吗！这样的皇帝即使不中毒，也会生生被闷死。再仔细一看，原来太医们正心惊胆战地跪在一旁，头也没有抬起。怪不得，怕是现在他们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了。
    悠然眼眸扫了大殿一圈，不由觉得好笑。难不成皇帝的这些女人现在还能派上用场不成，倒是好，皇帝中毒，人都聚全了，全在大殿里哭鼻子抹眼泪。悠然想，师父要是通过宝镜看见这样的一幕会不会笑死，师父最讨厌别人哭鼻子了。她常说：“哭？哭是懦弱者对现实的妥协。为什么要哭？在悲痛时人应该学会笑的，笑的时候，才能铭记那种痛苦。”
    以前悠然不懂，不过现在，她明白了，如果皇帝死了，那么这些女人又该何去何从呢？所以哪怕她们再不济，她们也是知道的，她们的依靠便是这位年过半百的皇帝，所以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不过，怕是有人是例外的。
    悠然眼眸扫过位居高位的皇后，和身着淡黄色袍子的太子，他们的眼睛里似乎没有太多不安呢！
    “怎么，悠然姑娘，见到本宫也不跪下！”皇后一声喝令。
    哦？师父说，跪天跪地跪父母，皇后又是什么人，凭什么让自己下跪。悠然并没有跪下的意思。皇后不由恼怒，正想开口教训，只听顾茗信说道：“皇后，救父皇要紧，这些俗礼就免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顾茗信竟有这样的本事令皇后乖乖地不再说话。他难道不应该叫皇后“母后”吗？悠然没有多想，想必，皇帝是宠师兄得紧。
    由顾茗信领着，悠然看见了这位传说中的皇帝。
    他现在眉头紧锁，眼睛紧闭，好像是挺痛苦的样子。但不难看出他睁眼时，一定是多么的器宇轩昂。怪不得惹得了这么多的花儿。悠然不由嗤鼻一笑。
    “是迷梦吧。”悠然转身看着跪在一旁的太医问。
    为首的那位这才敢抬头，说道：“悠然姑娘好眼力，皇上中的正是迷梦。”
    迷梦？悠然看了老皇帝一眼，他恐怕现在正深陷自己的噩梦中吧，否则，怎会如此痛苦呢！
    迷梦，毒如其名，中毒者会在自己的梦境中迷失自我，一辈子不可能醒来，渐渐消瘦，而后致死。中毒者会很痛苦，想要醒来却无法醒来，这种毒很霸道，想来下毒者真是恨皇帝的紧啊。
    “请问，悠然姑娘开什么方子呢？”为首的太医见悠然迟迟不说话，问道。
    悠然这才抬头，“我不会开方子。”
    这句话一说出口，全部的人除了顾茗信、顾茗琛和顾茗恒，都愣住了。什么嘛，搞了半天，请来的竟是为不会开方子的人，救不了皇帝，请她做什么。
    见几乎所有人的不屑一顾，悠然笑了，“我可以救他，但没有用的人请离开这里，并把我的护卫叫来。”
    悠然扫了一眼所有人，看谁有能力办到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很多官员知趣地走了，还有一部分的妃子也离开了。
    悠然看了一眼皇后，开口道：“怎么，皇后要留下？”
    “本宫为什么不能留下？！你在说本宫是无用之人？！”皇后气急败坏地说。
    悠然一挑眉，没有再看他一眼，“如果你能救，你就留下，我走。”
    “你！”皇后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很好，看你怎么救，救不活，别想活着离开。”说完，提起袍边疾走离开了。
    呵呵，悠然轻声笑了出来。
    “好了，闹够了，我去叫你的护卫进来。”顾茗信叹气说道，并快步走了出去。
    悠然在心中不安，自己是不是惹祸了，哎，无碍啊~
    抬脚走向皇帝躺着的地方走去，一边说道：“所有人都走吧，留下我的护卫就行。”
    太医们相互看了一眼，想想也对，想必自己也帮不上什么，便全数退下了。
    但皇子们依旧没有动。悠然看着不肯离开的皇子们，心中不由想，老皇帝长的好，皇子个个都是不俗之人，有几个在边关守着，但突出的几个自己已经认识。怕是他们都想在老皇帝醒来之时一表衷心。一旁的太子也透露着不安，他似乎没有他母亲那么的强势，倒是单纯之极。但他终究是太子，是权力牺牲的产物。
    顾茗信带着暮色出现在大殿的门口。
    “暮色参见小姐。”暮色行了一个大礼，虽然这合规矩，但悠然看着极为不舒服。暮色好久没有这么行礼了，因为是皇宫，他也被束缚了，不是吗？
    悠然苦笑。自己保护了笑笑，可不是又牺牲了暮色。
    悠然抬头看着师兄，“师兄，让他们都下去吧，你……知道为什么的。”
    顾茗信盯着悠然许久，颔首，并带头离开了大殿，很好心地带上了门。
    一时大殿中只有三个人，悠然，暮色，和躺着不省人事的老皇帝。
    悠然并没有开始救治，只是淡淡地看着暮色，问道：“暮色，你信我吗？”
    “信。”
    悠然笑了，“我也信你，所以，等会我……额，就麻烦你把我安全地送回去了。”
    “小姐，暮色一定尽力为之。”暮色抬头看着悠然，坚定地说，“小姐，你一定会没事儿的。”
    悠然苦笑着摇了摇头，抬头望着长生殿恢弘的大顶说道：“暮色，秋天就要过去了呢。”
    暮色并没有了解到悠然说这话的意思，只是愣神看着悠然。
    悠然没有解释什么，径直走向床榻，看着陷入梦境的老皇帝，叹了口气，喃喃道：“你以后会知道，你的风流债将带来什么的。”
    说罢，纤手在老皇帝的额间拂过，淡淡的蓝晕笼着皇帝的脑袋，渐渐地，眉头松开了，仿佛像是刚入世的婴儿，安详地躺着，做着一个很美的梦。
    蓝晕渐渐扩大，包围了整张床榻，悠然闭眼，侧身坐在一旁，灵力从指尖泻出，笼罩了整个长生殿。
    暮色看着认真的悠然，心中一颤，那一天，她也是如此，救了自己的吧。
    殿外守候的人都被殿内散出的蓝光而目瞪口呆，要不是命令所在，他们早就想一探究竟了。唯有顾茗信叹气，悠然，我是不是又欠了你。
    今早的皇宫是安详的皇宫，它放下了它的高贵，透露着平易近人的安宁。它慈眉善目地看着自己的子民，露出了安详的微笑。
    蓝光笼着长生殿，似有一种意欲羽化登仙的感觉，仿佛至于仙境，这是一个美梦，美到人心里。
    至于很多年以后，当时在场的人们，回想起那天的情景，都不由感叹，若如自己那天在殿内，该是多少荣幸。
    毒渐渐被灵术逼出体外，蓝光渐渐弱下，悠然收手，看着一脸安详睡着的老皇帝，“呵呵，你要好好谢谢我呢。”起身，竟不由一晃，暮色忙过去扶住。
    这时的悠然，美得不真实，她额间还留有着汗珠，脸却异常的苍白，由于灵术的失去，她恢复了原本的容貌，是那样的美丽动人。
    悠然朝暮色一笑，安慰说道：“没事，暮色，快带我回家。”说罢，腿一软，倒在了暮色怀里。
    暮色紧抱着悠然，心中苦笑，自己倒是艳福不浅，但却消受不起。
    殿外的人，只道是殿门一开，眼前影子一闪，在风中留下了一句话，“皇帝已经救回，剩余的事交给太医即可。”那是一个刚劲有力的声音，并伴有一丝的焦急。
    没有人追，只是淡淡地看着影子从视线里消失，有的人，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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